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陪你看世界的王骁。
每当我们在新闻中看到伊斯兰这三个字，我相信我们多数人联想到的都不会是什么特别正面的评价，可能是爆炸，恐怖，保守。
但是其实它在历史上，一度扮演了进步角色，给松散的中东世界带来了一个团结的精神，并且一定程度上倒逼了保守的基督教社会发展。但是是什么原因，塑造了这个思想今天的形象？在现代国际政治中，我们又该如何理解这个思想的作用。本期，让我们一起走进电子地图册，伊斯兰民族主义。
古典帝国为什么有工厂没工业？
我知道，这期话题是有一定风险性的。
但是我想，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人们都在聚焦着各种战争，冲突，炮火，贸易封锁，认知战这些眼前的话题。
但是中国不一样。中国这个位于东方的古老文明，在经历百年屈辱，实现独立解放以后，就在国门上挂起了“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这样的口号。今天，又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样的思想。
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在全世界都在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的时候，中华民族在探讨的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我们是谁，我们要往哪里去这样的议题。
我当然不是什么思想家，但是我知道，要去探索这样的话题，一定要冲破偏见，让我们变得深刻复杂。
那么我们先叠甲，这期不是宗教研究，也不是思想研究，我们还是做地缘，这是一个纯粹的工具思维。所以大家不用去探讨立场，好不好、支持不支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它存在，如果未来做业务碰上了，要怎么对待，如何利用。
另外，也请大家保持善意，如果觉得我有什么失误，只能说明我学艺不精，节目篇幅有限，大家如果认为还有可以补充的，都可以在评论区继续分享。
我们进入正题。
一战之后，由于西方列强的影响力和利益渗透进入中东地区，开始进行帝国学研究。美国学界用的词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欧洲学界用的词是伊斯兰主义，或者政治伊斯兰。
概念差不多，都是在反抗西方的过程中，出现的以宗教为旗帜，强调宗教身份认同，谋求建立以宗教秩序为核心的制度，成立有别于西方的，主权独立的国家。
所以要注意，当你看到中东运动领袖反对西化，强调宗教，都不是为了复古，这都是近现代才有的政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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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兄会创始人哈桑·班纳当年激情演讲中东地区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之一，尼罗河和两河流域都有早期文明，和古代多神信仰。由于可耕地面积少，连不成片，长期停留在游牧社会，难以建立大一统文明。帝国几乎都是来自于域外，比如波斯，希腊，罗马等等。公元 7 世纪，穆罕默德宣布自己获得了真主的昭示，带来了伊斯兰教，并且以此为中心，从阿拉伯半岛，将信仰扩张到了整个中东世界。建立了伊斯兰帝国。政治统一加速了人口交流，人口交流加速了经济发展，经济发展带来了文化繁荣，开启了大翻译运动，促进了农业，工商业，数学，天文学，化学，医学，物理学，生物学，心理学，社会学，经济学，文学，艺术，音乐等等学科快速发展。今天我们所谓的科学方法，发表学术成果前的同行审查，可以借阅图书的公共图书馆，发文凭的大学，也都是在这个时代发明出来的。这个时期就被称为黄金时代。后来蒙古征服和突厥政权崛起，这个过程就断了。在我们的中东系列中，我们提到了蒙古征服之后在中东崛起的三大火药帝国，分别是奥斯曼帝国，波斯帝国萨菲王朝，莫卧儿帝国。