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尕那徒步兼青甘大环线流水账

乐活   2024-10-27 12:02   天津  

### Part 1 大西北计划

两周前,忽然的念头:去西北徒步。几个户外大省都去过了,就剩西北还没踏足,同时也口水兰州的东乡手抓羊肉。甘肃的多日徒步环境较为恶劣,体现在荒漠化的山头,复杂的气象,以及水源稀缺,除了生存挑战爱好者,少有人在黄土高坡上进行多日徒步。例外则是在甘肃南部的藏族自治州,和川西阿坝州相邻,有迭山山脉东西贯穿,植被和水源丰富,石化山体的形成原理和意大利的多洛米蒂类似,可以说是高海拔版本的多洛米蒂。于是找了大峪沟-扎尕那的穿越路线,50公里出头,海拔3000-4000米,难度不高,环境风险较低,起点和终点都是景区,不用费太多时间准备,何况还能去兰州大吃一番。于是在小红书上找到了已经成行的A队,加入了他们以AA包车的费用。实质上,我还是把这次的行程当成solo, 毕竟组队繁琐,这条路线也在我solo的能力范围内。

周四傍晚出发,抵达兰州市区已近午夜,凌晨1点半还得坐绿皮车前往岷县。KFC已关门,肚子也不饿,最终决定去火车站附近泡澡。澡堂提供了凉菜、炒饭和水果,拿了点腌黄瓜和黄西瓜。老板是扬州人,对我充满羡慕,渴望与我一同远行,可惜他随即又得给人搓澡去。吃完西瓜,步行前往火车站。

成都西宁的K1060绿皮车,一如其他绿皮的拥挤。凌晨1点半兰州出发,3点半到达甘肃南部的岷县。出了岷县站,包车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是个约莫40岁的光头。我在8264论坛上找的司机,论坛上往往几年前的信息仍有效,而小红书的搜索流下就根本看不到几年前的信息了。这趟行程不需要包车,因为徒步起点也是景区,公交能到,然而岷县没什么户外店,自然没有买气罐的地方,也没法带上火车飞机,只能让包车司机提前准备好。跟司机抽了根兰州后,我躺在车后座昏睡去。

再被叫醒是凌晨5点,说A队几人已经到了。至此我过去一晚只睡了一个半小时。接了拼车的A队几人,我们出发去吃牛肉包子和粉鱼。粉鱼是用豆淀粉制作的汤,漏勺一过进热汤,面粉凝固成小鱼的形状,又加入大量姜粉和辣椒粉, 可以当作重口味的浆水鱼鱼。因为没睡好,我多吃了点包子以补充体能,后来证明是灾难性的错误。

吃完早餐后,司机开车前往徒步起点,大峪沟景区。A队的人在菜市场买了些土豆,粉丝等新鲜蔬菜,还有水果。我在户外是极简主义,喜欢方便做,方便吃,方便洗,垃圾方便带走的食物。徒步早餐是自己配比的奶粉+燕麦+坚果,吃完再来两杯速溶咖啡补充咖啡因;晚餐是苏伯的预制米饭+预制咖喱,用沸水冲煮即可;路餐是蛋白棒。这次四天的背包重量是11.5公斤。

## Part 2 大峪沟 - 扎尕那重装穿越

周五早上9点到达大峪沟,开始进山,路上被景区内的游客祝福。这样的心灵BUFF在每次徒步的首尾都会出现,进山时的游客“哇你们要去徒步穿越太厉害了”,出山时的游客“哇你们这都能穿越过来太厉害了”。


出发20分钟后,我发现定位已经和预先的轨迹偏移了。A队中有人来过三次扎尕那,我选择了跟随A队。又一个错误:solo的时候要有自己的判断和执行力,不能把自己的安全寄托于别人。接下来的一小时定位始终和轨迹偏离一公里,最后只能从林中直接向上攀爬,切回到轨迹上,体力消耗不少。上午的行程就是钻林子爬升,到处是荆条,一厘米长的尖刺被拖拽后隐秘地粘在裤子上,随着大腿活动扎进肉里,不时得停下来拔刺,还好是夏季徒步,不然棉服就轻易报废了。

