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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图｜电视剧《何以笙箫默》剧照
想起那一个个夜晚孤独的月光 / 深深地，深深地将我包藏 / 清冷的意象，遥远得触手可及 / 就在那触手可及的伤感里彷徨 / 想象着那些风轻云淡的味道 / 浸润着风情里那一道道浅浅的美丽忧伤……
爱情，是一只美丽的鸟儿 / 沉默，像一千年沉醉了的美酒佳酿 / 在那个白雪飘飘的季节里徜徉 / 一支箭划破空气的苍凉 / 刺痛那个悲伤的猎手 / 飘落的羽毛落在那段最纯真的感情上 / 仅仅是一个关于冬天的童话 / 一个关于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那时，我是个狂热得发烧的诗人，对诗歌充满着无限的向往；那时，在我的生命里，感觉诗歌才是我的一切。后来由于一个美丽的童话，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让我离开了诗歌，走上了一段从事传媒行业的人生路，但直到今天我也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我的幸还是不幸。那时候，我刚中文系毕业，正为工作的事犹豫不决，之前也走了好多职场的路了，可是真正走入社会了，却还踌躇在选择中。在深圳发展的同学江逸建议，他的家乡郴州永兴县不错，在这里，有许多美丽的传说：神农氏尝百草，诸葛亮屯兵“侯憩仙”，唐代大文豪韩愈驻足挥毫，大地理学家徐霞客探幽揽胜，大哲学家王船山游历唱和；在这里，百里便江胜景连连，丹霞地貌全国称奇，名庵古刹坦洞青峰闻名遐迩：有全国最大的坦洞——龙华寺和全国最大的丹霞地貌群。便江、注江、龙王岭和青山垅四大旅游风景区以其得天独厚的丹霞风光，清幽雅臻的人文景观，源远流长的宗教文化而成为风韵动人的湘南生态旅游胜地。永兴号称“中国银都”，白墙黑瓦，青山碧水，红粉佳人，是个白银的地方，更是盛产诗歌和爱情的“伊甸园”，而且出过黄克诚大将，还有著名诗人于沙、著名作家古华（郴州嘉禾），尤其是他们县里的永兴县一中，依山傍水，美丽的龙王岭和便江水，风景如画，特别适合我这样的未来诗人生活。经过一番努力和波折，我如愿以偿来到永兴县一中。江逸说得不错，郴州永兴清丽的山水风光，激发了我的诗情，可现实就是现实，我自视精品的诗歌，没有一篇被诗歌杂志看中，理想中的浪漫爱情，更是迟迟不见影子。惟一值得安慰的是，在学生眼里，我是个神秘而又厉害的诗人，他们都很崇拜我，每次我这个班主任去做家访，学生和家长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春暖花开的三月，一天下课后，班上女生小玲突然歪着脑袋，黑葡萄似的眼珠盯住我，嘟起小嘴问：“咦，孙老师，你怎么老是不到我家来家访？这样可不公平！”小玲是个性格活泼的漂亮女孩，成绩一直是班上前三名。我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由于时间有限，只能挑成绩差的同学做家访，享受这个待遇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是成绩真不好了，我去你家，难道你家里人会很高兴吗？”小玲爸爸是镇里的一个领导，对小玲的学习特别关心，据说能力很强，为人耿直，刚正不阿，因为得罪了县里的一个头面人物，就一直没升迁而原地踏步了。小玲听我这么说，笑嘻嘻地使劲点头说：“会的，会高兴的。”这事很快就被我忘记了，不料几天后的一次摸底考试，小玲成绩一落千丈，竟然滑到中下等的行列！这怎么可能呢？我怀疑这小姑娘她是故意的，但无论如何，我决定立即去家访，否则再滑下去，那就真的算是毁了一个孩子了。星期五下午放学时，我对小玲说：“明天上午，我去你家家访，你跟家长说一声。”我想，最好在周末，小玲的父母才可能有时间在家，我要跟他们谈谈。小玲听后，不但不紧张，反而诡秘地一笑，说：“好啊，欢迎！”小玲的家不远，在学校对面的山坡上，那幢古旧的阁楼就是，中间只隔着一条便江河。第二天上午，我来到了小玲的家，家里冷清清的，也不见大人出来相迎。我在门口叫了起来：“小玲，小玲，在家吗？”“来了，来了！”阁楼上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小玲兴高采烈地跑下楼来。我有些失望地问：“你家大人呢，都不在家？”“爸妈都有事出去了，可我姐姐小艳在楼上哩，她也是大人嘛！”小玲凑到我耳门边，嘀咕道，“孙老师，你不用访我爸妈，直接访我姐就行了，实话告诉你，我成绩下降，是因为姐姐最近越来越不开心，看她这样我哪能集中精力学习，只要你常来我家，做做我姐姐的工作，我保证成绩不下前三名！我姐最爱写诗，你上楼指导指导她吧，我烧点茶水就来！”我不知道小玲到底在想些啥，可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再说，有个诗友交流，也是件快事，于是我点点头，往楼上走去。