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凌晨5点，英特尔员工收到一封邮件——在英特尔超过40年的职业生涯后，CEO帕特·基辛格于2024年12月1日正式退休，同时辞去了董事会职务。他的职位由两位联席CEO暂时接替：担任英特尔CFO三年的大卫·津斯纳（David Zinsner）和新上任的产品CEO米歇尔·约翰斯顿·霍尔索斯（Michelle Johnston Holthaus）。
基辛格的离任迅速且决绝——没有过渡期，也不会留下来帮助寻找继任者。
“今天当然是苦乐参半的，因为在我的大部分职业生涯中，这家公司就是我的生命。”基辛格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自从 1979年十几岁时加入英特尔以来，担任CEO是基辛格的毕生梦想。
而他的离开，也为那些“回巢”的CEO敲响了警钟：即便公司将你“赢”回来，并任命你为CEO，但蜜月期也可能转瞬即逝——美梦并不总能如愿以偿。
拯救英特尔？
拯救英特尔。这是英特尔在2021年2月任命基辛格担任CEO时，他做出的承诺。
如果说没有哪家公司比英特尔更需要拯救，同样的，没有哪个人比基辛格适合这份CEO工作，拥有比他更好的简历。
在英特尔数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基辛格深深植根于公司的工程文化。在公司工作了几十年后，他离开英特尔担任VMware的CEO，凭借卓越的领导力赢得了广泛尊重。
重返英特尔对他来说是一场个人与职业的顶点汇合——一次重振这家昔日芯片巨头的机会。
然而，英特尔的问题不仅仅是挣扎，而是“步履维艰”。这家昔日半导体领域的领导者，在加速计算和人工智能日益重要的背景下，失势最为明显。
基辛格上任后提出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复兴计划，并以“格鲁夫式纪律”（Grovian discipline）为核心理念，以纪念英特尔联合创始人安迪·格鲁夫（Andy Grove）。
“我们正在恢复英特尔的执行纪律，”基辛格在上任之初宣称，“我们说到做到，甚至超越预期。我们会每次承诺1倍，完成1.1倍。这就是我们正在恢复的英特尔文化。”
在基辛格的指导下，英特尔将开始生产芯片并将其出售给其他公司。该计划需要数十亿美元的资金，其中包括拜登政府的《芯片与科学法案》提供的约 200 亿美元补贴。但据《财富》报道，英特尔今年几乎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种支出水平。相反，其股价暴跌。8 月，公司宣布将裁员 15%，并寻求削减 100 亿美元的支出。
如今，英特尔的市值还不到基辛格接任时的一半，而与此同时，其最大的竞争对手却一路飙升——在基辛格出任英特尔CEO的那天，英伟达市值为 3500 亿美元，如今已飙升至 3.3 万亿美元。
未见起色的业绩让董事会对基辛格逐渐“失去了耐心”。多家新闻媒体称基辛格的离职是董事会内部不和的结果，彭博社报道称，英特尔董事给了他退休或被解雇的选择。
一位与会的现任员工表示，全体会议的高管重申，基辛格的离职是“个人决定”。
基辛格的回归就像一位“救世主”，但他现在 63 岁就要退休了，英特尔还远未得到拯救。而他在董事会不和的传闻中突然离职，强化了一个残酷的真相：领导力无法单靠怀旧或豪言壮语维系。
基辛格对“执行纪律”的信念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英特尔是否在打正确的仗？
要知道，CEO不会因为坚持错误的承诺而加分。仅仅做到所承诺的并不够，他们必须做正确的事情。
“分手”之年
“2024年是许多董事会对CEO失去耐心的一年”高管咨询公司Korn Ferry 在今年秋天提出。
基辛格的离职只是美国企业界领导层动荡的一个缩影。今年上半年CEO被解雇的人数创下了历史新高，包括CVS的凯伦·林奇（Karen Lynch）、派拉蒙全球的鲍勃·巴基什（Bob Bakish）和星巴克的拉克斯曼·纳拉辛汉（Laxman Narasimhan）等知名企业的CEO都在列。
董事会似乎被深刻的市场焦虑所驱使——这一焦虑源于市场波动、地缘政治变化和美国大选后的贸易政策。
企业治理专家杰米·波兹纳（Jamie Posner）指出：“公司正在采取大胆甚至草率的行动，董事会的心态似乎是‘我们宁愿冒险尝试，也不愿落后于人’。”
然而，“换人即换未来”的逻辑显然无法简单奏效。长此以往，企业面临的问题，不只是领导力危机，更是根深蒂固的战略迷失。
英特尔股价周一较基辛格就任CEO当天下跌了 60%。但在基辛格宣布退休后，股价在盘前交易中上涨 5%，随后再次下跌。
基辛格的经历，或许正是现代企业管理的缩影。无论是回归的救世主，还是年轻的经理人，CEO的神话终将被现实击碎。领导力不是一场情怀的狂欢，而是一场无情的考验。
灿烂的梦想背后是现实的股价，这是每位高管都应该吸取的残酷教训。
“Intel’s outgoing CEO is living every executive’s nightmare: A post-departure stock bump and no succession plan”Lila MacLellan
“Intel Just Forced Out Its CEO. It’s a Brutal Lesson Every Leader Should Learn”Jason At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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