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镇G的成长史:从探索身体到探索人性(上)

情感   情感   2024-01-30 11:25   加拿大  

图片来自网络,感谢授权

懵懵懂懂到如今勇敢自信,我用了大概十年的时间,边写边回忆边疗愈过往,只留下深深的亲切和怀念。如果要我回到过去,我肯定会抱抱那个过去的自己,告诉他,你真的很棒,一直没有放弃学习,也顺利成长为一个勇敢自信乐观的人。你直到现在依旧心智单纯,依旧相信爱与自由,未来,请坚定地走下去。


|@草白



2023年是我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一年,不仅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好了,家人不再为工作、存款的事情烦心,姐姐新婚回家团聚,一家其乐融融,我和爸爸的关系缓和许多,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更因为2023年,是我作为一个小镇做题家努力奋斗的这些年来,终于坦然而完全地接纳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并且开始真诚地走进彩虹男孩的世界,开始思考我的未来。


01

遗精后,我的“厕所焦虑”


我是后来意识到,我可能是天生的同性恋。


小学和发小在他家里打游戏的时候,我们无聊了,说想玩打仗游戏,他追着我打,扔枕头,他被我打恼了,就突然朝我冲过来,一腿把我别倒在沙发上。


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我抬头看着他,一点也没有抗拒,反而希望他就这么抱着我。后来,他因为打架斗殴早早辍学打工,疫情待家再见已经是十几年后,他粗犷的声音和成熟的面庞一下子让我想起来这件事情。


初中课程和作业多,农村学校里也只有校园广播站一个像样的社团。我慢慢喜欢上了写作,喜欢上播音主持,喜欢标准的普通话伴随着音乐响彻整个校园。


小学我比较胖,足足要比班里的其他男孩胖四五十斤,初中由于走读的原因一下子瘦了下来,脸白又有弹性,而青春期延迟的发育却给我带来了不断的困扰。


我细腻的声线好像女孩,害羞和文弱的性格在过早成人化的农村孩子圈里,变成了没有男子气概的文弱书生。


初中的孩子们在宿舍偷偷学会了抽烟、喝酒、说黄色玩笑,翘课翻墙去网吧打游戏,这些都变成他们口中男子气的象征。


当时的我牢记着爸爸告诉我的“读书改变命运”的话,顺利做了年级第一,校园广播站(文学社)的站长,还有合唱队的队长。


那是秋季学期开学的第二周,合唱队已经通知了为国庆预备“红歌唱响”的合唱。刚开学,每个班里的学生都要负责打扫自己的值日区,我也是在值日的时候遇到了第一个“喜欢”我的男生。


他初一比我小一级,细碎的头发,娃娃脸上两颗小虎牙,在我背对着他打扫卫生的时候,他朝我走过来,拽着衣服问我要不要和他好。

被问到的时候,我心里是很迷惑的,可不自觉地红了脸,一把抄起扫把逃走了。没想到过了三天,我正在带合唱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在合唱教室,追了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他喜欢我。


我逃命一样逃出去,不过一周后便从他班里孩子口中听到,原来他是把我当成了女生。


农村学校里同性恋是个密语,我后来在心底不断庆幸这段毫无意识且毫无伤害的经历。


班里还是有男生注意到了我的反常,在学校上课,上午5个小时,下午4个小时,我从来不去上厕所。


12岁我初次遗精,洗内裤的时候发现了从没有过的黄白色腥斑,我意识到可能是安全教育课自习时看到的遗精。下面开始变大,长出了毛,有时候早上会变硬。对这些变化我除了慌乱,还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就是不能再去学校里的公厕上厕所。


学校的旱厕没有隔间,只是一排蹲坑,男生们上厕所时免不了彼此的下面“坦诚相见”。为了减少甚至避免在学校上厕所,我每天离家前都会尽量尿完,而且课间不喝一滴水。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趁着给老师送作业本的空隙,跑到教师公寓楼里的单独卫生间里。有一次同桌硬拉我去上厕所,我不去,他托着我的屁股,抓着我的胳膊,我几乎抱着桌子和他僵持到了上课铃响。


班里的男生有时候爆粗口会说“屌”、“阴毛”、“屁股”这些词,听到了我也会好奇,别人的是什么样子的。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我会站在镜子前面仔细看自己的身体。