今天所有的中东问题，直接导火索都是西方列强为了拆掉这些帝国而埋的雷。在列强的竞争中，最大的筹码就是国力。这里面最大的变数就是工业化。其实这些帝国也都尝试过搞工业化，但是不得要领。很多国家理解的工业化就是弄一堆工厂，铁路，电灯，然后请洋人来帮自己训练一个新军。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但是为什么失败？因为不得要领。古典政治是围绕人打造的。皇帝有大量顾问，这些顾问可高可低，权力是和皇帝的距离产生的。比如明朝的部长是二品，殿阁大学士只有五品，但是封了殿阁大学士，你就算入阁了，才是核心领导班子。再比如在清朝，军机大臣，没有品级。乾隆帝的宠臣傅恒，当过保镖，中央办公厅主任，财政部副部长，军机处，卫戍司令，财政部长，皇帝首席司机，高考阅卷官，后来又带兵打仗。一会儿文，一会儿武，身兼多职，很多都是业务没有关联的岗位，因为都是虚的，增加荣宠，具体做什么，看皇帝需要。奥斯曼也一样，权力核心也是一大堆顾问，领头的叫大维奇尔，这个一般都是贵族或者军人。地方政府也是随机应变，中国古代一般管理地方，主要任务就是收税，征兵，保境安民，不像现在政府工作非常庞杂。所以地方编制非常少，省政府有编制的公务员一共 17 个人，县政府有编制的只有四个，知县、县丞、主簿、典史。其余都是吏。奥斯曼帝国的很多地方，甚至是羁縻管理，羁就是大棒，縻就是胡萝卜，我不直接管理这个地方，土皇帝听话，就给封赏，捣乱，就派兵镇压。因为古典帝国的核心诉求就是收税和打仗。![]()
奥斯曼帝国大维奇尔但是工业国不一样，它的政府就跟工厂一样，是按照工业化思维组织的，它是围绕事儿建立的。政府部门都有明确的业务，外交，国防，内政，能源，教育，产业，农业，交通等等等等。现代学校有明确专业，培养你做外交官，军官，科学家，产业管理者等等。政府的顾问是真的在做业务顾问，外交智库，农业智库，有专家在做不断收集各种数据，不断分析，不断提交报告。现代政府有现代财政思维，不单单是帐房先生，而是会进行宏观调控。说白了，就是现代政府如同一个工厂，清楚我有什么资源，要发展的时候如何扩大资源，要做事情的时候如何集中资源，要打仗的时候如何调配资源。所以如果只是搞几个，买一些洋枪洋炮，但是脑子没有工业化思维，那么这还是只能算皇帝玩乐高。那么有朋友又会说了，既然如此，那就搞个现代政府不就好了？历史不是一张白纸，你没搞过就是不会搞，没有工业化思维，哪怕弄了现代政府的结构，最后还是一个古典政府。我们的《电子地图册》系列，和大家聊过很多国家，都是伪装成现代国家的家族政治，部落政治，所谓的各种部门，只是新时代的封建领土，不是公器。现代化，不是拿来就有的，而是需要有一个真正可以突破古典政治桎梏的思想。好，说完了，让我们来探讨这个思想如何产生。伊斯兰：披着宗教外衣的民族主义运动
一条线是从奥斯曼进入，奥斯曼名义领土非常辽阔，列强就通过扶持各地少数民族独立运动，或政治强人，来拆除帝国。然后再用债务陷阱的方法把这些拆出来的小国控制住。举个例子，趁着奥斯曼衰落，西方就扶持了奥斯曼在埃及的总督阿里，埃及虽然名义上还是奥斯曼，但是事实上独立了。等阿里死了以后，他的后代想要搞工业化，借了一堆钱，还不上，打又打不过，没办法赖账，就只能把国家抵押出去，最终变成了英国的殖民地。![]()
奥斯曼与列强签协议另外一条线，是印度。印度莫卧儿帝国，不是英国的对手，被一步步吃掉了，成了英属印度。英国就在亚洲建立了一个辽阔的帝国，北方沙俄产生了安全焦虑，两国展开大博弈。具体方法就是把周边小国吃掉，建立缓冲区。举个例子，波斯帝国卡扎尔王朝第四代君主，纳赛尔丁，想搞西化改革，玩现代军队，请俄国人当教官，但是没钱，就把国家的烟草，海关，铁路，灌溉逐步都卖给了英国人了。社会上就兴起了两种意识形态。西化知识分子希望立宪救国，宗教知识分子希望社会改革。![]()
阿富汗尼1838 年，阿富汗尼出生在一个叫阿萨德阿巴德的地方，有人说是伊朗，有人说是阿富汗。阿富汗尼四处求学，1856 年，他在印度，撞上了印度民族大起义。印度大起义的导火索是英军让印度士兵装备新式步枪子弹。这种子弹外头是纸，士兵必须咬开这层纸，才能填装。子弹需要油脂当润滑剂和防污剂，用牛油冒犯印度教，用猪油冒犯穆斯林。最终爆发起义，而起义不断扩大的深层原因是，英国统治伤害了地主阶级和宗教精英的传统利益。阿富汗尼从印度联想到家乡，灵感乍现。西方打击中东的方式是扶持各种小群体，制造矛盾，趁乱渗透。那么宗教就可以扮演一种反分裂的工具。于是，阿富汗尼提出了“教徒同胞化”的关键概念。这在当时是一种思想炸弹。这里头和核心是反殖民，而宗教在这里扮演的不是信仰，而是超越单一民族，连接中东各民族同仇敌忾的身份认同。![]()
