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道,我跟你八字不合吗?

情感   2024-12-19 11:02   日本  

第一年在新加坡的时候,总听当地的朋友说,度假去了北海道或者瑞士。他们说起这两个地方神采飞扬,两眼放光,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天寒地冻,就那么好吗?冬天旅行,不说别的,衣服就得啰里八嗦带一大堆。自从疫情前去过一次德国的冬天,想到当时是怎么在天鹅堡冻得两脚直哆嗦,艾文又是怎么一路甲流高烧,我也结结实实烧了两天,这一系列回忆导致我们全家对冬季旅行毫无艳羡之意。

直到在三十度的赤道上,结结实实待了一整年,忽然明白了热带人对冬天的渴望。人性如此,越没有什么,越惦记什么。

前段时间问朋友的度假计划,又是一堆去北海道的。回来跟小陈随口一说,现在北海道旅游肯定很贵吧。小陈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花了一点点时间就告诉我,上海往返札幌,机票两千多,酒店大概四五百左右一间。

不贵,特别是看到新加坡飞北海道单程要九千人民币,我心想这便宜非占不可。第一,妹可以去做真正的艾莎。第二,艾文可以去北海道拍毛腿渔鸮。冬天的北海道,去看看总是没错的吧。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因为寒假时间很短,安排的行程非常紧凑。先回上海过一个周末,周一即刻出发去北海道。

我还记得出发那天早上,喉咙有点痛,坐在客厅橱柜找药,我妈在旁边问我找啥?我说,喉咙痛,找点药。她当即不屑地冷笑一声:谁让你不穿袜子。

江浙沪人对袜子有种执念,基本认为袜子可以抵御99.9%的病毒。我们全家在开着暖气的房子都不穿袜子,这让我爸妈真是寝食难安。

我拿了点润喉糖,没怎么当回事,按照原计划踏上旅程。

上海飞札幌只需要两个半小时,降落时天还亮着,大约三点多钟。等一到排队过海关的地方,迅速崩溃了,天杀的,队伍看起来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刚排了个尾巴,艾文说要去上厕所,为了等他,又重新排一遍。

从三点钟排到五点钟,原来这就是旺季的北海道。一开始我很烦躁,大的要上厕所,小的也要上,队伍迟迟一点不动。我内心问了自己一万遍:为啥非要出来呢?就不能好好歇一个冬天吗?妹反反复复地玩着那些隔离带,我和小陈一次次提醒她别碰。

艾文在旁边时不时搞点小动作,直到小陈大吼一声:你不带好你妹,我马上买机票回上海。

这招很有效,后面半段他俩兄妹情深,一直在队伍嘻嘻哈哈玩着。我好像悟到了一点二胎养育的法门,控制住老大,让老大来做话事人。

漫长的排队过程中,我跟小陈说:以后旺季再也不来北海道了!

小陈幽幽回了一句:你说这辈子再也不去的地方还挺多的。

过了一会,他也无法忍受,来了一句:去印度排队都没这么久。

我脑海中蹦入一个新闻,当年大名鼎鼎的李嘉欣,都在新千岁机场滞留了整整三天,发微博抱怨呢。

通关出来,天早已全黑,可能是站的时间太久,我觉得很累,不再开口说话。坐上车后,艾文和妹妹依然精力充沛,玩个不停,新电池果然好用。

但我是怎么了呢?

这天半夜我才知道,自己发烧了,不高,三十八度五。基本症状是肌肉酸痛,喉咙痛,精神萎靡不振。前几天还在想,今年虽然生了好几次病,感冒发烧倒是一次没得。

身体仿佛听到指令一般,立刻给我安排上了感冒套餐。

人生病的时候,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利索。第一天晚上我刚到房间,除下手表,洗完澡倒头便睡。第二天早上怎么都想不起来手表在哪,让小陈在两个房间翻找了大半小时,未果。其实是扔在洗漱包里,完全想不起来有这事。另外看任何文字只要五行以上,竟然开始觉得累。电脑上正好有篇写了一半的稿子,放平常,半小时就能完工的事,我盯着看了会,去睡了半个小时。