街上偶尔会有市里妇幼保健院发的《性与生殖》的宣传杂志,发小们看到都会互相打趣着说,只是为了看看扉页里的图片。班里的男生们经常搂肩搭背,把手伸到裤裆下面“掏鸟”,或者玩“千年杀”的敏感游戏,男生、女生之间平常很少交流。


就这样,“厕所焦虑”陪伴了我初中两年,直到有一次无意听到一位男老师说,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幡然醒悟,都是男的,我干啥怕别人看?于是第一次坦坦荡荡走进了男生厕所。


结果解手的间隙,我的左右就站了两个男生开始解裤子,我还是没出息地做了一件坏事,就是朝着他们下面看,看到了一根8cm左右的白色,一根6cm左右的肉色,心里悄悄有了一丝负罪感,但是持续两年的“厕所焦虑”也算彻底结束了。


之后嘘嘘的时候也没有再看别人,大家都是男人,差不多。


我始终没有怀疑过自己是男人,即便那些男生开玩笑地把我叫成“娘炮”,逢年过节还是会有村里人和亲戚说我模样长得和女娃一般。


有时候我会想起自己上课憋尿的那种窘态,在一个教育落后,性教育匮乏的地方,可能我潜意识里早已经明白自己和其他男生不一样。


我总喜欢下课趴在栏杆上,远远去找对面教学楼那个帅帅的学弟,看到体育生学长撩起衣服露出胸膛的样子,做梦都忘不了。


有一天晚上梦到和我表白的虎牙小男孩夺了我的初吻,激动开心到第二天骑自行车狂奔。


那么单纯的时光啊,一去不复返了。


02

遇到了第一个喜欢的男生


或许是心里早已经有了同性恋的影子,以至于我在高中时期听到“同性恋”这个词的一瞬间,就有一种异常的熟悉感。


从村里考到市里,不仅是城市到农村的距离,也是从见识短浅到灯红酒绿的距离。我意外地认识了好几个“腐女”,尤其是我的同桌,她家境优渥,多才多艺,愣是凭着她多年漫画发烧的功力,拉着我一头扎进了动漫的世界,当然也包括男人拥抱亲吻,甚至是强上男人的漫画。


曾经对她照顾有加的我也一度变成了她的意淫对象,她鬼精而不羁的笑声下面包藏着我的心花怒放。妈呀,啥时候见过这么大胆的色色的画面?


不过当时我可从来没在她们面前露出过一丝成为腐男的潜质,从来都是一副学霸气质。


入学成绩我在年级百名开外,第一次月考就进了年级前十,这或许也是一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还能够收获很多朋友的原因吧。


腐女同桌也因为一件感我至深的事情,成了我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任女朋友,不要着急骂我,后来发现她欺骗我的同时,我也没有想要和她亲亲抱抱、举高高。后面想来,或许我也会像丞哥有女朋友这件黑历史一样被大飞嘲笑吧。


青春期的男孩们会通过聊女生,看小电影,互相肢体接触,打游戏等等,排泄性冲动,班里的那些男生也不例外。


从农村到城市,我的心里总是有一种没见过世面的自卑感,面对班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聊的话题,总是插不上嘴,被别人以为腼腆害羞、性子好。


有很多男生借着问问题的由头,拨弄我的头发,摸我的脸和腿,趴到我的背上,嘴贴近了耳朵吹气,弄得我不自觉起了反应。有一个男生,每次在路上遇到我便要抱我,听说他初中便有几块腹肌。


当时的我,敏感,自卑,胆小,天真,执拗,又傻,不过小镇做题家的身份却是一直伴随着我。


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时候,我遇到了第一个喜欢的男生。他有着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温柔的眼睛,疯疯傻傻的可爱性格,一下子抓住了我的眼睛。想和他分到一个班里,我就劝他和我一样报了理科。


他是一个小话唠,总是自顾自地说一些傻傻的话,不熟悉的人看到他总觉得这孩子有多动症。他会突然转到我面前,盯着我唱起“是谁住在深海的大菠萝里?”我愣了愣说“海绵宝宝”。


晚自习一起压操场,他突然就蹦跳着做伸展运动一般跑到我前面去了,我总是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再把他拉到我身边。