印度大起义他周游列国，收罗了大量门徒，阿富汗、印度、伊朗、伊拉克、埃及还有奥斯曼，也去了伦敦、巴黎、莫斯科、圣彼得堡、慕尼黑。都留下过他的足迹。他还在巴黎创办了第一份阿拉伯语政治周刊《最牢固的纽带》。但是最终他感到实现目标还是需要权力的支持，于是他最终投靠了奥斯曼苏丹。苏丹觉得这是给帝国续上一秒的好方法，接纳了他。1897 年，阿富汗尼去世，人亡政息，门徒开始分裂。在徒子徒孙中，有一个叫做拉希德 · 里达的人，他着急啊，这思想快散架了，于是他开始强调，要践行萨拉菲主义的早期穆斯林生活路线。其实在这里，萨拉菲主义的作用主要是提供一个方法论，就是说前伊斯兰时代的中东世界主要是部落社会，那么有了宗教之后，也随之创造了一个追随者的三级纽带，帮助大家突破原有的部落身份，确定你是信众里头，属于哪个社区，姓甚名谁。相当于用托古，来创造一个组织。里达算是把这件事儿开了个头，再后来他又有个学生，叫哈桑 · 班纳，正式建立了穆斯林兄弟会不用再去宫廷里找支持了，而是开始去走民间路线。伊斯兰思想家在中东的困顿时代，上下求索，第一次世界大战成了一个理论突破期。第一次世界大战给全世界带来了三个巨大的影响，一个是美国霸权的崛起，一个是苏俄革命，第三个就是奥斯曼帝国解体。所有的中东问题，都可以追溯到奥斯曼解体。打破一个旧世界是必然的，但是如何建立一个新世界，不是看谁更有思想，而是看谁能率先夺取新时代的权力。
夺取了权力才能设计一个新世界。正如我们反复在节目中提到的，在后发国家，最先迈入现代的有两大组织，一个是教育工作者，一个就是军队。任何变革的关键都是争取年轻人，年轻人虽然不一定有思想，但是有热血，敢拼命，可以为站在后面的权力者打开通往权力的大门。老师，受到尊敬的职业，他们给年轻人上课，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个不。这就掌握了给年轻一代，传播思想的便利。如果是一个有魅力的老师，很容易成为思想领袖。军队，后发国家开启现代化的契机一般都是挨打了，富国强兵就是第一反应，国家资金快速支持军事现代化。现代军队为了打仗，要学习社会学，历史学，管理学，组织学，数学，物理学等现代科学知识，外国教官和出国留学会带来国际视野。军队需要庞大的人力，贵族没办法垄断，给底层年轻人提供了一个机会。一帮青壮年每天待在一起，不是训练，就是聊政治，他们有动员，有组织，有武器。一战结束以后，奥斯曼帝国垮台，中东各国在英法的指导下成立，出现了大量傀儡政府，划出了很多笔直的边界，埋下了许多族群对抗的地雷。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殖民者逐步退出。军人和教师就形成了两派思想，军人更加世俗化一些，他们提倡的是世俗化的，以主体民族阿拉伯为主的民族主义。而教师提出的就是宗教民族主义。教师们有基层民众的支持，但是相比军队，缺少暴力机器，所以在第一波对抗中，落了下风。二战以后，在西方的主导下，以色列在巴勒斯坦地区建国，在当地人眼中，这成了一个西方殖民侵略中东非常具体的认知。整个中东政治的思潮都围绕着以色列展开。第一股强势思潮，非常明确的就是由埃及总统纳赛尔领导的阿拉伯民族主义运动。这个小猛男在我们的中东系列里，反复出现。我们平心而论，他整活其实就一次，就是在第二次中东战争中，引入美苏，把英法以色列赶出苏伊士运河。其实这场危机胜利的关键是有美苏，相当于是狐假虎威了。但是在他之前，没有阿拉伯人干成过这么牛的事儿，很多人把他的运气当成了实力，以为模仿他就可以做出来同样牛的事情。结果就是出道即颠峰，第三次中东战争就露馅了，第四次中东战争打完，埃及就放弃当大哥了。我们说过，强人政治最大的问题就是流量太大，大家不去琢磨别的事儿了，社会资源和思想资源，都来蹭流量。没有去探索其他可能性。结果忙乎十几年，强人一倒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但是世界变了样，不赶趟了。这里我们要注意，为什么我要强调这是宗教民族主义，因为它的内核其实就是民族主义。而且，这个民族不是一个狭义的单一民族，而是针对所有受到西方帝国主义侵犯的中东地区人民。是一种中东人反对西方殖民侵略的思潮。![]()