可是，我怎么也没料到，那黄褐色的阁楼梯，我是不该上的——我以后的生活因此改变了！阁楼上，光线灰暗，只有临窗的写字台前，斜斜地泻进一片春晖，一个长发的女子背对着我坐在窗前的光亮里，心中似乎飘起了一阵丁香花般的感觉。我想，她应该就是小玲的姐姐小艳吧，可当我走上前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艳坐的是轮椅——她是残疾人！就在她闻声转过轮椅的刹那间，我又吃了一惊，她太美了，我从她白皙美丽的脸庞看到她严严遮盖了腿脚的红色长裙，这一番打量之后，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句“诗”来：“一个丁香一般结着仇怨的姑娘，在寂寥的阁楼上哀怨的彷徨，彷徨而又悠长……”这虽然是在寻找戴望舒雨巷的感觉，用在这里，我却是感觉最恰当不过了。小艳打量我许久，轻轻说道：“你是孙老师吧，小玲说你要来看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我现在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小玲精心安排的，她对我和小艳都讲了谎话。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忍心说破，只得顺水推舟：“早就想来和你聊聊诗歌了，听小玲说，你也挺喜爱诗歌的，是吗？”“是的。”小艳幽幽地说，“本来我的生活应该像诗一样美好，可是半年前，我外出旅游时遇上了车祸，等我醒来时，我的生活就变了，一切都变了……好了，不说这些，孙老师，能帮忙看看我写的诗吗？”翻开小艳的一叠诗稿，写的大多是人生和爱情，读着读着，我的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在这破旧的阁楼里，竟禁锢着如此美好的生命，一个如此挚爱诗歌的生命。正在这时，小玲端着一碗龙眼蛋茶上来了，笑嘻嘻地说：“孙老师，你和我姐挺谈得来嘛！喝杯茶吧，不过，我有言在先，这茶的‘味道’不一定合你的口，你可要想好了，真的愿意喝再喝，喝了就别后悔哦！”我心里只犯嘀咕，怪了，喝杯茶有什么可后悔的？我想都没想，接过茶碗，打趣道：“小玲，难道你下砒霜了？下了也不怕，我喝！”我和小艳说了半天话，早口渴了，于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咦，还是放了红糖的蛋茶呢，甜滋滋的，不烫不凉正好，眨眼间，连鸡蛋带龙眼，一碗蛋茶就被我消灭掉了。等我擦擦嘴巴抬起头时，诧异地发现，小艳竟羞涩地垂下了眼睛，白皙的脸颊上，已是绯红一片，我却一脸茫然。和小艳约好每个周末来谈诗歌后，我就起身告辞了，小玲坚持要送我。出门不远，小玲忽然低下头，忐忑不安地问我：“孙老师，你知道在我们这里，喝了蛋茶，是什么意思吗？”“按我们的风俗，你在我姐面前喝了蛋茶，”小玲结结巴巴地说，“你现在就、就是我姐的男朋友了！你已经表示了很喜欢我姐姐，愿意和她交往下去。”听了这话，我真恨不得把肚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怎么会这样，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小玲，你这不是在害老师嘛！这不光是欺骗我，还欺骗你姐姐！”小玲的眼睛红了，嗫嚅着说：“对不起，孙老师，我是故意不跟你说的，我考试也是故意考砸的。前不久，我把你跟同学的合影照给我姐看了，还跟她撒了谎，说你早就想见她，我姐听了很开心。你不知道，她好久都没像今天这么高兴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荒唐事？”我有些愤怒了，这才明白，自己已经一步步在走进小玲的圈套中。小玲流着眼泪哀求道：“孙老师，这件事是我们三人的秘密，不会传出去的，你不用当真，只要装糊涂和我姐处处就行了，有一天，她发现你不是真心的，会主动放弃，决不会纠缠你的！”我的心软了下来，再想想美丽的小艳和她那些动人的诗，一切似乎都不容我拒绝：“好吧，我试试看，但愿不会给你姐带来更大的伤害！”小玲听我这么一说，破涕为笑：“绝对不会的！谢谢你啦！”那天深夜，我坐在灯下，心乱如麻。说实话，我答应下来，并非全是因为同情，我很喜欢小艳，这个感觉丁香一般的姑娘，她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可是，想到她的双腿，那刺眼的轮椅，我胆怯了。我是个很不安分、喜欢漂泊的人，喜欢到处旅游，就在最近，一位在深圳还算混得不错的同学也叫我一起过去，我也很想去那边看看，说不定到那边的海风更能促进我写出切合时代主题的诗歌。之后的每个星期，我都如约前去看小艳一次，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真的有点爱上她了。