下午2点,经历了多次轨迹偏离后,我一阵反胃,我判断自己可能高反了,把早上吃的美味包子和粉鱼都吐了出来。之后就是典型的电解质失衡和能量供给不足,脚步开始发飘。这一天的爬升已经结束,越过了树线,后面以高山草甸缓降为主,但体能不足的情况下我也只能慢慢挪。A队的人先行前往了第一天的河谷营地,一方面没跟他们正式组队, 另一方面我物资和装备充足,此时天气良好,即使无法到达河谷营地,就地扎营过一夜也问题不大。



这种时刻就非常后悔没带能量胶,电解质饮料补充体能的效率太低,而路餐蛋白棒又过于干噎,不喝水吃不下,喝水了又想吐。人在虚弱时脑子会胡思乱想,这一路脑子里就不断重复着一些抖音粪曲旋律,比如河南话“我在五点二十睡觉十三点十四准时起”。精神被污染了,就像考试的时候脑子里都是脑白金的广告词。

下午五点,看到了河谷营地,有两队帐篷,说明除了A队外还有更早出发的B队。穿过了河前的牧场,状态已接近崩溃,也懒得找石头,直接涉水过河。简单跟A队打了个招呼,就扎起帐篷沉沉睡去。再一睁眼已经是晚上9点,帐篷外面仍然热闹,A队的人生了火在聊天。我拿了在岷县买的白吉饼,吃了一缺,无盐无糖,也没什么体能打水做饭了,嚼着干巴饼再次昏睡过去。夜里12点,又被反胃叫醒。我拉开帐篷的一角,双手撑进徒步鞋里,上半身探出帐篷外,把那点白吉饼连同胃液吐了出来。缩回睡袋,那个饼上小口咬的痕迹就像是广东蟑螂留下的。翻出急救包,吃了两粒EVE镇定剂,咖啡因含量极高,所以起效比布洛芬快得多。


周六早上五点半,我觉得基本恢复了,除了饿已经没有不适。复盘之前的症状,看了下手表的血氧检测数据,过去一天都在92%以上,之前高反也没这么强烈的呕吐,这样就排除了高反。我推测应该是休息不足+早上吃太多了,胃部负担过大,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换句话说就是人老了,二十岁的年轻人这么折腾未见得有事。好在已基本恢复,我烧水泡了燕麦和乌龙茶,早餐下肚后,拔营开始第二天的行程。


这天全程solo,强度是四天中最高的,有10次以上的高强度爬坡和多段悬崖横切路线。尽量把心率控制在160以下,所幸一天基本没有偏航。中午12点,我追上了更早出发的B队,还遇到了一支青少年探险队,一群高中年纪的学生,背着60升以上的大包,通过纸质地图和指南针在山中穿越6天,还带了动力绳,估计会渡大河。我如果初高中能参与这种活动就好了。

下午4点顺利到达垭口营地,在一个4100米海拔垭口的正下方,通常来说不多见,因为垭口正下方难免有落石/灌水风险,不过这个垭口坡度相当平缓,海拔不高,附近还有水源,算比较理想了。晚餐吃了预制的把子肉和米饭,7点就钻进睡袋休息,A队在帐篷旁边畅聊至11点,我默数着到明天凌晨五点还能睡几小时,心情有些烦躁。



凌晨3点半被尖叫声吵醒,接着是A队女生的哭喊“有东西在我帐篷里”。我醒来后第一想法是“熊么,大家等死吧”,接着想了下甘南哪来的棕熊,这地方连蛇都少。原来是猪獾咬穿了她的帐篷,偷走了香肠片。重装徒步的一个要点是食物和垃圾都要密封保存,有味道的东西不要放进帐篷内,在有熊活动的区域还得把吃的挂在帐篷100米开外的树上。我看了下自己的食余垃圾还是两层密封放在帐外,放下心来尝试入睡。不多会听到猪獾的声音在帐篷周围,“哒哒哒”,像轻快的脚步声,连着其他人的抱怨,宽慰和闲聊,这一夜休息极差,我决定第三天夜里要远离众人扎营,不然睡不好可能会重蹈第一天的覆辙。

周日早上6点半,这一夜睡眠不足5小时,加上3900m的营地海拔,状态不好,脸都肿了。决定早上吃咖喱鸡肉,多补充点能量,尽早冲刺到第三天营地。A队问我要不要一起烧垃圾,我婉拒了,我基本遵循无痕山林的理念,虽然没有100%践行(比如排泄物没有特别处理),但小到烟头和用过的湿巾还是都会带出山的。这也是我讨厌带新鲜蔬果的原因,背着果皮果核的垃圾容易腐败有异味,而且含水量高垃圾也重。