纳赛尔的失败，进一步助燃了这种抵抗情绪。但是阿拉伯军人的失败让这个民族主义失去了一个行动载体，那么就需要有一个新的载体。那就是信仰。我们看到中东好像是很多军阀，很多王爷，但是这个是古典政治的遗留。而信仰恰恰强调，所有信徒平等。所以在中东世界，就给提供了一个穿透古典政治思维的抓手。但是这个时候，这个思想又遇到了政治操作。沙特崛起，伊斯兰分两派
1970 年，纳赛尔去世，继任总统萨达特发动了第四次中东战争，最终美国下场，埃及放弃了消灭以色列。埃及这个老大哥，退出了中东权力游戏。这相当于又到了一次权力结构崩溃和重建的时间窗口。正如我们所说的，信仰作为政治工具，比传统王侯将相政治，更有穿透性和延展性。但是再好的思想，也需要有可以驾驭和推动这个思想的组织。举个例子，马克思主义进入中国后，党的思想和工作也经历了好几次的革新。一开始的组织是非常理想化和脆弱的。如果靠陈独秀，党大概会在四一二之后完蛋；如果靠王明那一派，党大概会在江西就完蛋；如果只有马克思主义，但是没有古田建军思想，农村包围城市的方略，没有论持久战，实践论，矛盾论这些基本的工作方法论，那么中国革命也不可能成功。所以想法和成功，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你稍微有点积累，谁都有可能打劫你。比如一开始，国民党反动派想要打劫组织成果，再后来国际公运想要打劫，抗战以后老蒋再一次想要打劫，甚至在建国后赫鲁晓夫又想要打劫。60 年代前，所有运动都没有把逊尼派和什叶派分开看待，但是现在，中东世界的格局，我们大致可以分为以沙特为首的逊尼派，和伊朗为首的什叶派。这和60-70年代的中东地缘巨变分不开。我们电子地图册沙特这一期有具体介绍过沙特的政策制定。对于沙特王室来说，宗教就是工具，他们绝对不宗教脑，用不用你，帮不帮你，都是出于精准的权力计算。费萨尔国王，不断扩大自己的石油收益，逐渐清洗掉部落和宗教精英，把权力牢牢掌握在王室精英手上。费萨尔国王把沙特定位在逊尼派中心，也是出于内政外交上的考虑。内政上，沙特王室通过扶持逊尼派政治组织，来打击左翼石油工人，什叶派，还有纳赛尔主义者。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失败，埃及顶流人设翻车，沙特有了抬咖的机会，有机会就得抓住。费萨尔国王到处出访，援建清真寺，获得了伊斯兰国家的一致好评。1969年，费萨尔请来了24个国家的首脑，齐聚摩洛哥，集中讨论各种中东热点问题，顺水推舟，成立了伊斯兰合作组织，秘书处就设在沙特吉达。沙特用雄厚的资金，快速堆出了一个影响力最大、力量最雄厚的伊斯兰国际组织。![]()
伊斯兰峰会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美国下场帮了以色列，埃及彻底躺平，投入美国怀抱。费萨尔领导石油输出国组织发动了对西方的石油禁运，打疼了美国，一下又成了中东世界大英雄。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沙特是有机会接过埃及的领袖地位的。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什叶派教士成功建国，霍梅尼直接把现代伊斯兰主义，反帝反封建，反君主专制，全都给揉在一起了。而且霍梅尼宣布支持所有地方的革命。这一下子就触了沙特的霉头，因为对于沙特来说，这是工具，不是主人。于是按照淳朴的政治斗争玩法，就要制造对立，那就要把这场运动区分为逊尼派和什叶派，加快在国际上修建逊尼派网络，对抗什叶派。为什么新闻会把伊斯兰和恐怖并列？
在进入到新世纪以后，我们每当看到中东的新闻，基本都是混乱，很多人甚至直接就把伊斯兰这个宗教和保守恐怖联系在一起。但是这种思潮的反应越来越强，我们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极端组织都打着这个旗号兴起。如果只从宗教去挖掘，是无法解释的。要说穆斯林集中区，东南亚的穆斯林人口远远多于中东，如果宗教一定导致极端，那么这些地方都应该会特别乱。可是极端组织更容易在中东出现，所以客观来说，我们一定要从政治，社会和经济去找原因。中东反复受到帝国主义的入侵，社会秩序和权力秩序反复遭到摧毁。这其中的关键就是2003年，美国入侵伊拉克，权力真空直接带来了极端组织的成规模出现。2011年之后，欧美支持下，阿拉伯之春推翻了更多中东地区原有的权力秩序，2013年，在执政189天后，中东最大最古老的政党、作为温和伊斯兰主义的埃及穆兄会，轰然倒塌。![]()
