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实录(片段)
汪永芬/文
水荒
1973年的夏天,骄阳似火,生产队好几处水井都干涸了。人们为了取水往往要走很远的路,慢慢的远处也找不到水了。
生产队就派人在刘家大院外约千米的一块大田一角临时挖了一个大坑,大水坑深约两米,坑里有水缓慢的冒出来。不少人就在这里挑水缓解缺水之急。
一天中午,刘家三兄弟中的老大收工后去挑水,到吃饭时都没有回来。家人寻到大田水坑边,只见两个水桶,一个在田坎边,一个在水坑里。水坑壁有几处手指印,(有人猜是刘老大用手挣扎想离开水坑留下的),刘老大的老婆慌忙叫人,才将刘老大从水坑底捞出来。赤脚医生前去救治,打了强心针也没有救转来。刘老大是三兄弟中唯一结婚的男子,留下一长女尚未出嫁、一小儿还未成年,他的老婆一个瘦弱妇女怎么抚养两个孩子呀。呜呼哀哉!
我的自留地
到了生产队,我们知青每人分到了一分二的土地。这块地附近有一块水田,靠近水田边一个角落有口井,这口井的水不供人喝,庄稼和牲口可以用。我们的自留地在井边,得天独厚,挑水不费力。
生产队的肥料我们也可以随便用。副队长管小便叫“小雨”,大粪叫“大雨”。生产队也有堆肥,各家的灶灰集中堆在一块,一层灶灰一层大粪,堆放一段时间充分发酵后就可以用了,发酵过的堆肥,我也用手去抓过,在土地上抛洒过,并没有觉得有多臭多脏。
在中学读书时,曾经有班上同学在学农劳动后的作文里写道,大粪不臭很香。说香有点言过其实,她这样写只是想表明她不怕脏不怕臭,与庄稼有深厚的感情。不是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嘛。
在这块自留地里,种子、水和肥料都不缺。什么季节栽什么,都有生产队的副队长指点,我们照他说的做就是了。我记得在这块自家的地里我种过萝卜和四季豆。挖这地时我还得到副队长的夸奖,说我挖地平整泥土捣鼓得细,比队上的赤脚医生整治得好。(说起这个赤脚医生,我还给他打个针。有一次他生病了,自已无法打针,他就把针药装在注射器里,自已将胳膊消毒好,让我将药水给他推进去。) 萝卜和四季豆种好后,多得吃不完,我就将它们与社员进行物物交换,社员给我红苕。我与社员各得其所。
土办法
刘家祠堂在我知青屋往下一点的右手边,跨过祠堂的高门槛,左边厢是"国国″的家。她与哥哥、爸爸妈妈一家四口就住在祠堂里。
有一天,天刚亮就听到国国的妈在我门外喊"汪知青,我们国国又死过去了。″我急忙穿衣去了祠堂。到他家一看,国国不醒人事躺床上。我也不是医生,没有药可用,只能给她扎针。我将银针用酒精棉球消毒,先后扎了"人中″与"合谷″ 两个穴位,一会儿功夫,她就醒过来了。她怎么会昏倒?我带她到丹山镇医院去看过。医生说是"癫痫″。
粮食短缺的年代,人们普遍缺乏营养。像她这样有病的人容易犯病。后来,经济条件好了,能吃饱不缺营养了,国国也嫁了人,生了两个儿子。我真为她高兴!
生产队贫协主席刘大伯是个干农活的好把式,他的膝关节有时候会痛,我也给他扎过几次针 ,缓解一下疼痛。记得给他扎了足三里,还扎了那些穴位就记不得了。
刘家大院有个小孩,不知什么原因肚子胀得不行。他妈妈找到我,我照《小儿推拿手册》上提供的方法,对小孩进行推拿按摩,也把病症解决了。过一阵,小孩排泻后立刻就活蹦乱跳,恢复如初了。
有一次,我妈妈的鼻子不通气,我在她脸上扎"迎香″穴,扎了几次,妈妈的鼻子就通了。这件事妈妈记了一辈子。
我有一个熟人,家住六公里。她深受失眠之苦,有天带孙在小区玩,听人说附近大学医院理疗科某医生祖传针灸医疗效果好,就慕名前去。一周扎两次银针,(用医保卡,一次30多元)几周后,失眠症大为改观。
从此,到处宣传扎银針的好处。扎银针、按摩推拿是治疗小病小灾的土方法,也是临时急救的好方法,学会了,用起来有时还是很管用的。
喝酒
一大队的牛从山坡上摔下去死了。(这事发生在1973年大约4月份的时候) 牛死了,牛肉被公社、各大队一层一层,不知多少份地被分配下了。我们二大队也分得了一些,不多,估计只有几斤。
全大队上千号人,一人一口都不够。于是就只有各大队、各生产小队的队长才能有品尝牛肉的资格了。
作为知青,我有幸被邀请。(那时与我一同下乡的红红已经顶替退休的父亲回渝了。) 我来到刘家祠堂一张长条桌边,一张低矮的长条凳上坐下,这里也是小学低年级学生上课的地方。我座位的旁边是妇女大队长涂世珍(2018年到资阳听知情人讲她的人生故事,真是令人唏嘘,这里按下不表)。
菜未上先喝酒,红苕酒,座位上各人将晒干的带壳生花生剝出花生米来下酒,酒杯仅有一个,座位上的人轮流端杯喝。只见前人嘴里嚼过的少许花生液和酒混合成白色液体顺杯而下,下一个人也不介意,接过酒杯继续喝。我也喝了一轮,再往后就不愿再喝了。本来就不喜酒,这样的大家用一个杯子心里也觉得不卫生。
那天的牛肉是什么味道早已忘记,喝酒的情景倒还记得。
作者系四川省资阳县义和公社落户的重庆知青
来源:@青海老兵(布衣学伟)的美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