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三连二排五班,有老马、李梦、老魏、薛林,加上许三多,就是五个人。用李梦的话来说,那是一个人迹罕至,荒凉到绝境的地方。以至于当他们从许三多口中听到指导员何红涛的那句“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时,竟会觉得有些讽刺。
李梦对许三多大手一挥:“赶紧找一爱好,要不人生苦短长夜漫漫,你五分钟就闲得两眼飞星星。跟你说吧,班上那几个瞧见没,薛林,热爱迷路羔羊,见头走失畜生如见大姑娘,他绝不图张扬,就图跟五班外的人说个话。老魏,一天给人起十个外号。老马,咱班长,现在不迷下棋了,正研究桥牌……这帮傻蛋。”
从这段话中可以分析,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个除五班外再无人烟的荒凉地,无法想象,若非有爱好的滋养,这样的人生将凄苦和枯燥成什么样。在这里,每个人都肩负着一个艰苦而漫长的任务,这样的坚守正如眼前的荒漠让人迷茫,唯有那些爱好能支撑他们熬过去,但又不敢和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比苦。于是,几个人便不再抱怨。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逐渐被消磨的意志和惰性却依旧重复。直到许三多的到来和表现才突然将那样的氛围打破,并让众人在嘲笑,愤怒,挣扎,矛盾的同时又重新思考起了“什么是生活的意义”。
在加入这个队伍后,是合群还是坚守自己的信念这个问题并没有对许三多产生多大影响。天一亮,他便坚持早起整理内务再跑步,跑完步又焚琴煮鹤地踢正步,拆装步枪,练习射击姿势,瞄靶子。即便老马明确告诉了他,五班会配枪,却不发子弹这件事,他也依旧坚持连长高城说过的:“当兵的别想手上的枪会不会用,只要想到用的时候能不能用好它”这句话。
或许这也是许三多的人生理念,他不会先去考虑会不会用枪,但会保证需要用时自己能用好。就像那些日复一日的自律,他也并不考虑是否有一天会被别人看到,而是先保证需要表现的时候自己能做好。
他的表现同时也打破了队里的和谐,突然有一天,当一个散漫的团体里出现了一个自律的人,必然会让其它人产生不适应和恐慌感。这种恐慌不是害怕被超越的慌,而是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所在,在现实和环境面前那种那种无可奈何却又挣扎不起来的“慌”。但很快过后,他们又平静了下来,随之用时间去考验许三多的惯性和惰性。只不过在许三多一次又一次的自律中,这个团队的恐慌感反而加深了,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争论。为了维护团队的团结,老马再次出面劝诫了许三多,企图让他为了维护和谐而放弃自己的原则,从而减少太多的失望。
老马:“可是你这样坚持有什么意义呢许三多,人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做没意义的事情。”
许三多:“有意义的事就是好好活。”
老马:“那什么是好好活呢?”
“好好活就是有意义的事情,许三多看一眼老马后强调,“做很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
见说不通,老马便举了发生在营地的一件关于是否有意义的真实案例。“以前的排长,也就是现在的团长就想修这条路,做有意义的事情。最后没修成,一个满员排,三十多人,也半途而废。意义是经不起耗的,今天明天你说有意义,今年明年呢?过一个十年呢?还是这地方,还是这荒土,你看得出来有意义吗?”
老马的劝诫很简单,他只是想让许三多知难而退,在这个地方不要抱太多希望,会失望。
但许三多却却懂没懂地说了一句:“修路很有意义。”
眼见一番苦口婆心成了白扯,老马便真决定让他修一条路。让他感受这个曾经一个满员排,三十多个人都完成不了的事情,好就此收心。但许三多却认真地将它当作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去做了,于是,从那天起,他几乎每天都在为修路作准备,从划白道、量宽度到捡石头、砸石头,纵然队友们都曾搞过破坏,但屋里的世界似乎伤不到他,屋外的世界也与他无关,他就这样专注地在好好修这条路,这是一件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根本完不成也没有意义的事情。
后面,因为想买点花子种在路边,顺道看看老乡成才,许三多请了假。如果说在钢七连见识到那些目不暇接的装甲车辆,以及成才目前的成就和梦想之后,许三多表现出了极度自卑的表情的话,那么班长史今的出现才是令他想奋发图强,向更优秀的兵种靠近的决心。在许三多心里,史今是对他最好的人!忽而发现,他努力的意义其实不是为了争,争优秀,争第一,而是想向那些对他好的人证明的同时不断超越自我。一个人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是自己,因此许三多的这种争,是一种睿智的争。
什么是有意义的事?在我们成长的过程中,也曾纠结这样的问题,例如,学生时代我热衷绘画,那时就曾有许多声音在耳畔说“画画吃不饱饭,专攻文化分才是最有意义的”。又如,选择西部计划这件事,耳旁也有这样那样的声音,或许在一些人眼中,这些都是没有意义浪费青春的事情。但正如许三多的坚守,在我这里,用心去体验和对待的事就是有意义的事。有时候,适合他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自己喜欢的他人不一定喜欢。这也注定在面对这些声音时,我们的内心深处需要跳出一个坚定的自己去维护和守住原则。
另外,事物都有两面性。有时逆境的反面就藏有希望的突破口。因此当我们身处逆境,陷入迷茫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像许三多一样去除浮躁,沉淀自己。或许当量的积累达到质的飞跃时,坚持的意义就出现了。其实老马说的很有道理,“人这辈子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做没意义的事情”,但人活着,不仅只有身体在活,更重要的是,灵魂也需要滋养。
许三多也是一个有原则性且专注力高的人,特别是在论生活的意义这事情面前,他坚持并认真去执行了自己的理念。未来的他也将明白,那些看似日复一日没有盼头的生活,都将变成人生之路的基石。万丈高楼平地起,只有人生的第一站稳固,扎实了,高楼大厦便会随之建起。
最终,他在那片荒凉绝境的土地上过出了不一样的活法。正如时针的方向,在常年累月不变的钟表盘内,如果能逆时针旋转一回,如果能换种人生态度去生活一回,如果能从改变自身活一回,那么生活就将出现几十种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