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人生
文/ 李 龙
第二章 步入学堂(九)
平凡的父亲参军入伍后曾经在部队学过军医当过军医。只因为他被选派去留学，才离开了部队。但他曾经的同窗，战友们大都留在军队中行医或改行任军队的行政职务，成为了军官。在军队中郝锐的战友很多，但最要好的，要算军医钱志福和军官许少峰俩位乡党。钱志福现任军区医院内（儿）科副主任（中校军衔）。许少峰任医疗卫生处副处长（中校军衔）。相比之下郝锐则在业务能力上，显得医技水平更高一些，已经成为一个顶尖医院的专家人物。
他们仨人，来自于一个乡镇，也毕业于同一所高中，毕业后又一同参军入伍，报效祖国。这些年他们一直往来密切，即便是郝锐被隔离审查期间，二位战友还让夫人们去看平静与孩子。特别是郝锐的母亲被接来以后，这俩位战友，登门就更加频繁。一则是他们家乡的父母早已过世。二来是当年在镇上，平凡的奶奶有恩于这俩个少年。所以郝锐将母亲接来之后，钱志福和许少峰均把老人视为亲娘。他们即便工作再忙，每年的春节必须用一天的时间来与老人团聚。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已是1966年的春节前夕，阴历的腊八节已然来临。平凡的奶奶照例熬上一大锅腊八粥，请左邻右舍和一家人品尝。
按黄历进入了腊月，人们便开始积极筹备一年一度的隆重而又丰盛的春节的吃穿用度。家家都要开始忙前忙后的张罗着，准备着，从洗涮到大扫除（要将一年攒下的脏物和尘埃）全部清理干净。更要忙着准备从初一到十五的吃食。大家总会把这一年攒下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最好的吃食和最鲜靓的布料，留在春节吃喝与穿戴。家家户户到此时也都会慷慨大方地掏出钱来采购各式年货。有时单位也会搞点副利，以补充和丰富老百姓春节期间的菜篮子。
说到供应，部队比地方要好很多。钱志福与许少峰每年春节都会各自拿一样部队分的稀罕物送到郝锐家，为节日增加美味。六，七十年代的春节，大年三十不放假，假期从初一到初三共三天。这是对正常单位而言。而医院和某些特殊行业，大都是轮休制，排班排到哪天，就哪天休息。今年为了继续搞三家聚，郝锐在联系了钱志福和许少峰之后，决定在大年初六（星期天），请二位战友的全家，都来自己家里好好的热闹热闹。
过年最开心的当属孩子们，他们不仅穿新戴新，天天混得肚儿圆，还能给长辈磕头拜年，得到几分一毛不等的压岁钱。吃饱喝足后的孩子们，手里会拿着点燃的香，站在门口或路边一个一个地放鞭炮听响声。
初五这天家里要请客，最忙的就属奶奶啦！初四这天，孩子们帮着奶奶干起了家务。郝帅顺着梯子下到菜窖里，按奶奶的要求，往篮子里放了青萝卜，黄萝卜，土豆，大白菜，平凡和郝奇在上面拽着绳子提篮子，小平韵在一边帮着使劲喊加油！
看着几个孩子认真而又忙碌的样子，奶奶开心极了。她一边让孙子们注意安全，一边迈着小脚想上前帮忙，孩子们自然是不会让老太太动手的。大家七手八脚抬着菜回到家，按奶奶的指令，剥菜叶的，洗萝卜，洗土豆的，忙得不亦乐乎。一切就绪，奶奶将菜收齐放好，告诉孩子们：“明天早上才用”。孩子们听了都乐颠颠地出门去放炮啦。学校放寒假，假期挺长，奶奶真怕孩子们都玩野喽，按习俗：进入腊月，过了小年就算节啦，大人们是不能跟孩子们发脾气的。在孩子们看来，好像一年只有这几日，才能显现出家里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平等关系。
郝帅兄弟们知道，他们家里春节最热闹的一天，是三家人大聚会的时刻。他们急切地盼着，初四天早点黑，初五天早点亮。他俩与钱家的钱晓乐和许家的许大成，玩的特别好，尽管这两个孩子比他们兄弟俩大几岁。但当哥哥的有个好玩的，新奇的东西，总会想着郝帅兄弟。他们仨家长期往来，互通有无，最受益的当属孩子们。特别是钱晓乐家，他母亲是部队子女学校的副校长，校长特别注重家教。
平凡一家的四个孩子，在钱家学会了最有意义，最能激发孩子潜能，最能激励孩子上进心的一种“家庭擂台赛”。郝帅兄弟们学会后，回到家也效仿着打起了擂台。他们把《插红旗拔黑旗的表格》贴在墙上，按孩子年纪大小不同，规定每天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体，如一天没出错，发一面红旗插在你的名下。若做出了助人为乐的好事，红旗上方加一颗红五角星；相反做错了事（少做了事）或助他人做错事，你名下会被拔掉一面红旗，插上一面黑旗；若当了帮凶，在黑旗上方加一个黑三角；此擂台每周评比一次，每月兑现一次。对表现最优的孩子奖励笔记本，钢笔，钻笔刀或新铅笔盒等，可任选一样。自从郝帅兄妹在自家打起了擂台赛，孩子们每天只要天亮一睁眼，就如同上足发条的钟表，一刻不停的，完成作业，助人为乐，做好人好事。根本停不下来。
