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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颠和尚比韩愈年长。虽然体型高大, 一副北方人的身架,却已无中原口音。他只是在故乡许都度过了童年。正是这童年的经历,发育了他的大千世界。童年是他永远的话题。而只有在说起童年时依稀能听到他挂在唇齿间的乡音。
大颠绘声绘色说起童年趣事——
许久没见过雪了,真想念它呀。那种粉剂似的雪和鹅毛般的雪还有细盐粒样的雪我都见过。有一年, 粉样的雪下了三天三夜,路呀河呀树呀房舍呀啥都被白色涂抹了,像捂了一床厚棉被,盖得严严实实。
我从小就喜欢雪,是发自心底里的那种喜欢。雪一停,我就跑出去,想和小子们一块儿堆雪人玩。可是,刚出大门,头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像石块那样硬实,我一看, 是只小鸟。天气太冷,它出来寻食,飞着飞着冻僵了,变成了冰坨子。我把它抱在手上,给它呵气,想给它点热量,想把它暖过来。
我能感觉到生命就在我手上。
生命既有重量也有形象,不过别人感觉不到它,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心有所悟。小鸟在我的手掌里连着我的血脉,我觉得它一会儿轻了,一会儿重了,一会儿暖了,一会儿冷了。每种感觉后面都牵扯着死或者生的结论。
感觉轻的时,是生命回来了,生命充足,小鸟轻如一羽;死亡降临,生命飞去,小鸟还原肉身, 就会感觉沉重。
一切恍若一缕轻烟,又薄如一层蝉翼,我能看见生命的色彩,能听见生命流动的声音。我甚至看到小鸟的眼睑里闪动出一丝微光,羽毛下生命像蛇一样在游走。它的生命在我的指尖跳动,它很努力地将流失的东西再收回来,但它的能力不够了。
我觉得它的生命就要真的飞走了,就急忙把它放怀里焐着。我让它贴在我的心窝,但它太小了, 我感觉它蜷曲的爪子从我的领口处颤抖了一下,就像一只小鸟从悬崖往下试飞时受到上升气流的冲击一样。仍然是温暖恢复了它作为鸟类的尊严,它没像一块石头跌落,而是以鸟的姿态冲击了死亡。
我感觉到了它的尖喙和爪子刺向皮肤时留给我的疼痛,似乎是向我揖别,亦是用鸟类的礼节向我致谢。
我急忙回到家里,把它放到被窝儿里,甚至放到炭火旁边为它取暖,但是都没能阻止它的死亡。死亡从我的指缝间水一样一点儿一点儿流向远方,成为窗外奎星塔上风铃上的一抹啸响。
斯时我才八岁,
但我已经有了自己死亡的感觉。
一连几天,我都在忙着做一件事,为这只鸟送葬。我的父母远在潮汕,父亲是那里的州官,我出生在潮阳,那时父亲还是县令。三岁后父母送我回中原老家许都,让我陪伴爷爷奶奶,更是要我好好读书。
我们家是颍川陈姓,乃当地望族。汉魏时,先祖陈宫曾救过曹阿瞒。到我爷爷这一辈,已是单传,至我已三代。
我们家和颍川韩一样,世代官宦,书册就是我等的香火。至八岁,我已跟大儒爷爷读完《四书》《五经》,成了远近闻名的神童。但是,就在这年, 冬天里的一场大雪改变了我。
我遇上了一只鸟。
这只鸟用石头一样的方式度化了我。它在血凝固前猝然俯冲,在万千人中选定了我,这是我前世修下的因缘。为了纯静和单一,为了蔽虑和寂灭,佛祖使万木肃杀人踪迹灭天地混沌白茫茫大地好干净,这一刻均是点化度我而备。
世界上的所有事物要想获得真知,只能思其本原而不能虑其之后,只有本原能看见它的纹理,之后的万千只是涂抹的脂粉。正是这样的缘故,佛祖才用白雪统一我的视角,让我专注于这次相遇。
多年之后,当我已经皈依佛门,每每想起佛当初度我的用心,这样耗资巨大的演出成本,就会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大颠说完后,向韩愈合十道: “老衲略发少年狂,笑话了。”
韩愈拱手道: “许多话要问大颠师。先拣最主要的,那是只什么鸟?”
大颠仍合十:“不是麻雀,不是翠鸟,不是蜂鸟,也不是鹡鸰蜡嘴芙蓉鸟,更不是绶带鸟十二红喜鹊乌鸦。我至今还记得真真切切,它的喙与爪子是红色的,头部中间有棱,毛是金黄色,脖子却是黑色的。我再也没见过这样的鸟,似乎从没出现过一样。但只有我知道,它确实现过身,我至今还记得它的模样,真真切切。如长在我心里……”
韩愈说: “就像旅途上的一个人,他施恩于你,但转身再也不复相见。小鸟度汝,是因你有善缘。”
大颠合十: “儒学让我识慧,方得洞天。也当念念不忘也。”
注:本文节选自《我瞻四方:百代文宗韩愈的前世今生》,邢军纪 著,河南文艺出版社最新出版。本文标题为小编所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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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熊丰 | 责校|张丽 |
审核|杨莉 | 排版|王雨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