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女人
顾艳
1、煲一锅香汤
在中国南方，走在街头最引人注目的是女人。南方女人小巧玲珑，却是能够讲究经济效率与速度的。她们可以是白领，亦可以是家庭主妇。但她们在南方这个生活的城市里，最最在乎自己能煲一锅拿手的香汤。她们把煲一锅香汤，看得很重。她们说：“一个家庭离不开一锅香汤，一个女人离不开一碗汤。”这我理解。南方气候炎热，出一身汗就需要适当的盐分。水分补进去，而汤又是热闹的饮食。主妇听见家人喝得呼噜噜响，便觉得心里快乐。
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在广州工作过几个月。食堂里每顿都有免费的榨菜蛋花汤或青菜粉丝汤。有一回，一个广州同事请我去她家喝汤。我当时不明白，心里想怎么不请我吃饭，只让我喝汤？待到了她家，才知道煲一锅好的香汤，是对远道而来的客人最高礼遇。
那天她母亲煲的汤里面有花生米、红枣、椰子肉、猪排、鸡脯、牛肉、鸡蛋、党参、黄芪。她母亲说煲汤全靠火候。首先要把砂锅洗干净，放三碗清水；把汤料准备就绪，倒入砂锅内。开始用很旺很旺的大火，随后是很小很小有着持久耐心和兴奋异常的微火。需要长时间地煮与熬，起码三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总之，不能少于三个小时。
同事的母亲是一位中学语文教师，地道的广东人。她瘦瘦的，小巧玲珑的身材看上去精明能干。她热情地招呼我吃，又不时地去厨房端菜。也许做着中学语文老师，她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但我还是能感觉她与江南女人不同。不同在她眉宇间因煲了好汤，流露出来的自豪感。
那年月，我在广州学会了饭前喝汤；但真正懂得喝汤，是同事母亲的教导。她说懂得喝汤的女人，就是最懂得保养自己的女人。一锅汤料丰富、营养齐全的汤，就是滋养女人的最好补品。女人是万物之本，世界之血。女人也是一个个家庭的灿烂阳光。她们在精心炮制香汤的时候，也就在坚守她们自己的纯朴、芳香和高贵的品质。
我回到杭州不仅自己煲汤，也动员我母亲煲汤。然而江南人胃口小，又没有喝汤的习惯。一锅汤一天喝不完，放到第二天就不入味了。我只好把煲一锅香汤，改成煲一碗香汤。一碗香汤，在饭桌上热腾腾地冒气，疲倦的人儿坐下来用汤勺喝上一口，日子就忽然从缥缈中变得真实。如果这时候身边有丈夫、有孩子，那么一家人围桌而坐，温暖的感觉有若“固若金汤”。这世界，家是抵御外界侵袭的避风港；而一碗香汤，更是滋润心头的营养剂了。
如果说，一本好书滋润着女人的内心；那么，一碗香汤便滋润着女人的肌肤。女人的肌肤，靠的是以内养外。化妆品是外在的东西，从本质上改变不了女人的肌肤。而会煲汤的女人，也就是会生活的女人。南方女人在煲汤的缓慢幽火中，养成了安静恬淡的性格。这性格中，最美丽的是女人的坚韧。她们的岁月，一天天在煲汤中走过来。多少坎坷心酸的事，就在一锅香汤里转化为亲情的爱。人在被爱时，心灵就会得到慰藉。
很多年后我又去广州，同事的母亲已经退休了。那天她正病着，看到我来了，一定要起来煲汤。煲完汤，她自己一口没喝，看着我们喝，让我很感动。我心里想南方女人因为煲汤，而变得坚韧美丽。去年，我到广州又去了同事家，但她母亲已经去世了。我无法再喝到她母亲的香汤，可她母亲做的香汤，在我脑子里怎么也抹不去。有时候，我还会幻想出许多个煲汤的南方女人来，她们仿佛就是南方的象征。
2、河埠头
南方女人在煲汤前，最重要的工序就是采购与淘洗。从前家里没有自来水时，女人们常到河埠头淘洗，那是民间一道亮丽的风景。这风景最引人入胜的，是女人们灵巧的双手。她们的手虽然各个不一，但每一双手都是极富表情，凝聚着智慧与勤劳，表明着一个女人的性情与好恶。她们纺织、缝补、浆洗、擦锅抹灶，为外出打工的男人打点行装，真是不一而足。