周日行程的景色极佳,高海拔横切的暴露感十足,有多洛米蒂的味道了。下午两点半就到达了第三天的河谷营地,距离日落尚早,B队和我跳过了这个营地,继续前进到下个垭口前临时扎营,这样也能缩短后面一天的行程,更早出山。晚餐吃了最后一包咖喱,把多余的路餐送了人。临时营地的地势颇为倾斜,我在帐篷里调整姿势勉强入睡。凌晨两点,雷声和大雨打在帐篷上的声音把我叫醒。这次带了一顶隧道帐,正是防风防雨的最佳结构,我为这顶帐篷感到高兴,它生来就该搭建在这样的环境,就算是被风吹坏了也算死得其所……







周一早上6点,吃完了最后的燕麦,这一天就要出山了。8点拔营,飘着小雨,开始最后几段上坡,阴雨天配暗绿色的高海拔草甸,电影质感十足。中午十二点,第一次遇到了正穿方向过来的队伍,一个商业团和驮着物资的马帮。商业团多和景区有合作,一般都是正方向进行穿越,重装则一般是反方向穿越,避开景区管理者。下午一点,坐上接驳大巴,20块坐到了景区出口,大峪沟-扎尕那徒步穿越结束。








我和B队拼车回了岷县,司机在隧道里逆行超车几辆半挂,吓死一车人,正应了徒步前我说的话:这次徒步风险不高,如果死了那大概率是坠机或撞车。晚上在岷县和B队吃了羊肉,他们是8264论坛上组的队,而我也是8264上找的司机。晚上10点,返回兰州,住了个一晚只要6块钱的青旅。

## Part 3 兰州

周二早上8点,先去瑞幸买了杯咖啡,时隔几天又一次喝到了新鲜制作的咖啡,心满意足,徒步带来的多巴胺阈值管理可见一斑。早餐去吃牛肉拉面,本地人推荐了马有布,点了碗二细加肉加蛋,碳水嗯造快速升糖,剩下略带困意的一天探索了中心老城区,黄河对面的白塔山,和回民区小西湖。

老城区和白塔山我相当喜欢,窄巷子互相连通,90年代风格强烈的大厦仍在活跃使用,阳光的色谱都偏黄,像北京秋天下午的太阳。黄河的水流很快,带着大量树枝和垃圾。大概是河水太黄了,看到这些垃圾都没觉得脏。下午沿着黄河边走向小西湖,沿岸都是茶馆,搭个遮阳篷,底下放些躺椅,兰州市民在这里排排坐,点壶三炮台能耗半天,类似成都茶馆的感觉,而且坐在黄河边总归比成都人民公园爽多了。









一小时就走到了城西的小西湖。以柏树巷为代表的回民区,10年前还是三不管地带,出租车司机都避之不及。不过随着自媒体对柏树巷里便宜吃食的挖掘,商业氛围也发展了一些。在柏树巷深处,逼仄的巷道,无名(大概率也不查身份证)的便宜住宿,没有门牌也不知卖什么的门店,走了一百米也未见路灯,仍然显示出这一片区域的分割性,最近的咖啡馆离我都有3.5公里。我来小西湖就是吃手抓羊肉。这里的手抓定价和市中心是两个世界,40块能买一斤料理好的手抓,部位自选。下午3点,我要了1斤半的手抓肋排, 配菜只有生蒜,蒜味不冲且有回甘,搭配羊油浸的辣椒,一杯三炮台,吃顶了。下午六点,我走回到白塔山黄河大桥,在桥边欣赏日落,对于晚上要做什么,在哪过夜,心中一片空白。这时刷朋友圈发现B队的老刘去了西宁,我想干脆找他租辆车自驾青海得了,他也一拍即合,我当即买了最近一趟去西宁的火车。

