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与乔伊斯

情感   2024-09-10 22:19   江西  
我国最早推崇乔伊斯这部意识流小说的,乃是1922 年正在剑桥大学王家学院当研究生的徐志摩。关于《尤利西斯》十八章摩莉的意识流,他写道:“他(乔伊斯)又做了一部书叫Ulysses……在书最后一百页(全书共七百几十页)那真是纯粹的prose(散文),像牛酪一样润滑,像教堂里石坛一样光澄……一大股清丽浩瀚的文章汹涌向前,像一大匹白罗披泻,一大卷瀑布倒挂,丝毫不露痕迹,真大手笔!”
耐人寻味的是,从新西兰来的女作家曼斯菲尔德独具慧眼,很早就看出了詹姆斯·乔伊斯的意识流开山之作《尤利西斯》的价值。乔伊斯于1941 年1 月13 日去世后,英国女作家维吉尼亚·吴尔夫在15 日的日记中回顾了1918 年4 月18 日哈丽特·维沃尔把《尤利西斯》的打字稿送到她家的往事。当时维吉尼亚觉得此作文字粗鄙,不值得印成书,就顺手把它放进有嵌饰的橱柜抽屉里。维吉尼亚认为作者“没有教养”,这是“自学成才的工人写的书”,“一个令人作呕的大学本科生,搔着自己的丘疹”。
维吉尼亚写道:
一天,凯瑟琳·曼斯菲尔德来了,我就把它取了出来。她开始阅读,奚落着。接着她忽然说:“可是这里有些名堂:我料想这部故事会在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
凯瑟琳·曼斯菲尔德与乔伊斯有一面之缘。由于凯瑟琳的丈夫、评论家约翰·密德尔顿·穆雷在《国民》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尤利西斯》的书评,乔伊斯于1922 年3 月底登门拜访穆雷夫妇。事后凯瑟琳写信给她的朋友薇奥莱特·希夫:“乔伊斯这个人蛮难对付……在见到他之前我丝毫不了解他对《尤利西斯》的见解。不了解此书中的人物与希腊神话中的人物有着多么紧密的对应关系。绝对需要极其透彻地了解后者,才能够讨论前者。我读过《奥德赛》,对它的内容还算是熟悉的。然而穆雷和乔伊斯谈得太深了,简直超过了我的理解能力。我几乎感到茫然。旁人完全不可能像乔伊斯那样来理解《尤利西斯》。听他论述其难度之大,几乎使人震惊。它含有密码,必须从每个段落中挑拣出来,如此等等。问答部分可以从天文学或地质学的角度来读,或者——哦,我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穆雷和乔伊斯谈论的时候,凯瑟琳仅仅是偶尔插一句嘴,但她的话都说在点子上,乔伊斯感到满意。艾尔曼写道:然而,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对自己的评价过低了。4 月3 日,乔伊斯对希夫夫妇说:“穆雷太太比她丈夫对此书理解得更透彻。”
凯瑟琳和她丈夫与乔伊斯晤谈之后两个月,旅英中的我国新月派诗人徐志摩前去拜访她,跟她“讨论苏联文学和近几年中国文艺运动的趋向。这次谈话给徐志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凯瑟琳做梦也没想到,比她年轻八岁多的这个中国来客,跟她一样欣赏《尤利西斯》。凯瑟琳病魔缠身,只谈了二十分钟,徐就告辞。倘若话题转到《尤利西斯》上,他所钦佩的这位女作家鼓励他来译,说不定我们在20 年代就有了第一部中译本。
卞之琳认为,徐志摩的短篇小说《轮盘》“可能是最早引进意识流手法” 的。他在“13 岁时已能做得一手很好的古文”。后于1918 年9 月入美国克拉克大学历史系,1919 年毕业“因成绩斐然,得该校一等荣誉奖”4。“1920 年9 月,通过论文《论中国的妇女地位》,得哥伦比亚大学硕士学位。10 月上旬,入伦敦大学政治经济学院……1921 年春,经狄更生(今译迪金森)介绍,入剑桥大学王家学院当特别生(即可以随意选课和听讲的学生)”1922 年上半年,由特别生转为正式研究生。徐志摩在短短三年半的期间,修完了常人需用一倍时间才能完成的学业。他确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又有深厚的中英文功底,完全能把《尤利西斯》译好。据卞之琳说,“徐志摩自认为写起诗来是‘脱缰的野马’”。他整个的一生,又何尝不像是天马行空。现在,飞机失事已不稀奇了。他却在一般人难得坐飞机的1931 年,因飞行触山而物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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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明清说

南山松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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