作者简介：
周玲，2008年-2011年就读于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研究所人力资源开发与教育专业，2011届硕士研究生，现任职于森才咨询。
“就是你以前战斗过的世博园”
“看看你13年前工作过的地方”。前不久，清廉微信上发来的一张风景照片，这张风景照似曾相识，那是上海世博园！果然如此，毕业于复旦大学、现在上海从事金融行业的高中同学深情地说：“就是你以前战斗过的世博园。”他告诉我：“现已改建成了上海世博文化公园,只留了中国馆和世博轴等少数几个建筑了。”
上海世博会会址现已改建成公园 聂清廉摄
思绪似乎回到了13年前，在2010上海世博会中，作为母校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科学院唯一的“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而且服务于中国馆，那是人生中引以为傲的青春记忆。即使离开上海已经十余年，每当路过世博会旧址，依然有老师、同学或者朋友跟我在微信中聊起那年的世博会。每当此时，世博会当志愿者的那些难忘的珍贵回忆立即涌上心头，还有那些在背后给我支持和帮助的老师们，深深的温暖持续至今，尤其是我的硕士生导师邱永明教授。
毕业后看望老师邱永明、师母朱莲华时的合影
“I love Shang Hai, I love Expo.”
（我爱上海，我爱世博）
2009年9月，我在一家德国咨询企业实习，无意中获悉2010上海世博会招聘“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的消息，立即在网上报了名。已经记不清经过了多少轮的筛选，只记得收到录取通知时候的喜悦。2010上海世博会，在当时，是一件盛事。“对于进一步提高我国的国际形象和地位，加强与各国的经济和技术合作，促进国际间经济贸易往来具有重大意义”。“将会使世界更加充分地了解中国，目睹中国的巨大变化，并可加速中国经济的市场化和开放化，中国将进一步参与到世界经济的发展中去” 。然而，这些举办上海世博会的重大意义，我报名时，并未有如此深刻的感受，而是在服务中，才领悟到那份深意。报名时初心很简单，想做志愿服务，开阔自己的视野,感知社会，提升自己。这场世博盛会，最终有8万的各界人士参与志愿者服务，尤其是上海各高校的学生作为主力军。而被选拔成为“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万余名候选人里挑选出一百名。回想起最后一轮英语面试，依然心有余悸，参加面试的是各展览馆的正副馆长和相关专家，上海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竞选者的英语都是顶呱呱的好，个个口语对答如流，“海派味”十足，而且颇有独特见解。我也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外语的选拔关，考试老师最后用英文问我什么要来做“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的时候，依然记得自己回答的那句：“I love Shang Hai, I love Expo.”
在世博会城市展馆家乡湖南馆前留影
“我为你写好硕士论文当志愿者”
被选拔到中国馆做“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而且是母校教科院唯一的一名，这既是一份荣誉，更是一份责任。我还记得收到录用通知的时候的场景：第一时间向邱老师报喜，邱老师一听先是一愣，几秒钟后脸露出了笑容，连连说“很好！很好！”有天邱老师正在跟别人聊天，见到我之后马上告诉那位聊天者介绍说我就是那位被聘为“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的学生时，脸上洋溢着骄傲又自豪的神情,我也感觉自己在闪闪发光。更令人惊讶的是我们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不知怎么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这位“公主楼”主管阿姨很认真地对我说：“如果需要阿拉帮什么忙，尽管说。”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我到世博会服务的时候，无论多晚回宿舍，她都会起身帮我开宿舍大门，从未被关在楼外。
然而，兴奋之余，又有隐约的担忧。正值研二的我，面临着撰写研究生毕业论文等一系列繁重的学习任务。邱老师同样感到有压力，他后来回忆说：“当世博会长期志愿者与撰写硕士学位论文显然在时间上是有冲突的，若处理不好，论文质量不能保证，既影响周玲是否能够按时毕业，又会影响世博志愿者工作是否能全身心投入。但是，中国上海世博会是我国百年来的一年大事，每个上海市民都应该为成功举办好世博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我反复考虑，决定不仅支持她做志愿者，而且要帮助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我鼓励她说‘你为世博会当志愿者，我为你写好硕士论文当志愿者’。”
