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届【当代散文精选300篇】入围作品:​晚秋,折一缕馨香II李 鲤

文化   2024-11-04 05:00   江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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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折一缕馨香


风清露冷,秋已过半。辞职后,我旅居在南方的一个民宿中。民宿不大,但有一个我很喜欢的院子,草木参差,鲤红的鱼游弋在水池中,让我觉得莫名自由。



清晨醒来,还有点睡意朦胧,我踩着拖鞋走到院子里,在一片冰凉的冷空气中,突然闻到了细碎的桂花香。顺着花香寻去,看见院中的池边,栽着一株小小的桂花树,翠绿又坚硬的叶子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桂花。


之所以说它是小小的桂花树,是因为小时候家中的院子里,曾有过一棵大大的桂花树。自我有印象起,它就如此高大地站在院子一角。春雨绵绵时,它抽出浅紫色的嫩叶,然后叶子一天天从浅紫变嫩绿,再逐渐变成坚硬又易碎的苍翠。宽大的树冠,为我遮蔽了整个童年的烈阳。


而我最喜欢它的秋天。


它好像总能敏锐地感知到冷空气的到来,悄无声息,趁我还未注意时,就长出小小的花蕾,等我感受到秋天时,它早已花开满枝。它的花型小小的,多为四瓣,未完全开放时,花色浅白,花瓣是钝钝的圆,像孩子稚气又饱满的脸庞。完全开放后,它就蜕变成了金色的四角闪耀的星。



每年桂花盛开的时候,我最喜欢早晨一起床就跑到院子中,细嗅着桂花那细碎的香揉在清冷露气中独有的味道。这时候的奶奶总会跟在我身后,拿衣服追着我:“快把衣服穿上,等会冻着了。”我边穿好衣服,边笑嘻嘻道:“奶奶,我们的桂花好香啊!”


那时候的我,只觉得桂花真是世界上最好闻的花了,也难怪宋代词人李清照会为它写下“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等到它的花大部分变成金黄色,奶奶就会在桂花最密处的地上,铺上一层干净的布,准备采收桂花。采摘桂花,最好是在清晨,以保证桂花的香气和新鲜度。摇桂花时,我最喜欢站在树下,奶奶轻轻晃动枝干,漫天的繁星就此落下,挂住我的发稍,沾在衣服上,细细香满身。


奶奶把采摘好的桂花放在盆里,用流动的清水轻轻冲洗,除去表面的灰尘和杂质后,再把洗干净的桂花放入竹编的细密的筛子里,放在通风的地方自然晾干,最后用罐子密封收好,平时就可以用来做桂花茶、桂花蜜和桂花酒酿圆子。我小时候喝不惯桂花茶,也不爱桂花蜜,只喜欢缠着奶奶做又甜又糯的桂花酒酿圆子。



做桂花酒酿圆子时,需要先一边搅拌糯米粉,一边少量多次地加入温水,直到可以揉成团后,奶奶就把它搓成一颗颗圆滚滚的糯米圆子。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在旁边“申请”到半个手掌大小的圆团,任我揉捏。直到奶奶把别的小圆子都搓好后,再拿过我手中的团子,单独为我捏个小兔子,放上两颗芝麻做它乌黑发亮的眼睛,可以在床头柜子上放好久。


接着把切开去核的红枣片加上红糖一起冷水下锅,水开后,把糯米圆子倒进去煮,煮到小圆子全都扑腾浮起到水面时,再倒入少少酒酿,稍煮片刻,趁着雾气蒸腾时,奶奶撒上一大把干桂花,香气四溢。


这碗桂花酒酿圆子热着吃最好,桂花香夹杂着酒香和糯米香,是鼻子的盛宴;软糯又Q弹的圆子,润滑的甜汤,也暖身又滋补。但我那时喜欢放在冰箱后冷着吃,只可惜小孩总不让吃生冷的,我也只有偶尔才能吃上冰的一碗。奶奶笑眯眯地坐在桌前,看着我大口大口地舀着圆子吃,再把甜汤也一饮而尽,最后满足地放下了碗。


“扑哧”一声,池里的鱼儿在抢食掉入水中桂花时的声音惊扰了我的思绪。民宿的主人不知何时走到了院中,折下一枝桂花,递给我:“看你很喜欢桂花,房间里有花瓶可以放。”我道了谢后,回到房中将它插在花瓶里。


深夜降临,我写稿时,月光撒入窗棂。桂枝浸月,暗香浮动,颇有几分南宋词人朱淑真在书房中放上一枝桂花的意境,“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


恍惚间听见了桂花掉落的声音,我将花瓶移到手边,细细端详着,突然理解了小时候背诵的那句“人闲桂花落”。大概只有在人真正闲下来,内心安静下来时,才会感受到桂花的垂暮吧。


温一壶秋光,折一抹桂香,赏一缕月色,沉醉了整个世界。在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愿你我在桂花的香气中,找到属于我们的那份宁静与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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