如今女人不必那么辛苦了，但她们照例要下厨、要照顾小孩、要洗衣、淘米、切菜，若有好心情还要编织毛衣、裁剪、布置居室等。这种女人的手，大多是肤质干燥而粗糙，皱折的纹路像蛛丝一样，散布在手背四处，泄露了岁月的痕迹和那其中所含的辛苦、不顺、挣扎，以及某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当然，比起粗糙的手，女人还有一种胖乎乎、软绵绵、手指根部有可爱小肉涡的手。它们柔嫩光滑又充满灵性，像古代仕女图上那一双双安然垂在胸前的手。这是一种不容易老的手。有这样手的女人，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分别戴着金戒和翡翠戒，让人感觉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她们大多生活上没有太重的负荷，精神上却难免显得空虚和无聊。
比起前两种手，我更喜欢女人纤纤的瘦手。它肤质苍白，细细的筋络在薄薄的皮肤下随手势而滑动。我完全能够从这一双手中，看到一个女人身上的艺术气质和无所不在的神经质。她敏感、聪明又常常绝望。特别在她抚琴而歌，或者手拿画笔时，有一种无法细说的别致美态。
总之，女人的手最能揭示女人的经历与心灵。它们有着说不完的故事。一千双女人的手，就是一千个女人的故事。而与手连在一起的女人故事，就等于与女人的人生、家庭、品质和生命的质量，连在一起了。我外祖母是南方女人，她瘦瘦小小的，那双由柔嫩过渡到粗糙的手，是与她心灵的逐渐强大联系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她从高级军官太太，沦为社会底层的劳动妇女后，手变粗糙了却拥有着女人的力量。
从前，我的外祖母也常在河埠头，洗菜、洗衣、刷马桶。那擦啷啷刷马桶的声音，让我怀疑吃的、拉的同在一条河里，该是何等的不卫生？但外祖母总是说：“河水是活的，水一会儿就很清爽了。”我相信外祖母说的。在我少女时去外祖母家，也会在河埠头洗衣服。那一声声棒槌，仿佛是美妙的音乐。
现在几乎家家都有洗衣机，抽水马桶。河埠头洗菜、洗衣，刷马桶的场景，已经老早看不见了。但我想起那一幅幅南方女人的风情画，就会想起我已故的外祖母。想起外祖母那时光的河埠头，真是格外地有人气和魅力。
3、饮酒的南方女人
南方女人与北方女人饮酒，大概有些区别。南方女人饮酒，注重情调与心情。尤其是居家的南方女人，她们很少或者几乎没有适当的场合交流、倾诉和沟通。于是酒便成了她们情绪的平衡剂，也成了她们唤醒激情，重新找到生命活力与光彩的工具。所以，女人饮酒，自古以来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譬如：武则天祭天地亲政、杨贵妃为情浇愁、李清照斟酒赋诗、潘金莲借酒叛逆……都不同层次地表现了特有的女性酒文化，体现了她们生命的辉煌与衰颓，流露了她们不同程度的压抑内向又豁达自解的风流。
然而，这些大名鼎鼎的饮酒女人，都是北方女人。可见北方女人饮酒，是可以饮出豪情来的。南方女人则更懂得养生，饮酒频率较低，但若醉酒都是一次感情上的涅槃。李清照说：“浓睡不消残酒……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这样刻骨铭心的词句，是她孤单寂寞的见证。可后世有多少人懂得李清照的寂寞？也许只有与酒结缘的寂寞女人，才能真正懂得。
我小时候就学会了喝酒。南方人每当杨梅上市时，就会把杨梅拿来浸白酒。就像外国人喝酒，喜欢往酒里加冰块，或者掺点其他酒一样。杨梅烧酒是一种很有名气的家庭自制酒，温柔的主妇往往会在家里找出一只圆口大瓶，然后挑选最好的杨梅浸白酒。白酒倒不一定要最优质的，一般的“番薯烧”即可。