“我为你写好硕士论文当志愿者”，邱老师的话让我感到无比温暖和幸福，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心头一热！老师的这种心中有“大我”的精神激励着我为国家利益克服困难做好世博会志愿者工作。
和第一批中国馆贵宾厅服务的小语种志愿者于中国馆前坪合影
回顾当志愿者的那段日子，既苦又甜。上海世博园内，“80后”、“90后”的志愿者，因身穿白绿相间的统一工作服装，远看活脱脱一棵棵新鲜的白菜，而戏称自己为“小白菜”，我们作为“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戏称自己为“菜头”。“菜头”们每天工作8小时，工作一天休息一天。为了既做好服务工作又不影响学业，我们小组“菜头”调整了服务时间，连续工作16个小时，然后休息两天忙论文，当值的早上6点钟起床，晚上12点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学校。记得那时，我在中国馆的具体工作有两项：一是负责培训来中国馆服务的志愿者；二是负责培训和管理服务中国馆贵宾接待的小语种志愿者。中国馆是世博会的最大最重要的展馆之一，也是世博必逛展馆，接待任务重且不能有一点差错，尤其是贵宾接待厅，参观中国馆的贵宾有国家领导，有世界各国政要，还有著名的世界级各界人士等。每天都要根据来宾的情况，安排志愿者在贵宾通道展厅各岗位做好服务，尤其是接待有些小语种国家贵宾时，还需要将语言翻译到位。由于职责所在，即使那么多国内外重要贵宾来中国馆参观，我的目光也无暇聚焦到他们身上。那年５月时任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来访中国馆，由于她的女性比较抢眼，我也只是用极快的目光注视一眼，就又把注意力放在志愿者服务的工作上。中国馆代表了我们国家的形象，不敢有一丝松懈，同在馆部贵宾接待组的公安同志都夸我责任心强。
在上海世博会中国馆贵宾厅里和小语种志愿者合影
是的，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人。责任心来自个人的内在价值观和道德观念，来自一个人对国家和社会所负责任的认识、情感和信念，也来自于学校立德树人的思想道德教育。邱永明老师是研究人才学的学者，他强调立人先立德，培养人才，应树德立人。在刚入学就多次教导我们：“学做事之前要先学会做人, 应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兢兢业业做学问。”导师的教育为我做好世博会志愿者工作奠定了思想基础。
在漫长又艰巨的长期管理岗位志愿者岗位上，难免出现了一些糗事，记得某个夜晚，因服务工作忙得太晚了，地铁坐到静安寺站就停运了，我走出地铁站一摸口袋竟然发现忘了带钱包，那时手机还没有支付功能，站在地铁站外，风吹动着梧桐树叶沙沙响，心里真是感到无助。这时一位前后脚出站的男士，看我穿着“白菜”服便知我是世博会的志愿者，主动打的士把我送到了学校。这件带有“糗味”又幸运的事，也正是当时上海群众关心和支持世博会工作的一个见证。
“能成为您的学生，是我的幸运”
工作再忙再累,邱老师对毕业论文的开题论证、提纲制定、问卷编制、内容筛选，及论文学术规范等要求仍然是非常严格的，一丝也不准松懈，特别在研究方法、理论观点及对策建议上，明确要求务必求实创新。根据邱老师的指导，毕业选题定为“国有企业培训制度建设研究——以上海市为例”。邱老师数次组织部分老师和学生，研讨国有企业培训制度建设研究的意义价值，论文应突破的重点、难点以及对策建议的创新点。邱老师在严要求的同时，又注重“开小灶”，在指导时间上，他以我的作息时间为准，自己的工作再忙，我可以随时找他，他都会放下自己手里的工作来指导我。论文初稿形成后，邱老师忙到深夜一字一句在电脑上评阅修改，发现疑点问题，马上与我沟通，记得有一次已是深夜0.33时还发来了他的修改意见。第二天早上，我打开电脑信箱，看到邱老师发过来的密密麻麻的的修改意见，我感动得流下了泪花，心里默默地说，老师，你已是花甲老人了，为了修改我的论文，通宵达旦，你的这种高度的责任感和甘于奉献的精神令我感动。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我当时又是同年级学生负责人，在当志愿者期间，邱老师主动协助了我这方面的工作；进入问卷调查阶段，还专门为我找到在上海人社局干部培训中心的师兄陈志福，帮助我顺利完成了调查问卷的发放和回收。
论文答辩那天，是我终生难忘的日子，这是对研究生三年学术研究能力和综合素质的全面考核。爱笑的我在走上答辩讲台时，却是惶恐和忐忑，硕士论文的答辩通过率，虽然不低，但并不是百分百。但在我打开论文答辩的PPT的那一刻，浸透着邱老师指导心血，论文每个字，每个标点，每个符号瞬间涌入眼帘，紧张的心一下放松了。还记得进入最紧张的答辩委员会提问阶段，免不了一些带着“刁钻”气息的问题，我头上也渗出了微微的汗，但回想起和邱老师曾经谈论过的热烈场景，瞬间又镇静了下来，从容不迫的回答。当答辩委员会主席宣读决议：论文提出将“培训福利化”观念转变为“培训投资”的理念具有创新性，提出建立网络培训体系的建议具有前瞻性，答辩委员会投票全票通过，论文等级为优秀，顷刻我兴奋得泪光在闪动，透过泪花也看到了老师们脸上绽放出的欢快的笑容。