## Part 4 青海

T379特快列车,从成都开往乌鲁木齐,兰州-西宁段晚上8点出发,10点到达。绿皮车一如既往的拥挤,我也一如既往的找不到地方放包,只能塞在座位底下垫脚。一落座旁边的老大姐就找我攀谈起来,是个即将退休的援疆医生,也长期驻扎过西藏,住在伊犁。老大姐对我没去赛里木湖深表遗憾,表示等于没去新疆,还聊起了墨脱的蛇与蚂蝗,以及如何从藏区公安手里捞两个被诬陷的边防士兵。快下车时,我给了她一袋兰州的杏皮茶,医生表示不放心,因为“兰州站都是屎与尿的味道,我怀疑甘肃人做食品的安全性”,我表示那应该还是比青海好很多的。

晚上11点,我打车到了西宁的梦里柒捌,非常不错的青旅,有足够大的公区,集中的沙发,冰啤酒和烟灰缸,就这样跟几个新朋友聊到了凌晨4点钟。偏远地带的青旅容易让人开口说话,住客要么即将出发,要么刚刚返回,比如香格里拉的驴院。

睡了3个小时,爬起来和B队的老刘会面。此人行事直爽,连路线都没规划就租了6天车,我也只好跳上这个莫名的行程。计划是先去看青海湖,再去格尔木看盐湖,再去看黑独山,之后我在敦煌下车,他接着从敦煌一路开回到西宁还车。

就这样在周三早上9点取了车,导航开向青海湖。不多时,在倒淌河镇吃了顿午餐(叫倒淌河镇是因为这里有条河是从东往西注入青海湖,而中国主要河流都是从西往东流),开到了环湖西路。环湖西路长100多公里,这也是青海湖公认最好看的路段,途径二郎剑景区(收费),黑马河镇景区(收费),东格尔观景台。

我知道青海湖几年前就整个被围上了铁丝网,美其名曰保护湖区环境实则是为了驱赶游客至收费景区买门票,但到了实地,发现这铁丝网是距离湖边有500米以上就给围上了……除了付费景区和东格尔观景台一小段,整条环湖西路即使拿200mm焦段的镜头都拍不到湖边近距离的样子,人眼更是只能看到一条蓝色的色带,更多是绵延到湖边的黄草。庆幸没有骑车环湖,不然这300多公里就是绕着铁丝网看草地,还要被西北风吹懵逼。青海湖开创的这种恶臭景区管理模式已经蔓延至全国,赛里木湖将来被围一圈铁丝网也不无可能。在东格尔观景台短暂停留后,我们就驾车前往格尔木。




出青海湖很快进入了无人区,没有网络和通讯信号,暑假旺季结束后,一路上除了半挂,再没看到其他车辆。一路是戈壁和沙石山,山上连个藤木都没有。我们讨论了一下如果被空投至其中一个山头,要怎么活下来,结论是天黑之前如果找不到一个货车司机搭车,夜里基本就死了。


途径一个卡车休息的村镇,老刘表示碳水吃多了需要睡会,我也下车买烟。这个村镇说是服务区更合适,烈日下仅有一排十多个低矮的二层土房紧密连在一起,房与房之间没有空隙,像一栋极宽的双层单元楼。门面依次是川菜馆,超市,住宿,修车,然后是川菜馆,超市,住宿,修车。我走进一家超市,老板娘穿着红色连衣裙,背对着我在理货。“要一包兰州”我的疆普脱口而出,在这种地方我默认使用新疆口音。“要多少钱的兰州”,“最便宜的,6块那种”。老板娘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此时我带着Julbo的变色墨镜,穿着攀山鼠的风壳——显然不是卡车司机。“兰州卖完了,只有中华”。我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出了这家超市,心中浮现宁浩那部《无人区》。又去了一家川菜馆,顺利从老板那买到了一包兰州。我问他厕所在哪里,“哎呀你就站外面尿,这个地方你看有人管么”。我出门点了一支烟,5米外就是加油站——没人管。烈日下除了这排房子,只有笔直的公路和戈壁滩。那个红色连衣裙老板娘椅在超市门口看我,老刘在车里睡着,我们目前是这个村唯二的外人。或者说,这里人人都是外人,无人区哪来的本地人。完事后我叫醒老刘赶路。

下午6点,荒山中突现了几个牧民的铁皮房,之后是一些苏式三层筒子楼,到都兰县了。这是青海湖到格尔木之间为数不多的定居点,常驻人口6万,农业和牧业为主。我希望在都兰镇过夜,比如找个牧民商量住一下牛棚,顺便蹭点本地人的吃食,可惜老刘不愿意。否则第二天能在荒芜的戈壁滩上看日出,应该很有趣。