脑袋罢工了,还好我在旅行中作用不大。从札幌开往钏路四个多小时路程,我坐在副驾驶上,听着后面小孩吵闹的声音,一路昏睡。小陈说,这是大脑强制要休息的信号。

实则是药物作用,吃上两粒药后,身体自动开始休眠程序。

因为有小孩,四小时的路,开了五个多小时。中间经过一个服务区,小陈指着小卖部的摊子说,你记得吗?上次来北海道,我们也在这里买了吃的。

我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地记得,仿佛是有这么一个摊子,卖一些实在说不上好吃的炸鸡烤串。四小时的高速路上,赶巧只有这么一家小店,于是又买了一些滋味一般般的烤肉串。上一次来北海道,是艾文四岁的时候,一眨眼七八年过去了,妹妹已经四岁了。

那次是六月来的北海道,体感跟12月来一样,也是一个冷字。我们对寒冷总是估计不足,以为够了,其实没够。更别提因为感冒,我就算吹着暖气也直哆嗦。

不过我记得那是艾文最可爱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在钏路湿原坐小火车,到旭川动物园看很多小动物,去了阿寒湖泡温泉。现在妹妹也是最可爱的时候,正在后座上不停唱着自己编的歌。

中途在一个休息站玩雪,我下来看着艾文和妹妹在雪地里堆雪人,其实我也没见过几回雪。如果不生病的话,整个人或许也会跟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大放异彩?可是病魔加持下,看着他俩玩,脑袋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兴奋不起来,只有强大的意志力,让我在北风中坚持伫立着。

我心中尚有一点盲目自信,明天应该差不多能战胜病魔了吧?

没想到第二天起床,嗓子完全失声。下楼吃早饭,艾文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妹问了二十遍,妈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生病了?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就会生病?……

这天的行程是去看丹顶鹤,从酒店开车三十多分钟,就能到丹顶鹤的观鸟点。我在观鸟点看了一会这些大鸟,心里竟然在想:这么冷,这些鸟怎么从来不得感冒?不会发烧?

还有一个问题,那些常年久居热带的人,兴兴头头跑来过冬天,难道他们就有神甲护体,跟感冒发烧毫无瓜葛?为啥是我?为啥偏偏是我?

小陈听了我这个问题,回答说:因为我不能倒下。

他得开车,带孩子,确实比我管用。

气温零下二度,太阳非常好,别人都觉得还好,只有我在哆嗦。在观鹤点看了会,去咖啡馆喝杯茶。一家人回到车上,我感觉自己再也不想离开车了。当他们去下一个观鹤点时,我在车里睡了一觉。太阳极其耀眼,像一床温暖的被子盖在身上。座椅放平,头上放件外套挡一挡光线,这一觉睡得仿佛穿越一般,以为自己躺在上海家里的床上。

然而小孩进车里后,脑袋就像进了碎玻璃。

中途为了能让他们安静点,给他们一万日元,去便利店买东西。说好了一人五千,我以为这至少能让他们选很久。没想到艾文带着妹妹,一人在店里选了一包一百多日元的软糖……

小孩子总是这么出其不意,只有我病得很稳定。

总结,来北海道已经三天,绝大部分时间我在酒店和车上睡觉。唯一的好处是,我不活蹦乱跳了,剩下三个人挺团结的。他们仨,小陈带着俩孩子住一间房,看起来相当和谐。

养二胎四年来,一直都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兄妹俩总是在吵架?大的那个,他为啥不能像一个真正的大哥一样,爱护着妹妹?

当时有人告诉我,长兄如父,说的都是家里大人缺位的家庭。大人倒下了,小孩只能变成另一个大人。

果然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从坏处看,我这次来北海道,整个跟北海道八字不合,也证实了我跟严寒地区,压根没有任何适配度。

从好处看,大人不行了,小孩成长了。

今天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了剧情需要,我还能再病几天。

(本图由艾文提供)

毛利,作家,2023年微博年度突破作家,代表作《全职爸爸》,都市情感小说《结婚练习生》《卵子的呐喊》(点击作品名即可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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