最终，我的论文不仅顺利通过了答辩，而且获得学科类全国优秀硕士学位论文的荣誉。当我接到论文获奖通知的时候，不仅想起邱老师那句“我为你写好硕士论文当志愿者”的深情话语，此刻，依然想对邱老师说：“能成为您的学生，是我的幸运！”
“在我身上一定有
‘黄妈妈’老师的影子”
回想起来，世博这段工作能够顺利完成，除了自己的努力外，还离不开研究生阶段学科老师的专业指导，他们传授的知识在我“菜头”期间派上了大用场：邱永明老师注重调查研究，安排我进行了多次社会调查，在开展调查的过程中不仅增长了知识，也有效地增强了自己的社交能力。刘德恩老师在科学研究中，不喜简单的思辨性研究法，而是崇尚量与质的研究，他的职业生涯规划的课程教学，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让我养成了职业生涯规划的思维意识，刘老师严谨、谦和、求真的学风，令我敬佩。至今想来，在我旁听所里的每一次学长们的论文答辩中，他的学术风范，让我懂得了治学之风、为师之道和做人之理。
如何顺利有效开展服务于中国馆的志愿者培训，是我正式作为“菜头”上岗后急切解决的一件大事，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从培训目标到培训大纲，再到培训教材和培训实施都需要我们“菜头”们来解决，幸好我有从黄健教授那里学来的培训理论和实践经验垫底。
黄老师才华横溢，又特别慈爱，不仅让我们学到了扎实的知识，生活中更是感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同学们私下都称黄老师为“黄妈妈”。“黄妈妈”是“工作场所学习与人力资源开发”领域的专家，我读研究生的那几年，她正与美国康奈尔大学的学者合作，带来了相当多的培训理论和实践经验。“黄妈妈”不仅注重理论知识的培训，更注重实践能力和创新能力的培养。她是位具有高雅气质和教养知识的女性，比较注重学生礼仪方面的培养。她在我们年级成立了一个礼仪接待组，让我担任组长。为了培养接待小组的学生们，她经常给我们作示范，她那高雅大方的仪态，让我醉心，让我默默效仿。2010年11月，“第九届国际人力资源开发学会年会亚洲分会”在上海召开，“黄妈妈”让我担任接待组组长，负责此项大会的组织接待工作，也正是这些经验，为我将来的职业生涯和职业发展奠定了基石。每当有人夸赞我有气质懂礼节，尤其是承办大型活动取得成功的的时候，我就会骄傲地想：“我身上一定是有‘黄妈妈’老师的影子。”
“爱在华师”，是因为有很多
给予学生‘爱’的老师
在世博会担任菜头期间，我不仅感受到所在学院老师们无微不至的关爱，还有其他学院老师点滴“爱”的凝结，这三年的学涯让我深深地体会到老师们了不起的园丁精神，这些都是母校园丁滋兰树蕙的的一个闪亮展示：分管学生工作的朱敏老师从多方面关心我们，在她的关心和推荐下，我还获得了校优秀学生的荣誉；勤工俭学到商学院做助教，还有幸认识了商学院继续教育学院的范秋叶老师和孙伊勉老师，两位老师如慈母般关爱我，常邀请我去家里改善伙食，时至今日，也依然是惦念和牵挂。我还记得那时候范老师建议我毕业后留上海，还说她家有间小屋，让我毕业后先在她家小屋中安置。上海的房价再高，也抵不过范老师爱的温度，让我至今想来依然是感动。我想，上海各高校听到的“爱在华师”，不仅只是因为女生多，更因为这里满满都是充满爱的老师吧！
在世博会中国馆与华师大志愿者的合影
我还记得在2011年当论文终于要定稿的时候，我心里对恩师们充满无比感激之情。人生的旅途中，最幸运的莫过于遇见良师益友，而这三年研究生生涯，这些值得无限敬仰的好老师，我只想说，正是您们爱的滋养，才让我如此温暖。
我永远不会忘记毕业典礼最后一个环节在文史楼前大草坪上的师生合影。那天，我们敬爱的俞校长早已等候在草坪上。他穿着短袖衬衫，戴着红领带，与我们毕业生一起合影，使我感受到校长对学生的关爱，这成为我永远难忘的记忆。
2011年俞立中校长（第一排左四）、职成所老师与年级同学的毕业合影
想念丽娃河畔的
“一草一木”，“一沙一石”
毕业后，我回到了长沙，在社会的实践领域摸爬滚打，每当遭遇挫折的时候，更是怀念学校时候的那份真诚，想念丽娃河畔的“一草一木”，“一沙一石”。2023年11月，黄健教授到湖南株洲参加“‘区域人才中心与创新高地建设’学术研讨会暨中国人才研究会人才学专业委员会2023年年会”，我兴奋不已驱车到株洲看望黄老师，就像回到了学校的那美好时光。
在中国人才研究会人才学专业委员会2023年年会上，与我国著名人才学专家叶忠海教授（中），黄健教授（右一）合影
世博闭园后，也在上海与世博小伙伴们相聚，我们不由得回忆起那难忘的时光，讲起当年如何艰辛如何劳累，不禁自问：“如果重新选择，我们还会去当‘菜头’吗？”。大家回答是肯定的，我的回答同样也是肯定的。那段的日子对我来讲不仅是一段非常璀灿的时光，也是师恩重如泰山的见证，更是我能成为华东师大学子的骄傲与自豪！
2019年和世博会中国馆的战友们在世博园餐厅合影
编辑 | 丁玉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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