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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其实也是讲究情调和心境的，兴致来了，自然能享受其中。倘若把做饭当成了任务和包袱，就大可不必“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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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南木
责任编辑｜温翠玲
我妈退休后，万事心情舒畅，怡然自得，唯独被一件事情困扰许久——一日三餐如何做。
早餐还好，家里煮煮鸡蛋牛奶、蒸蒸包子馒头，或者楼下早餐店随便买点油条豆浆，也就解决了，难点在于另外两顿饭。我和我爸工作日午餐都在单位吃，我爸单位离家近，晚餐倒是基本能保证回家吃，我单位离家远，而我又是到了饭点就得进食，不然肚子会第一时间抗议的那种人，一般在回家路上就把晚饭解决了。
所以工作日家里的用餐情况便是，中午我妈一个人吃，晚上则是她和我爸两个人。这可着实给我妈出了难题：午饭是做她一人的量，晚饭再另起炉灶做两个人的饭呢，还是干脆午饭就一劳永逸，直接一鼓作气把晚饭的菜也做好？然而我妈选择了plan C，中午靠各种水果、玉米、点心填肚或者把早饭时间故意延后，从而省掉做午饭的时间，然后把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准备晚餐当中。
用她的话说，中午做一个人的餐食实在不划算，明明吃不了多少，洗切煮炒，工序一道没少，吃完还得费劲洗一大堆锅碗瓢盆。如果中午直接把晚饭一起做了，等到我爸晚上下班回来，菜已经是二次回锅了，丧失了头鲜的美味和营养价值。所以她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中午随便糊弄过去，一天就只正式做晚上一顿饭。
但长期午饭不规律的后果很快体现在了我妈体检报告上各项异常的指标当中，为了亡羊补牢，及时止损，我抛出了plan D。具体方案是，我妈头一晚把食材及作料准备好，肉该解冻解冻，蔬菜该洗择的洗择干净，第二天稍微起早一些，就着油盐酱醋姜葱蒜在锅里三下五除二一顿爆炒，简单可口的两三道菜就齐活了。然后她把菜一大半扒拉进我的便当盒，留一小半给自己当做午餐。此方案既能把我从难以下咽的食堂盒饭中拯救出来，又能让她自己吃上可口的饭菜，实属一举两得。
好不容易解决了工作日的做饭问题，我妈又陷入了周末做饭的烦恼。周末除了偶尔和朋友聚餐，我和我爸都在家吃，三个人的食量足以支撑起做一桌丰盛的菜肴了，我妈一边憧憬着每周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用餐时刻，一边也会犯愁。从买什么，到怎么做，从周一开始就在询问我和我爸的意见，然后向我们提前宣告她所规划的周末菜单。
想起李安导演的电影《饮食男女》中，身为五星级饭店后厨掌勺的老朱，每周日晚上都会费心给三个女儿做一顿饭店级的大餐。为了这顿饭，老朱往往要提前三天就开始准备食材，从烹饪工序到精致摆盘，无一不是一丝不苟、别出心裁，最后父女四人面对着满满一桌菜肴，竟不知道从何下筷了。
与老朱超强的完成度所不同的是，我妈每次信誓旦旦列出的周末菜谱，往往最终无法全部兑现，总有一两道菜莫名夭折，有时甚至简化到吃一顿面条或者饺子。对此，我和我爸都表示充分理解，毕竟任何事都有力不从心、使不上劲的时候，纵然我妈作为退休妇女，可抵半边天，也有被无米之炊所困的时候。
后来的某个周末，我刚好在短视频上刷到了一家许久没有光顾的餐厅，心血来潮想吃那几道特色菜，旋即撇下厨房里的冷锅冷灶，带着爸妈奔赴过去。
菜足饭饱的归家路上，我爸感叹道：“以后周末有精力有兴致就自己做饭，不想做就这样下馆子不也挺好，吃完把嘴一抹就走人，还不用洗碗，岂不潇洒。”
是啊，做饭其实也是讲究情调和心境的，兴致来了，自然能享受其中。倘若把做饭当成了任务和包袱，就大可不必“硬做”。重要的不是这桌饭是否出自自家人之手，重要的是一家人齐聚桌前，或时不时分享着这一周见闻的琐事趣事，或心照不宣地聆听食物在彼此嘴里咀嚼时清脆的声音，任时光静静流淌其中。
（作者为90后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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