再说初五一大早，郝帅和平凡便帮着奶奶，将冻在柴房的，早已蒸好的十二生肖的花色馒头，放进蒸锅里。将冻硬的夹沙和丸子装进大碗里。又帮着将冻鱼放进冷水盆里解冻。郝奇帮着扫地，提煤，倒垃圾。做好这一切，几个孩子围着奶奶问“奶奶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奶奶乐呵呵地回答：“都去玩吧，剩下的事情是我和你妈来完成了”。“郝帅，平凡与弟弟妹妹在门外玩，千万别跑远了。别弄脏了衣服，注意安全呀”。孩子们答应着往外走，平静喊着：“顺便瞧着远处，看看你钱叔和许叔他们到了没。看到来了，回家给我们报个信，别忘了哦”。孩子们乐颠颠地应承着，去玩了。
这会平凡奶奶与妈妈婆媳俩，先切三丝（拌三丝），萝卜土豆丝外加粉条；再油炸花生米；凉拌海带丝；小葱拌豆腐；还有烩夾沙，溜丸子，红烧肉，清蒸鱼加上几个素菜，可谓丰盛之极。郝锐的任务也挺艰巨，他负责去邻居家借桌椅板凳，要清洁卫生，按人头将大人与孩子分成两桌，将碗筷酒具摆好放齐。不让孩子干，是怕他们毛手毛脚闯祸。时钟巳指向十二点过，郝锐的二位战友还没动静，他有点沉不住气了，推开家门冲郝帅说“帅帅，你们去大门口看看，客人说不定已经来了”。郝帅和平凡一边答应着，一边快速离开院子，向医院大门口跑去。
三家十七口人终于坐在酒桌前要开席啦，郝锐端起酒杯说着拜年的吉祥话，先敬大家一杯。接着是钱志福和许少峰俩人举起酒杯端到老太安氏面前，恭恭敬敬地向她老人家敬酒，祝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接下来在场的大人和孩子们纷纷举杯，祝福老人，也祝福所有人节日快乐！酒过半酣，许少峰突然端起酒杯，再次来到老人面前，意思是想再次祝福，可腿脚已不听使唤，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人高马大的平凡二叔和三叔，按大嫂的意思，将其安排在郝帅的床上睡了。
少倾，喝酒较少的钱志福替许少峰说出了，他憋在心里快二十年的一桩往事： “这事发生在1946年，上高中的许少峰，因家境贫寒眼看着交不上最后一个学期的学费，他辛辛苦苦上了二年半的学业，眼瞅着就要荒废。急的他如热锅的蚂蚁，他想打工挣学费，但四处揽活，竟然是一活难求。不得已他来到生意不景气的郝家染坊求职，想碰碰运气。因饥肠辘辘而跌倒在染房大门外。被店员发现后，报知安氏，安氏让人将其抬到后院，先喂水再喂汤。
渐渐缓醒过来的许少峰十分感激，他讲明来意后，安氏与丈夫同意孩子帮工。讲明条件是：“我们这管吃住，但工钱微薄，不一定能凑够学费”。因为他知道，郝家的染坊，由于世道动乱，只是在惨淡经营，勉强维持。为了给孩子凑足学费，最后还是安氏背着家人，将自己的陪嫁，祖传的一只手镯给当了，替儿子的同学许少峰凑足了学费，他总算是没有荒废学业，不但高中毕了业，还赶上了参军入伍，才有了现在的幸福生活”。钱志福的这番话，说的在坐的亲人们云山雾罩，就连郝锐也是头一次听说。大家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安老太，老人却很风淡云轻地说了句：“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啦，还提它干啥”。
钱志福接着说：“少峰在老人家被接来以后，就想着把事情挑明，他想认老太为妈，私下里与老太商量了多次，都没被应允。今天他想借酒劲，当众说破此事，并请老太收他为义子。没成想喝酒过量，竟没成事”。
大家现在终于明白了许少峰的良苦用心。纷纷劝说老太“认义子”，最终还是许少峰的老婆，来到老太面前，百般央求，终于得到老太的认可。
对这三家人来说：这是一个祥和的春节，一个美妙的初六，一个大团聚的吉时，一个老太新收义子的喜庆吉祥日。从此平凡的生活里又多了一名义父......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