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当年台湾老兵里同性恋也很多,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情感   2024-05-13 18:46   中国台湾  



“我今年64了,已经退休了,来眷村当义工。


我父亲是1909年出生的,比民国还年长两岁,后来,来台湾之后,他把自己年龄改小了5岁,目的就是为了能多干几年工作。


那时,时局动荡,很多档案材料都留在了大陆,所以像我父亲这样修改个人信息的情况也很普遍。


我父亲家境不错,年轻时在老家就有一房老婆,是父母作主。读大学后,他又在城里找了一房,对方读过书,两人有共同话题。


我父亲来台后,两房太太都留在了大陆,还有两个女儿,但我父亲一生都再也没回过大陆。


来台后,我父亲又成了家,娶了我妈妈,我妈是台湾本省人,比我父亲年轻很多。她不想嫁我父亲,年纪差距大,但家里穷,没办法。像我妈这样的情况在当时不少。家境贫寒的本省少女会嫁给有钱的外省人。


我出生在1960年代初,我大哥后来去了加拿大读书,并留在了魁北克当神父,在他影响下,我在80年代初去了温哥华岛大学读了两年语言学校。那时整个班上只有我一个亚洲学生,我很想家,有时就会坐渡轮去温哥华的煤气镇,那里时常会有台湾游客,我会帮他们照相,他们听到我会说闽南语,就会很高兴,会惊讶地说,原来你也是台湾人啊!


我最小,家里会宠一些,后来家里决定就让我去日本读大学,毕竟离台湾近些。


1984年我在日本念大学,那时班上有三个中国人,两个台湾的,一个大陆的。大陆的是一个男生,个头有1米94,会打篮球,也很会读书。他是公派留学生,毕业后必须要回中国的。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高,也长得帅气,我记得他穿了一身西服,不知道是不是买不到合适的衣服,他的衣袖和裤腿都短了一截。后来和他熟悉了之后才听他说,他家里穷,买不起西服,这身衣服还是借来的。


那时台湾还没有开放戒严,政治空气也很肃杀,大陆就更加如此。所以,台湾和大陆的同学本能的会相互回避,很少交流。


但我与另一个台湾女同学也很少交流,因为我父亲是国民党,而那位女生的家长是党外异议人士,是反对国民党的那批美丽岛民主人士,那时国民党打压这些异议分子,很多人被捕坐牢。所以,家里人也会提醒我不要与她交流,怕毕业回台湾后,会被审查。


我想那位女生也是这么想的吧,大家都心照不宣,以免惹麻烦。


所以,班上三名中国人互相之间几乎不往来,倒是和其他同学交往更多。这种有意思的现象也是当时政治形势的反映。


那时学校为了促进学生间的交流与友谊,经常搞一些趣味运动会,有一次是让男生背女生赛跑,结果,193的大陆男生一把就把我扛在肩上,我在我们班上是最瘦、最矮的一个,当时只有80多斤,他就跑了第一名。


比赛下来之后,好多同学还在背后议论他,说他又高大又壮,应该背班上胖一点的女生啊,却讨巧耍滑,背了班上最瘦小的一个,胜之不武。


我毕业后就回到台湾,一直在空军工作,后来结婚,有了女儿,然后离婚,一直单身。


大约是2012年吧,我去过山东旅游,到过济南、青岛、曲阜。我从同学那里得知193如今已经是当地的大人物了,就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我到青岛后联络到了他。当时已经是晚上9点,他听说我来了,一定要赶过来见一面。他距离我住的酒店开车要两个小时,我说太晚了,你过来聊一小时就很晚了。他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一定要过来的。


他是有专职司机的,司机就一直在酒店大堂等候着。


我们聊了很多过去在学校的趣事,还有各自的生活。他当时因为家庭成分清白,三代贫农,又会打球又会读书,留学回来后就进了政府。以他的如今的身份,去台湾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到了他这个职级,就没有什么个人私事的空间了。


我们聊起了那一次趣味运动会,我问他,班上这么多女生,为什么要背我参赛?


他说,你真以为我像其他同学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赢,所以才投机取巧选了个最瘦小的?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只是那时两岸关系紧张,没有交流,台湾也没有解除戒严,大陆更是敏感。留学生私下与台湾学生交流是件很严重的事情,有间谍特务的嫌疑,更不要说谈恋爱了,组织更不会允许。


所以,即便是喜欢,我也不敢说出口,更不敢表白了。


我笑着对他说,年轻的时候不说,如今我们都已经50多岁了,还说这个干嘛?他说,我今天不说,估计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在山东的旅行一直得到他的照顾,他也会和各个地方打招呼,那次的旅行是我第一次去大陆,也让我印象深刻。


其实我女儿后来也一直在北京工作生活,她住在通州,听她说过,那里的房价涨了好多。(B先生告诉她,移民加拿大之前,在通州生活过8年多。)马上要到母亲节,她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交男朋友,偶尔问一句,她就各种搪塞,转移话题。后来我也不问了,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她问B先生是一个人来台湾旅行吗?结婚了吗?B说,结婚了,先生就在外面等我。)


她把头探向了走廊,看了A先生一眼,对B说,你们很般配诶!其实台湾也都已经合法了。B说,我们挺羡慕台湾的,只是大陆还没合法,我们移民,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这个。


她说,这种事情(指同性恋)一直很多啊,之前在空军(国军空军)里就有不少人,有的一辈子单身,有的也因为压力结婚了,但听说过得都不幸福。当时,社会还很保守,对此不太宽容,尤其是在部队,谁如果被发现是同志,就会面临严重的后果。尤其是飞行员,对于心理健康这一块十分严格,必竞飞行员在天上要面临着极限生理挑战,如果心理上还有创伤,生活不幸福,是很容易出事的。所以,比起其他军种,空军尤其严苛。


对于他们,停飞是一件严重的事情,还会影响到薪水与补贴,所以,多数人都不敢表露出自己的取向。


但我听说过老兵中有不少人是这样子的。他们刚来时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后来回不去大陆了,被迫在台湾生根,有的是因为穷,娶不起老婆,还有的就是因喜欢男生,一辈子没成家。


有一对老荣民,退伍后,一个身体不好,另一个就一直照顾着他,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其实,周围的人也都知道,其中一位喜欢另一位,但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能理解,也没有人会因此而恶语相伤。


千金易得,爱情难寻。其实,无论是男女,这一生能找到对的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A先生与B先生
落基山下,柴米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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