我父母都会饮酒。我母亲每年五月，都会浸两瓶杨梅烧酒。然后每天晚上喝上一小盅儿，两大瓶酒本来也够他们喝到秋天了。可我们三兄妹小时候没有什么零食，就一个个爬到食品橱里去，偷吃烧酒里面的杨梅。先是偷一颗，接着就偷两颗、三颗。奇怪的是我们吃了杨梅都没有感觉醉，而且觉得杨梅经酒这么一泡，比原来酥软还有点儿甜。由此，我们三兄妹就是偸吃杨梅开始，学会了饮酒。
杨梅烧酒的特点是消暑、解毒。我们偷吃了烧酒里的杨梅后，一个夏天不长痱子。它好像还有清凉作用。我母亲知道我们偷吃杨梅，淡淡地说：“不要吃醉了。”但有一天她自己喝醉了。我知道那时候母亲很压抑。她是一个喜欢钻研学问的人。但由于处在特殊时期，有写不完的“检查”。尽管她没有陷入泥淖，但终难让她两只手臂像一对翅膀一样，扑扇扇地腾飞。
母亲是孤傲而独立的。
母亲醉酒后，吐了满满一地。仿佛把身体内的毒素与烦恼全吐出来了。吐出来后，她就好受多了。在那个年月，母亲在精神上与生活上支撑一个家，相当不容易。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见母亲醉酒。现在我们聚在一起饮酒，就会在黄酒里放一颗大话梅。我们每喝一口都有不同的口感，其韵味无穷。
4、引领时尚潮流
南方在我的感觉中，多数是居家城市。也就是说，比起北方以政治为中心，南方则是以经济为龙头，更讲究生活质量。女人们兜里有钱，自然可以引领时尚潮流。所以有钱的南方女人大多爱美，而漂亮的南方女人，在职业选择上大多喜欢做抛头露面的行当。唱歌跳舞做演员，仿佛是每个漂亮女孩梦寐以求的。当然女人不聪明，漂亮就容易误终身。
我想不少漂亮女人，容易被“漂亮”所累。漂亮女人的人生造化，就凭空生出许多艰难险阻。无论赞美和羡慕，隐藏在其中的捧杀之虞，漂亮女人多半浑然不知。比如：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从小生长在一片招人喜爱的赞美声里，无形中滋生娇骄之气是很自然的。长大揽镜自照，顾盼生姿，把所想所虑集中在漂亮的穿着和打扮上，书就不容易读好，思想也不容易深邃。甚至早恋早婚，或者导致婚后不幸、命运多舛。其实并非红颜薄命，而是漂亮女人以外表度人生的结果。
紧跟时尚潮流，漂亮女人倒是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我的一位朋友，是典型的南国漂亮女人。大学毕业后，几经周折在外企公司做事，月薪不菲。但她身上有着南方漂亮女人的特点，其特点表现在一套行之有效的日常开销上。你看她的衣橱琳琅满目，名牌服装比比皆是。最贵的一套，是两千多美金买来的黑色晚礼服。最便宜的是20多元人民币一条，在地摊上淘来的短裙。中间部分，是价格不贵也不便宜的时尚服装，只因式样过时了又舍不得丢，衣橱里的服装就越积越多。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朋友说，当她穿上货真价实的名牌出席正式酒会时，那种挺起胸膛的美丽，便是一种展现自我的真正美丽。而平时上下班，或者一些随意的场合，只要穿时尚的便宜货，就不会有人异议她是穿假货扮俏。她的话既有天生丽质的优越感，又有聪明女人的处事方法。
说起来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总是格外地让人喜欢。她们上饭店下馆子，大多有人请着去。不过，偶尔她们也会请朋友吃饭。吃饭聊天时的某个话题，有悟性的漂亮女人便会觉得女人的漂亮只是一个外壳，不可能闪光。闪光的女人，才是一种美；那是一种从心灵透射到外表的美。
朋友自然在追求这种美。
然而要把漂亮过渡到美，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它需要漂亮女人除了德才兼备、虚心好学外，还要持之以恒地把一项事业做出成就来。