晚上8点,距离格尔木50公里,戈壁滩上已经长满了风力发电机组和输电桩,在太阳落下后的蓝调时间里,这些风车闪烁着红光,而没有风车的公路另一侧,则是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群。红光把我们带往了格尔木。



格尔木,中国最大的县级市,常住人口22万,辖区面积有12万平方公里,由柴达木盆地和唐古拉山两块不相连的区域组成,很抽象,比江苏浙江福建的全省面积都大。格尔木的人均GDP是20万人民币——高于上海。这三组数据使得格尔木找不到类比的城市。经过收费站,又开了40分钟才到有路灯的格尔木市区。晚餐吃了烤串,甜辣味,价格低到离谱,39.9元的套餐够两人吃。夜晚住了一家刚营业的青旅,还没什么人味,公区放着电影,三四个人隔着1米的距离落座,只有电影的背景音。我在这个青旅的微信群里询问有没有人感兴趣第二天一起去盐湖,无人回复。

周四早上9点,办理了退房去吃早餐。路过格尔木商务局,十几个员工播着外放的音乐在跳操,不愧是人均GDP二十万城市的公务员。早餐是让人幸福的羊杂汤,里面有半颗羊眼球,老刘不敢吃,把他那碗里的也给我了,我得以吃了一只完整的眼。在这还买到了无糖可乐,不愧是人均GDP二十万城市的小卖部。

周四的路程,要去察尔汗盐湖,东台吉乃尔盐湖和黑独山三处,总计又是700公里。不同于茶卡盐湖无聊的镜面反光,格尔木附近的两处盐湖都是彩色的,水中矿物质更丰富。察尔汗盐湖是收费景区,在青海盐业公司化工厂后面,小红书上说乘坐接驳巴士的20分钟都在看化工厂的金属管道,让人怀疑如今的景观是不是天然的。我们在厂区外放了个无人机观察,屏幕上传回了紧邻工厂的碧绿湖面照片——很美,也很方正,像河南农村方正的小麦田。考虑了一会要不要花一百多进去观赏河南小麦田风格的盐湖后,我们驾车前往了东台吉乃尔盐湖。



路上我放了《忽左忽右》一期讲陕西工人在山西煤矿工作的纪实访谈播客,简单来说就是陕西人最后都死了。到达东台吉乃尔盐湖后,我们把车停在了一辆晋A车牌旁边。东台吉乃尔盐湖还未被开发成景区,水量不稳定,前几年还消失了一段时间。8月底盐湖已经进入枯水期,河床在太阳照射下变为有腐蚀性的白色盐田。湖边有百来人围着抢机位,没人冒着鞋底和裤腿被腐蚀的风险跳过河床到对面去。这里的紫外线是最强烈的,在徒步时本就晒伤的手,此时已经要碳化了。路过上了个2元厕所,镂空的铁皮,铁皮底下是个洞洞相连的巨大粪坑。我就说甘肃的杏皮茶还是很安全的。



下午2点,驱车前往黑独山。300公里的无人区,这下连只卖中华烟的红色连衣裙老板娘也没了,只有一路盐碱地,到洼地,再到沙丘。偶尔停车让我下来抽根烟,我踢了一觉沙丘,是硬的,看来还没完全荒漠化。

下午7点,一路颠簸,到了黑独山附近的茫崖市冷湖镇,这是格尔木到甘肃阿克塞之间700公里道路上唯一的定居点,晚上只能住这。进镇子前,一辆抛锚的蒙A车牌车主拦下了我们,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他的女儿,请我们去镇子里找汽修工过来解决底盘问题。我们开进了冷湖镇,入眼就是三个修车铺。第一个修车厂大院的门头敞开,我在门口喊了几声,过了会功夫,一个披散着头发的男人慢慢走出来,全身只穿着内裤,我们还没开口,他就嘟囔了一句“去后面找”,又蠕动回了暗处。我跟老刘对视一眼,往后走去,另一个带着帽子的北方男人看了我们一眼,同样是还没发话就骑着电动三轮疾驰而去。我又去了第二家修车铺,老板在一辆半挂底下敲敲打打,讪笑着说“我知道,我刚刚看见他撞了。我不修,你去问对面那个吧”。第三家的老板终于同意过去看看。我回到车上,搜了下冷湖镇修车,第一条结果就是游客投诉,在镇上换轮胎花了一万二,不换就没法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只能祝那个蒙A车主好运了。

