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我的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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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05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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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周云
记得去年春节前，有个陕西的朋友在微信上问过我，春节的“五件套”准备好了没有。我有点懵，问他哪五件。他回答说：“做头发，做指甲，种睫毛，搓大澡，买战袍。”哈哈哈哈，这五件。什么做指甲、种睫毛，既没有纤纤玉手，又没勾魂摄魄的大眼，做了尤如画蛇添足，反倒弄巧成拙了。搞笑的是“搓大澡”，有一年去北方出差，朋友请我去搓大澡。南方长大的我，没见过那场面，一撩开厚重的棉帘，若大的澡堂里水气，雾气氤氲，里面全是一丝不挂的老娘们，或躺或坐或趴在木凳上，像极了刮了毛的肥猪，耷拉着身子。关键是搓澡工也是一丝不挂，撅着白花花屁股，裹着搓澡巾的双手吭哧吭哧地搓差她身下的那一堆白肉。我吓得扭头就跑，身后的笑声比我脚步声还响。“买战袍”，倒是有这想法，可是我现在的战场是厨房、厅堂，还有茅房，华丽的战袍几乎无用武之地。衣柜里挂满了，有些一年轮不到宠幸一次，有的刚买回来就打入冷宫。不买也罢。剪发，能为你打开无限可能！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每一次剪发都是一次新的尝试。所以每年春节，做头发，我是不亦乐乎。女人，只有三种发型，短发，长发，盘发。几乎所有的女人喜欢跟自己的头发过不去，高兴了去做头发，不开心了也去做头发。约会做个头发，赴宴做个头发，过年过节更是要做头发。短发羡慕长发的温婉秀丽，长发的又眼馋短发的清新干练。剪了留长，长了剪短。如此反反复复，不厌其烦。有一位年纪稍长的穿搭博主，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女人，精不精致，先从发型开始，不然，再好看的衣服到你身上，都是衣服穿你，而不是你穿衣服。我很赞同这个观点，所以从小到大，我喜欢折腾我的头发。长相和身高是厂家生产的，我无可奈何，但发型我可是自己说了算。“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从古至今，女人对倒饬头发是情有独钟的，梳妆打扮的第一步就是梳头发。贫女净梳头。小时候一把黄毛，我也能扎出很多花样，羊角辫、麻花辫、马尾巴，变着法换；稍大点，外面开始流行“刘胡兰头”、“江姐头”“柯湘头”，我一个不落。好在头发和指甲是身上没血没肉，也不知道疼的零件，任我摆布。有一年，流行烫卷发，那时候的烫发是真烫，用火钳夹。当我喜气洋洋地顶着一个西兰花头回到家里，才六个月大，还在吃我奶的女儿，看见我吓得哇哇大哭，死活不要我抱，更不说吃奶了。先生心疼女儿，脸拉得比丝瓜还长，“难看死了，像个鸡窝似的！”几天不理我。我不仅折腾自己的头发，还撺掇我老娘也去烫头发。打我记事起，妈妈的发型和电视剧《渴望》里刘大妈同款，几十年没变。妈妈不肯，我看得出，她虽嘴上说不，但在看我头发的时候，我捕捉到那一束光。当妈妈也顶着一棵花菜一样的发型出现在父亲面前，父亲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他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妈妈，笑嘻嘻地说：“咦，变洋婆了。”一句话把妈妈说得眉开眼笑。接着父亲又说:女人嘛，年纪大了也要多打扮打扮。不要老了就变得邋里邋遢。那一刻我对父亲何止是仰望。简直是膜拜。同比一下我先生，真是会说话的，一句话把人说笑了，不会说话，一句话把人说跳了。做头发，发型师很重要。一个好的发型师，他会结合你的脸型、气质、穿戴、性格、职业，再根据你的发质、发量，给你推荐适合你的发型。当然这需要磨合。千万别听一个不了解你的托尼老师。也不要轻易地换发型师，不然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小区楼下有个理发店，也就是图方便，常在他们那里洗洗头。因为嘴欠，喜欢叨叨，和一个叫胖子的发型师混的挺熟。他说我这么多年，发型没变过。可不是嘛，近十年了，自己一直保留着锁骨发。年轻的时候，就是鸡窝头，我也能轻松驾驭。可是曾经很立体的五官现在都齐刷刷地像下垂，留长直发，从背后看像个大屁股的刘欢，烫成长卷发就是小个子的迪克牛仔。微卷的锁骨发，可时间久了，又觉得寡淡了些。胖子说，今年流行日韩短发，说完把他手机里的一些短发照片给我看，确实都是我想要的。我一直是想把头发再剪短点，可常用的发型师不建议，说让我再过几年。而且每次找他要提前预约，还巨贵。如果胖子能给我换个令我满意的短发，我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再说要过年了，头发是要做的。我心一横：剪吧。胖子像得到了指令，一个斗士一样，立刻甩着手里的剪刀，嚓嚓嚓。我的心脏跟着砰砰砰。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顶着一堆乱草一样的脑袋。这是我吗？之前头发半遮半掩的脸颊一下子全裸露了出来；曾经圆润的面颊，怎么这么垮，仿佛一下子自己老了十岁还多。我欲哭无泪。胖子一脸尬。说：“别急，还没烫呢，烫好就好看了。”“这么短，还咋烫，烫成陈奕迅还是壮壮妈？”旁边两个小徒扭头捂嘴笑。胖子还不死心，嘟囔着，“挺好看的呀，要不过完年，再烫？”看着我死灰色一般的脸，他的脸也跟臭虫一样。天啦，我怎么会想信他，他用八分的理解能力做着三分的手艺，却说着十分漂亮的话。窝火，懊恼，郁闷，盘据了我一个春节的心情，放弃了各种聚会。一个常约逛的老友，见我快两个月没露面，担心我出啥事了。当我告诉她自己换了个难看的发型，不想出门时，她哈哈大笑地说：发型固然重要，自己的外型也要知道啊，更何况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万般皆下垂，唯有体重高。你年轻的时候，光头都好看。你呀，矫情。几句话，句句戳心。静下心来，平复下自己，是我矫情了吗？头发是人的第二张脸，剪发也是一种美妙的体验，如果理发师的技术十分精湛，能够将你的头发打理得恰到好处，能让人从头到脚都感到自信满满。可这次这个发型，真的不适合我呀。我不接受，更不放弃自己。我想起了我伟大的父亲说的话。春节马上又到了，养了一年的头发回来了好多，头发肯定是要做，因为过年做头发一直是我的头等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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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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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云
周云，江苏淮安人，《人民作家》会员，定居杭州，是一个热爱生活且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好书推荐|骆圣宏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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