现在朋友与男友住在一起，她男友是搞计算机，收入高于她许多。她一分钱不花，住得心安理得，还找来钟点工做家务。男友觉得既然她下决心干事业了，且是引领潮流的时尚事业——服装。那么他多花一些钱，也是值得的。毕竟他要娶的不仅是个聪明漂亮的女人，而且还要是个美丽动人的女人。我觉得她的生活真是洒脱。通常漂亮女人总是经不住岁月的风霜，花朵儿就凋谢了；而她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牢牢地把握着自己的青春和漂亮，并且还要让自己变得美丽动人。
这样的女人是真正时尚的。她总让我想起那些引领时尚潮流的女人，在夜晚的街上闪闪发亮。那些酒吧、茶吧、书吧、女人吧就是她们最佳去处。她们对快乐毫不迟疑地接受，对新鲜事物容易好奇又很快厌倦。我在夜晚的灯下写作，或坐在沙发上枯思冥想。这使我的想象在黑夜中插上翅膀，把南国漂亮的女人写进我的作品里。
5、种花的女人
在南方不少女人喜欢种花。种花的女人，对花有一种独到的见解。她们不在乎花园大小，只看女人种得如何。我家没有花园，阳台上的十几盆花花草草，居然十多年来没有一盆因管理不当死掉。一年四季，小小阳台鲜花盛开，芳香从窗外吹进屋来。我就坐在窗前，伏案写作时抬头看一眼花朵，灵感就像喷泉源源而来。而我楼下的邻居，则有一个小花园。女主人在花园的门墙上，种着爬山虎。门前种着几株剪成椭圆形的长青灌木，以及惹人注目的一院子花草。还有婷婷临风、风姿曼妙的百合，有姣丽无双的郁金香和红艳欲滴的玫瑰。真是满目芳菲。
九十年代中期，我在美国伯克利访学时，心里想什么时候我的家乡也能门前有花园呢？然而没几年功夫，我的这一愿望就实现了。我家的楼道门前有了一个大花园，冬青树修剪得齐齐整整。到了夏天，楼上的住户就会到花园里纳凉。大家聚在一起，宛若回到从前墙门平房的天井里。
人是一个群居的动物，有了互相交流便不容易孤单。谈天说地中，有人感叹岁月如梭，有人感叹生之不易。而我则想起古人说的：“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比之世界的广大，生命确实是有限而渺小的。
现在南方的城市，越来越像花园城市。但我最喜的还是自家阳台上的花草，它需要我每天为之付出劳动。浇水、剪枝的确需要恒心。但用恒心换来的灿烂花朵，即便是枯萎了；在我的想象里也照样枝叶繁茂，有一种温温的烫贴感。
在那份温温的烫贴感中，一种对美的发现至关重要。我想起想起川端康成那篇《花未眠》的文章。文章说他从热海的旅馆中半夜醒来，发现旅馆里葫芦花、海棠花正勃然地开放着，便心中极受感动，喟叹道：“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要活下去！”这是只有艺术家才有的感觉。川端康成对自然美的贪爱，使他不忍看到自然的美因时空的变化而凋零而飘逝。
有一天，电视台来我家里拍电视。他们看到阳台上五针松、茶梅、月季花、天竹葵、仙人掌等，都枝叶繁茂，花朵儿娇艳，便问有何秘方？其实秘方是没有的。我不过想让我的阳台，成为花的世界。
这年代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诱惑也很多。而我宁愿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蓬头垢面地写作，累了到阳台上浇花。我知道写了那么多年，青春如云霓、如铃兰、如百合绚丽多姿的身影，已被种种写作消耗掉了许多精气和血，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光鲜如艳呢？只是我已不在乎花朵儿凋谢。我只在乎自己对生活的激情与勇气。只在乎每天通过写作，得到灵魂的净化和升华，并且在净化和升华中，让智慧生长起来。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南方女人的的永远追求。
6、女人的身姿和声音