往镇中心开去,一路碰到四个部队的人列队行走,姿势松松垮垮,像50%居民拖欠物业费的小区的保安。和之前那个服务区一样,冷湖镇不是原住民聚集的地方,而是起源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发现的冷湖油田,围绕油田迁移进来了大量工人,修建了医院,学校,礼堂,后来冷湖油田枯竭,整个镇子又衰败下去,工人迁往了新疆和东部,原先的冷湖镇就废弃了,再后来作为青海到甘肃的中转站,货运和旅游业又重新激活了这个镇子。冷湖镇目前常住人口1000多人。在旅游旺季,民宿招待所的一间房也要价1000块一晚,一些游客无房可住,只能在废弃的交管局里露营。在西宁青旅的聊天中,有人提到冷湖镇附近还有个封闭的回民社区,汉人甚至无法靠近。







我和老刘决定先去看看黑独山。这座山的岩石铁元素含量较高,使得光线昏暗时山体呈黑灰色,又和浅灰色的戈壁形成了对比。如果想看到颜色更为深沉的山体,就需要驾车或徒步深入20-30公里至黑独山的腹地。当时已经是晚上7点,不能指望这辆两驱的大众SUV能带我们深入腹地,所以也只是登了其中一个山头,算是打卡了。




驾驶回冷湖镇时,原本空荡荡的检查站来了两个警察,让我们下车登记身份证,语气也颇为不客气,我对这里的印象更加刻板了。晚餐找了家川菜馆,一盘回锅肉80,最后只点了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晚上9点,天仍亮着,时差感明显。

周五早上8点,找了家看起来最破的店吃早饭。只剩韭菜馅的水煎包,包子一口咬了一半仍未见韭菜,口感像橡皮,想起我第一次用面包机失败的出品,给楼下的流浪狗都不吃。饭毕,去加油,一家破败的中国石油,9点才上班,此时只有链子拴的狗在狂吠。换了家加油站,终于驱车远离了这里,这种法外之地的感觉是山野和普通城市不能提供的。哪天我想创作一些犯罪题材的故事,来冷湖镇住一段时间或许有所启发,毕竟茫崖市和冷湖镇的名字已经够类型片了。

冷湖镇到甘肃阿克塞镇的国道,有一小时的路程前后不见一辆车。途径了黑独山旁边的苏干湖,绝美,远胜青海湖,但同样被数公里长的铁丝网围着,而这甚至没有景区卖门票,我也不再对青海的地方管理水平抱有期待了。途径一个公厕,尿液灌满了一整长条小便槽,溢出到了地板上,橘子海上是苍蝇岛,我只看了一眼就决定做个德国人,直接在外面尿吧。










中午12点,结束了又一段100公里的直线国道后,仅仅转个弯,戈壁消失了,具有海拔压迫感的黄土高原迎面撞来,到甘肃了。在阿克塞歇脚吃饭,这是个哈萨克自治县,我对哈萨克人的印象相对不错(见乌孙古道流水账),而这顿饭又给加了分,是至今吃到最好的大盘鸡。


黄土高原一样的寂寥且没信号,但行驶在甘肃,不像在青海无人区那样有种隐约的危机感。可能是黄土高原的遮蔽多,不像在青海,一眼能望好几公里,除了风沙什么都没有。下午到了敦煌,终于有回归文明的感觉,人的面相和语气都正常,还有杏皮茶可以喝。莫高窟和鸣沙山都没时间看,还好我的兴致也不高。喝着无糖可乐,绕着穿过敦煌市区的党河走了几公里,我告别老刘,踏上了返回西宁的绿皮车。

在西宁的最后一天,看了眼藏传佛教胜地塔尔寺和几个大清真寺。东关大清真寺的洋葱头最近被拆下,换了更加中国风的外立面,塔尔寺相对平和点,彻底成了景区。又回青旅找之前的朋友闲聊,所幸还有两人在住。我大概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去西北了,毕竟戈壁滩和黄土高原实在难以徒步穿越,而自驾的种种体验更像一种猎奇,猎奇最好不要重复,才会有新奇的感觉。总之还是一趟不错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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