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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曦:一枚落叶的梦想
3、姚添燊/陶 琪:九月十六日风雨大作
4、王 绪/吴淑淇:我的“超人”奶奶
5、杨浩初/史小玉:“快乐掌门”关老师
6、李雨洋/吴 莉:你的故事
7、许靖淇/蒋国银:不一样
8、冯子钧/黄建乐:为理想而读书
你 的 故 事
指导老师|吴莉
你这一生并不算幸运。
那一年大旱,你们家颗粒无收。随着地主将你们家最后的半袋小米抢了去,你们家要挨饿了。
没出半个月,哀号声已经响遍了你们村子。村子旁边的荒山已经连半根草都找不到,就连那几株,已经腐朽的老树树皮也被扒了下来。那是一个昏昏沉沉的下午,太阳已落西山,余晖还在洒着渗人的血光,你被这束血光刺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想拿手挡住,却发现你早就饿得连手都抬不起,你只好吃力地把头转过去,蹒跚缓慢地向家里走去。
你母亲正在灶台上捣鼓着什么。你满怀期待地跑到母亲身边,踮着脚尖看向那口锅,里面正沸腾着什么东西。你本以为会是一碗香甜的小米粥,当你仔细看去,却是一锅寡淡到不能再寡淡的清水,你母亲看到了你眼中的失望,尴尬地笑了笑,“将就着喝吧,喝胀了,就不饿了。”
你不知道那锅清水是怎么喝完的,只知道你半夜饿醒了好几次。当你强迫着自己睡着,再睁眼时,是被父母亲摇醒的。你吃力地爬起来,却发觉在你身边的妹妹早就因饥饿永远地睡了过去,你想哭,但已经没有了一丁点气力。
祸不单行,那天夜里,你的父亲被一群大头兵抓去当了壮丁,没出一个星期,你得到了你父亲的死讯,他在矿场被活活累死。
你没有哭,但早已泣不成声。
此时是1911年,你6岁。
当你第一次吃上一顿饱饭时,已经过去了二年多,二年前你和母亲跟着逃荒的队伍一路兜兜转转来到了南京。
你和母亲在这里定居下来,母亲在这里找到了一份给大户人家当佣人的工作,虽然苦,也很累,但终于不用再挨饿,觉得这样挺好。就这样,你平静地过了20多年,直到那一年——1937年7月8日早上。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街上叫卖早报的声音吵醒了。你走上街,买了一份早报,当你看清上面的字时,你吓了一跳。报纸上说在北平的日本军队已经和中国军队开战了。你慌忙把母亲叫起来,待你说清楚后,你母亲摸了摸你的头,只说不要怕,我们在一起,于是你暂时安下心来。
可日本军的攻势势如破竹,12月中旬日本人已经兵临南京城下,你和你母亲没来得及逃出,被留在的城里。13日,随着大炮的轰鸣,日本人冲了进来,你母亲只来得及将你藏到后院的断墙下,便被鬼叫着的日本兵一枪打穿胸膛,母亲飞溅出的鲜血洒在了你身上。
那天,你趁着夜色,逃出了这座曾经繁华、但现在已是白骨森森、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般的南京城。你一刻不敢停下,那晚,你跑了多少里地,你早就记不清了,你只记得当城里的枪声越来越小,火光越来越暗,到最后,你听不到,看不见时,你才逐渐放慢脚步。不知道你该去哪里,该怎么办,你只是像僵尸一样机械地走着,走着,你小声地抽泣,逐渐大声地嘶喊,之后,你晕了过去。
此时是1937年12月13日,你26岁。
当你又一次睁开眼睛时已是2天后,你被一支中国军队所救,并参了军,后来你跟随着这支队伍南征北战。8年后,你在野战医院养伤时得到了你8年以来,分分秒秒、时时刻刻、日日月月在梦中都想要得到的消息,日本人在8月15日宣布无条件投降了。周围的战友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而你,却一时间不敢相信这一切,你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泪水早已止不住地流。
此时是1945年,8月15日,你34岁。
又过去了2年,你已经是2个一岁半孩子的父亲了,但也正是这一年,囯民党和共产党开战了。为了躲避战火你和你的妻子带着两个儿子四处奔逃,最后回到了你的家乡,但一切都变了。尽管还是30年前一样的土地,一样的那个令人生恶的地主,一样的山一样的水,但这里没有了你的双亲、你的妹妹、你的邻居、朋友。
那个肥头大耳的地主,对你们一家人百般刁难,你在他的压迫底下艰难地度过了半年,直到党的军队来到了这里,他们赶走了曾经对你压迫已久的地主,给你们一家人分配了土地,让你们一家人不用再挨饿,你觉得这支队伍和你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
此时是1952年,你41岁,你2个儿子7岁,你往后的余生中,再没有饿过一顿。
1982年。一年前,你战场上的旧伤复发,此刻你已到达弥留之际,你妻子在8年前先你一步离开,你的两个儿子和五个孙子以及两个女婿,跪在你的床前。你眼神涣散,依稀看见了你的父亲、母亲和妹妹,你想去找他们,随后就闭上了眼睛。此时,你71岁,你两个儿子35岁,你的孙子一个5岁,一个2岁。
你这一生不算幸运,也不算不幸;不算伟大,但也更不算平淡。总之,也算没白来人世间一趟。你脑海中最后一个意识是这样想的:
你这一生——不赖。
《人民作家》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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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文/李雨洋
《三十九度人》作者:《人民作家》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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