我们每天都用目光、双手、声音和某种心情来对自己的身体言说。身体和声音主宰着我们的日常生活，也主宰着我们的生老病死。我们下班回家轻轻推开房门，身体就走进自己的屋宇。这时候我们首先进入浴室把身上的污泥洗尽，让身体风情万种地徜徉在浴缸中；自我欣赏美的身姿，达到一种既美容又美体的效果。
爱美是人的天性。每一个女人都渴望自己容貌美丽、身姿妙曼，而且声音柔润、甜美。虽然很多女人不能两样兼备，但有其一也就不错了。女人的魅力，是从身姿的妙曼变化中，辐射出来的。人们赞美柳丝的柔媚，也把女性卓绝的身姿比喻成柳丝；确实是有一定道理。
我始终认为女人外表的身体特征，应该看上去就是一个女人味很重的女人。当然在精神上进入高层次的灵魂境界后，其思想便可以是无性别的了。因为这时候的肉体，不过是灵魂的一个躯壳。
我小时候在家里接受我母亲的“美学”训练，练舞蹈基本功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久而久之，腰腿功就练成了。劈叉、踢腿、弯腰如弓，使女人的身体柔韧如柳丝。这种既训练了形体，又锻炼了身体的方法，对女孩成年后的身姿，确实起到柔美的效果。
我喜欢女人有韵味的身姿，这种身姿蕴藏着一个女人的千姿百态。从“态”中走出来的女人魅力，就更具光芒和美。这时候有了自身的美，即使穿得随随便便都没有关系。罗丹第一次见到美丽的女雕塑家卡米尔时，卡米尔穿的是一件肥大的工作罩衫，但她从罗丹身边走过，那种喷薄而出的身姿之美，以及女儿“态”，深深地吸引了罗丹。后来，罗丹就把她做了自己的情人。所以，女人妙曼的身姿，也是容易得到爱情的本钱。
爱情使一个身体与另一个身体互相纠缠，产生性爱。性爱让女人的身体敞开在情人的目光之下，在灼灼的气息和抚摸中，由少女而为妻子，既而上升为母亲。母亲的身姿渐渐丰满，并且悄悄地有了些变化，这时候女人的声音就格外重要。
如果女人有一种极磁性的，可感可触的声音从芳唇中吐露出来，那么她便像伸开了纤柔的指头，给你的皮肤与心灵以轻柔的抚摸。川端康成喜欢听美丽的声音。他说：“一听到美丽的声音便会合上眼睛，让思绪在世外桃园般的梦境中翱翔。”其实不仅仅是川端康成，大师们都喜欢听美丽的声音。
美丽的声音尤其在冷漠、恶劣的环境里，有时候是一贴解救人的良药。它像潺潺溪水，流淌到病人心里，复苏着他们人性的光辉。
我喜欢听译制片配音演员的对话，有时候被他们的对话感动得潸然泪下。这就是声音得到的效果。由此，我发现一个声音美丽的女人，即使容貌和身姿都一般，她也能发出灿烂的光。
当然，女人美丽的声音，并非故作娇声嗲气状的。它是一种纯粹自然的，接近天籁般的声音。那声音，如果与一个男人隔着电话筒交谈，便会给他许多温暖和浪漫的情怀。因此，生活中的浪漫情怀，并非要惊天动地的爱情，听听女人美丽的声音亦是一种。
顾艳，国家一级作家，出版著作29部。1980年考入浙江大学中文系，199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97年初赴美国伯克利加州大学和夏威夷大学做访问学者。1999年9月，被浙江省评为浙江1949年至1999年当代五十位杰出作家之一。2009年至2012年，访学于美国斯坦福大学和康奈尔大学，并被斯坦福大学东亚系邀请做以《历史叙事与文学虚构——辛亥革命的前世今生》为题的系列文学讲座。
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杭州女人》《夜上海》《灵魂的舞蹈》《辛亥风云》；小说集《无家可归》《艺术生涯》《九堡》；诗集《火的雕像》《顾艳短诗选》；散文集《早安，写作》《岁月繁花》《一个人的岁月》；非虚构《陈思和评传》《译界奇人——林纾传》；以及译著《程砚秋与现代京剧发展研究》等。有作品被选入各种选本和年选，也有一些作品被译成多国文字发表和出版，获过多种文学奖。曾任教于杭州师范大学钱江学院，现旅居美国华盛顿特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