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的时候,他眼睛里面就有星星,不过他支支吾吾半天和我说,我们班另外一个男生总是给他发“早安、晚安”的时候,我沉默了。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他喜欢一个很优秀的女生,追了人家很久。或许只有我知道,他可能是个双,当他跟我说起“晚安”的时候,嘴里的语气都开始轻快。


后来的故事我就不清楚了,只模糊地记得他拉着我拍了很多毕业照,去他家看他换衣服的时候,盯着“两颗红豆”出神。或许他只是把我当成好朋友了吧。两个敏感的少年,总有一些需要互相倾诉理解的故事。


高中的学业很重,可是我还是趁着周末和假期逛了小城市很多地方。在商场里蹲在娃娃机前面,去香水店里闻味道,在网吧里通宵学习,和一群朋友在山上大喊,日子过得忙碌又悠闲。


当时我拿着一个200块钱的破手机,蹭着房东的wi-fi看完了第一部泰剧《爱来了别错过》,第一部漫画《三月初三》,当然还有《哥布林洞窟》,开始在众多的百度词条里面接触同性启蒙。


03

尝试各种工具“插屁屁”的自慰


我有一个同级的同乡和我考到了一起,后来知道他和我住在同一栋楼。两家人认识熟悉后,他家就经常借着让我们同龄人多玩多聊的由头,让我帮他补习功课。有一段时间,我们吃住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他身高187cm,体重75公斤,比我小一岁,可是身上已经满满的肌肉,公主抱我绝对轻轻松松。夏天晚上打赤膊,我就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边和他讲题。


有一天晚上我们学到一点多,困得他直打呵欠,我说赶紧睡吧,他就脱衣服上了床,只留一个小背心和内裤,贴着墙背对着我睡过去了。


夜晚风很凉快,关了灯,月光照在屋里明晃晃的,我躺在他身边一直睡不着,足足闭着眼有十来分钟,直到听到他微微的鼾声之后,我突然把手放在了他的屁股上,或许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动静,睡着没有。直到我确定他睡着之后,就贴着他后背,搂住了他的腰,那一晚,我睡得尤其踏实。


直到第二天闹钟把他吵醒,我还是搂着他,不过第二天晚上,他就莫名和我分床睡了。我知道他是直男,辅导他,直到高考后便没有了联系。

我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可是我不知道喜欢男人在当时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开始经常看学校里的帅哥,经常在网上搜索“男生喜欢男生”的关键词。


十五、六岁的年纪里,学业的压力和喜欢男人的心思折磨着我,晚上睡不着,早上起床,下面硬得厉害,和家人住在一起的我,每天的生活都像被监视的状态,以致我根本无法自慰,没法缓解下面肿胀的压力。


我曾经拿着小破手机搜过两个男人怎么发生性关系,百度贴吧里有网友直白地回答“插屁屁”。


小时候有一次我莫名地用笔插进了后面,体会过一阵奇怪的感觉。我试过用笔,用手指,用小黄瓜去捅后面,奇怪的感觉像潮水阵阵袭来。


学校里每天要呆16个小时,周末好不容易有半天的休息,我有时候会躲在房间里,拉上窗帘,打开一张画面很美的图片,开始疯狂自慰的同时,插着自己的后面。喷出来的那一刻,好像心里的压力会减轻许多,我也不再去想“自己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了。


平时能上网的机会很少,我虽然不清楚同性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明白这在学校里依然是一个禁忌。


我还像初中那样乖乖学习,当一个又正经又羞涩的好学生,隐藏压抑着心底的慌乱和冲动。这是爱吗?爱男生和爱女生一样吗?要告诉他?想要抱抱吗?这些问题和物理一样折磨着我。


我持续着疯狂自慰,有时候一天七八次,看着小弟弟点头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做个勇敢的男孩吧。我后来反思,这可能是感觉异类的我在不断确认自己的男性性别的心理吧。


高中时代还是结束了,曾经的疯狂和中二我现在一直不敢回忆,感觉上了大学就像是灰头土脸地逃离故乡一般。


高三,辛苦一年,我再也没有任何动感情的时候,最终我努力考上了一所985,和同学匆匆吃完饭就告别了。没有感情经历,也没有收获多少朋友,只是拿成绩给说我是“坏孩子”的老师留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感谢可爱的两个总是“攻受相称”的后桌男生对我的帮助,感谢班长对我开玩笑说的土味情话,高中三年让我从开始的自卑和敏感逐渐变得沉稳而有责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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