转眼到了冬天，一个周末的傍晚，天气很冷，小玲悄悄带信给我，说小艳让我马上去见她，说是有大事要跟我说，我隐约感到也许小艳要和我确定些什么，我决定要在她开口之前，把自己打算明年春天就南下的想法告诉她，也许这段不可能的感情是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天擦黑的时候，我推开小艳家虚掩的门，叫了声“小艳”，小艳在楼上喊道：“我爸妈去城里了，小玲也去了姥姥家，他们今晚都不回来，你把门关好上来吧！”面对这样的暗示，我的心越发沉重起来。上了阁楼，我发现小艳的房间漆黑一片，正要找电灯开关，她却让我先别把灯打开。我知道再不说就来不及了，等小艳真的表白了，我也许就没了拒绝的勇气。“小艳，先听我说。”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过几天就准备要离开这里，到深圳开始新的生活，我想，我想……我们是不可能了！”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我虽然很难过，倒也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房间里静得让人觉得不自在，窗外便江河的流水声格外清晰。过了好半天，我听到小艳平静地说：“我明白了，那请你把灯打开吧。”我走过去，打开灯，房间里顿时亮堂了起来，我抬头向小艳望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明亮的灯光下，小艳泪流满面地站在那里，修长的双腿无可挑剔。小艳平静地说：“不是好了，是本来就没有问题，我的腿一直好好的，根本没残，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真相。”小艳在考验我？我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立刻觉得既后悔又愤怒，后悔的是如果自己刚才不说，就算是通过了考验，结果可能是抱得美人归，愤怒的是也许本来很美满的恋情，就被她这样疑虑重重的试探搞砸了。小艳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冷冷地说：“你听说了吗，今天上午，镇党委胡书记和他的儿子坐的车出事了，两个人都死了。”小艳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胡书记的儿子看上了我，让胡书记出面提亲，对我爸施加压力，我实在没办法，才装成腿残了，他们见我腿‘残’了，就再不提亲了。本来我打算等事情平息下来，偷偷地离开这个地方，可你出现了，我不想离开你，宁愿在这个阁楼里一直装下去！”我刚想说什么，被小艳打断了：“我以为你不一样，没想到你和那个江逸是一样的！”“江逸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很爱他，当时他也在师大读书，听到我腿残了的传闻，没等我给他解释，连回来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就给我写了绝交信，说自己要去深圳，不想让我去受苦。”小艳摇着头接着说，“我本无意试探任何人，可却出现的总是这样的结局。”我这时才有点明白为什么江逸当初要极力鼓动我来这里，也许他是希望我的诗能和小艳撞击出爱情火花，也算为小艳做了一点事情，也好安慰一下他那颗还算不安的心吧。这就是如诗的生活吗？我的心像被谁捅了一刀。我又问自己的心灵真的纯洁到可以写诗的程度吗？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小艳的腿是好的，还会这么轻易放弃她吗？我再也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地下了阁楼。第二天我就向学校递交了辞职信，放弃了爱情，也放弃我曾经当做生命一般的诗歌。我要到物欲横流的深圳，重新开始认识生活，重新去过我的生活，也好麻痹这段经历！走的那天，雪下得很大，漫天都是一片洁白的世界，整个郴州都裹在大雪里，我没有意识到这是2008年最严重的冰灾，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那年的冬天的童话……作者：孙晓波，湖南益阳人，85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湖南作家，目前供职于长沙某中字头驻湘央企，发表诗歌、散文及长篇小说上百篇，目前主要连载小说为传播湖湘道教文化的长篇巨制《潇湘风云传》，已连载一百余万字。郭琨根：看到这细腻温婉的描述，质朴共情的体悟，引人入胜的畅想。待明年春，油菜花开满涓水河边、高嵋山下时，我一定要殿后细细地看，美美地赏。会走运的邹姑娘🐏：好清新自然的文字，读来栩栩如生，涓水河畔的一切如在眼前！看得出作者对土著民，对家乡这片土地爱得真切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