阿拉伯之春这个时候大家出现一个疑问，伊斯兰政治，走极端路线就会被打死，走温和路线就会被推翻，是不是相当于已经宣告政治失败了？在这个关键时刻，另一个中东主要玩家，开始崭露头角，这就是土耳其。21世纪的土耳其是埃尔多安塑造的。在埃尔多安之前，土耳其的权力斗争双方，长期是打着世俗主义旗号代表精英利益的军方，和打着宗教主义旗号代表地主和企业主的新兴资产阶级。而埃尔多安通过温和伊斯兰运动，发展出了正义与发展党。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打着宗教旗号的保守党，德国有一个基督教民主联盟，简称基民盟前总理默克尔就是这个党的。其实就是土耳其已经在东西方的选择上找到了一个平衡，大家不否认土耳其是一个伊斯兰国家，也知道伊斯兰是多数国民的信仰，但是同时在政治上已经完成了现代化。政治精英强调，伊斯兰仅是人精神层面，不干预国家政治。如此一来，宗教就成了团结国民的一种粘合剂，是政府的政策工具，而不是政府的主导。所以土耳其今天就已经非常像一个欧美国家了，就跟美国一样，也信教，就职的时候也宣誓，宗教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拉选票，入侵别人的时候假托上帝旨意，还有让基督徒士兵填线的时候做思想工作。有点荒谬，但是从国家利维坦的角度来说，这其实就是把国家从古典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中，产生的颅内矛盾给基本解决了。完成了之后，就有大量的力气，来变成棋手，折腾中东这些还没解决思维冲突的国家。综上，就是伊斯兰在目前中东的集中表现形式。在土耳其完成了现代化融合，在伊朗直接建立了国家，在以沙特为首的海湾国家成为了工具。而在其他地方，他们还在扮演着前现代社会中的一种朴素的民族主义旗帜。我们还是要重申今天这个主题的目的。我们聊宗教在中东的政治含义，不是要让你觉得谁好谁不好，也不是为了支持谁或者可怜谁。我们是中国人，我们没有他们的问题，我们也不需要掺和。对于我们来说，关键的是做到知道。另外知道道理，也要了解现实，不管他们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多么悲惨，但是事实就是目前很多地方已经形成了强大的保守派势力，或者有恐怖主义的危险。并不能说你认为他们在现代的运动开端，也是因为反帝，就认为要拥抱。但是同时，我们也希望大家了解，恐惧是来自于不了解，不要看到这个信仰就觉得恐怖。害怕恐怖主义是正常的，但是针对某一个群体的过度恐惧其实是人为塑造。911事件以后，美国对于穆斯林群体的恐惧就越来越兴盛。美国佐治亚大学和阿拉巴马大学进行了一项研究，比较了2005年至2015年美国媒体对伊斯兰武装分子和非穆斯林实施的“恐怖袭击”的报道。研究人员发现，伊斯兰武装分子发动的“恐怖袭击”比非穆斯林发动的袭击受到的媒体关注高出 357%。非穆斯林实施的恐怖袭击平均获得 15 个头条新闻，而穆斯林极端分子实施的恐怖袭击则获得 105 个头条新闻。在西方，右翼极端分子发动恐怖袭击数量多得多，但是得到的关注很少。在媒体引导下经常会转移到要注意袭击者的原生家庭发生了什么，社会做错了什么。以美国为例，08年至13年，至少收入2亿美元。15年至16年，仇恨组织从34个增加到101个。随着国内社会的意识塑造，那么美国社会就会支持干预中东，干预中东，自然中东人民会反击，进一步加剧恐惧。闭环了。最后就成了不解决问题，只解决人，把美国拖入到了无尽的反恐战争中。为什么我要说这个，因为中国在崛起的过程中，一定会不断地遇到我们自己社会中不了解的事情，或者我们不舒服的情况。这是一种正常的事情，出海一定是踏出舒适圈。但是一定注意管控自己对于这种不适感的反应程度。一些人会进行表面归因，最终不去试图找解决方法，而是解决人，最终视野不断狭窄。永远记住，你不用喜欢它，但是要了解它。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如果你也是一个在基础研究领域奋斗的人，非常期待可以在留言区看到你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