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在开玩笑,卢旺达如今成为公认的非洲最安全国家。
一、非洲小瑞士
盖洛普2018年的一项全球法律与秩序研究显示,88% 的卢旺达人表示,他们觉得晚上独自行走很安全,这一数字甚至与芬兰、斯洛文尼亚和塔吉克斯坦相同。
与刻板印象里炮火连天,人均手持AK47的非洲不同,卢旺达甚至被称作非洲小瑞士。
卢旺达位于非洲中部,被称作千山之国,北邻乌干达,东邻坦桑尼亚,是非洲人口密度第二高的国家。总面积为26,338平方公里,与中国的南阳市相当,人口却是它的一点五倍,有1300多万。
这里生产出了非洲第一部智能手机;这里有全世界女性比例最高的国民议会,女性超过50%;这里一半的人口在18岁以下,但他们的入学率却接近95%;这里还实现了基本医疗的全覆盖。
除去2020年因为疫情导致的负增长,近十年,卢旺达的GDP几乎都有每年8%以上的增长。
·卢旺达的学生,男女比例基本相当
卢旺达曾经与其他非洲国家并无不同,甚至更穷、更落后。
然而,这样的一切转变,都发生在过去的三十年间。
二、仇恨的国度
在此之前,卢旺达最广为人知的,还是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30年前发生在这个国家的种族灭绝,震惊了全世界。
当时,胡图族的种族主义者对图西族发动大清洗,在当权者的怂恿下,他们用砍刀和手榴弹,向自己昔日的邻居、伙伴发动攻击。在1994年4月7日到7月19日,不到一百天的时间里,造成50~100万的图西族、巴特瓦人以及温和胡图族人的死亡,而当时这个国家全部的人口,不到800万。
·1994年,卢旺达人口断崖式下降
造成这种灾难的最主要原因,还是系统性的社会不公,当然这主要是殖民主义者留下的问题。
胡图族与图西族原本只是在社会阶层上有所不同,图西族掌握更多的社会财富,因此人数更少。德国和比利时的殖民者先后到来,他们开始分化两个民族,比利时人利用图西族的精英管理胡图族人,然而,当二战后,民族自决风潮崛起时,比利时人又匆匆地将权力交还给了占人口多数的胡图族人。
·豆瓣经典电影榜单上的《卢旺达饭店》就是取材于这场灾难中的真实故事。
从此,卢旺达的社会被撕裂,仇恨成为了公共话题。胡图族人与图西族人冲突不断,终于在1994年,酿成了一场巨祸。
而当时国际社会即便没有助纣为虐,也是置若罔闻,在这场种族灭绝灾难中力挽狂澜的,是一个叫保罗卡加梅的图西族人。
· 保罗卡加梅
三、复杂卢旺达
作为流亡在外的卢旺达图西人,卡加梅追随约韦里·穆塞韦尼一起推翻了乌干达,换取新的乌干达政府对图西族部队的支持,后来又拉着队伍躲进卢旺达的维龙加山脉打游击。1994年,是他带着卢旺达爱国阵线,平定了这个国家的内乱,建立了一个新卢旺达。
然而,对于卡加梅的评价,却一直很复杂。卡加梅从2000年开始,亲自领导这个国家已经超过20年,就在今年,他以99%的得票率赢得了自己的第四届总统任期。
作为一个受过正经教育的精英,他知道,国际期待的一个良法善治的卢旺达,应该是什么样的形象,他为之而努力,并且利用宣传手段使之广为人知。但与此同时,他又暗中支持邻国刚果的暴力民兵组织,并限制本国媒体,甚至很可能下令暗杀世界各地的政治对手和流亡者。
尽管在国际舞台上长袖善舞,然而,他在本质上,仍然是一个温和独裁者。但不管怎么说,卢旺达的这些成就,都是在卡加梅的带领下实现的,尤其是卢旺达的社会安全。
撇开各种安全评估指数不提,人日报非洲记者吕强的游记或许也可以作为佐证,他在《尼罗河开始流淌》中写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卢旺达,他遇到了“周周”和“康康”。
「那时抖音还没火,中国网络直播刚刚兴起,周周是平台上追随者众多的”非洲博主“之一,周周说主播之间有不成文的默契,不能显示互相认识,更不能出现在彼此的镜头。”要让人觉得博主们分布在非洲的各个角落,不要扎堆在一起。」
而康康告诉他:
「他感觉那个时候在“直播非洲”的,100个人中,80个都在卢旺达,因为卢旺达安全,拿着手机在大街上直播,不用担心会被抢,反正“只要说自己在非洲就行”。」
今天,在中国短视频平台上,卢旺达已经开始反向输出“非洲博主”,以演唱中文歌曲走红的卢旺达青年团队,拥有几百万的中国粉丝。
四、警察国家
卢旺达的传奇,并不是什么童话故事,而是深入肌理的社会控制与相互监督举报机制的相互成就。
为社会安全的核心部门,卢旺达的警察部门并没有大包大揽,妄想通过自己一个部门去解决社会的所有矛盾,更没有提出”有困难找警察”的口号。
2000年,卢旺达国家警察局(Rwanda Natioanal Police)成立时,只有3000名警力,根本无力维持整个社会的治安。
于是他们选择将部分执法权下放,让社会公共力量参与。好让自己能够有足够警力对刑事犯罪、尤其是有组织犯罪的打击。
甚至,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不多。用当地一位高级警官的话来说:
「最好的行动只需要发生一次。如果我们这样做得太多次,他们就会找到对付我们的办法。(人民)也会开始讨厌我们。我们表明我们的立场,然后把剩下的留给社区。」
与中国的“枫桥经验”十分类似,卢旺达的绝大部分社会矛盾被消化在基层,而这,主要得益于他们自下而上建立的社区警务委员会(community policing committees,CPCs)。
事实上,在卢旺达发生的一切,对于中国读者来说可能都并不陌生,下一篇文章,我们将通过对卢旺达警务网络的深入拆解,告诉你,一个非洲最安全的国家是怎么炼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