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中:我的组长人生

文化   文化   2024-11-09 11:49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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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组长人生


江苏|徐建中


据说因工作、学习、生产或生活需要而构成的最小单位,就是“组”了。“组”一级负责人,基本属带头做具体事情的人,不是大众意义上的领导,大都不在干部编制可我这一生,却与“组长”这一比芝麻还小的“官”有着不解之缘!

学校里,学生干部的起点就是班长,往上走是学生会主席和各部委员。而各组组长,充其量就是为老师收收发发作业本而已,在老师和学生眼里不算学生干部。

很荣幸,读书期间的我就曾多次获此桂冠。有的小组里,常有藏龙卧虎之干部甚至领导,但组长却不是官。于是乎,他们会谦虚而热情地推让给身份低微者,还煞有介事地说:在本小组,你就是领导。那就是客套,亦可称为鼓励,逗你玩呢。

在部队上,我在某部的一年多时间里,说是推荐,实际是领导一锤定音不由分说地将“小组长”这顶乌纱帽放到了我头上。结果是:大小的活动,我都没理由缺席,组织,带头,还要负责做好记录。不论组员们有没有发言,记录簿上可不能空着,要有内容,而且这内容相当重要。

农村各生产队下面也有不同作业组组长,职责是以身作则带领全体组员拼命多干农活。当时我年纪太小没当上,却亲眼见到这没有工分补贴,百分之一千不属队干部的组长的悲催遭遇。虽说毕竟与什么都不是的普通社员相比,那好歹也算是有了职务。

眼看着有实权的队长们对种什么庄稼,谁干什么农活,谁请假能否获准皆由其一锤定音。为自己或家人弄点轻工巧活,或避开众人躲到某角落打个饨,抽口烟,睡个懒觉,那更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作为组长还要及时帮他们在组里解释,至于成为谁家建房、生日、婚丧嫁娶庆典上的座上宾,那更一种奢望。队长们会自圆其说地对大家:那可是密切联系群众,给群众送温暖啊。

工厂里的车间主任下面也常设组长。单位里搞个什么活动,领导动员报告过后,往往分成若干小组讨论表态。瞬间,N个组长之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天女散花般从天而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那负责召集、记录和汇报之责的N个组长即已宣告诞生。不过,这类组长头衔来得快,去得更快,有的甚至任职一两天时间就不宣而撤了。真不好意思说,这样的组长我也当过N次。

乌乎哀哉!我咋就与这“组长”之职有如此之缘?这辈子我还能有啥出息?细思极恐!

退一步想:对待组长这一头衔,不能不知足,毕竟也是个正职,没有副手与你争权夺利。可我还就偏偏有过一次的担任副组长一职的经历。
    那是1980年5月份,为参加当年10月份南后15分部的文艺调演,团里成立了一支二十多人的文艺演出队伍,我和另一同志被确定不分排名先后并列为二把手。

我心中一乐,几把手已不重要,关键是终于打破组长职级之魔咒,好歹弄过队长过过瘾了。

“队长”这名不但好听,要是规模再扩大一点,这职务不就相当于那什么剧团团长了吗?想像着被战士们尊敬地喊着队长时的荣耀和惬意,竟有了点找不着北的飘飘然了。

就在我陶醉于队长之梦时,却当头遭到了一记闷棍。

要说咱那部队就是太过低调,无论从人数上讲,还是从演技水平上看,这支演出队伍的名称叫作“宣传队”那已是最低规格,更当之无愧。即便叫作什么“团”也不为过。

咱部队团机关另加两个建制连队驻扎在合肥市区偏北方向(其它营连则分散在安徽和江苏的数个地区),就地位级别及兵员人数而言,自然与当地的省军区和赫赫有名的十二军无法相提并论,但当地群众可不管你什么团什么军的,一概称我部为北门军区,这让我们大感意外又非常自豪,还觉得十分有趣。在老百姓眼里,部队无论大小,干部战士都穿着几乎一式的的军装,都是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可持有绝对话语权的首长们却是非常清醒和冷静,对演出队伍的命名格外谦虚地拍板定调:83471部队文艺演唱组!

高兴了半天,这么多人的宣传队竟然弄成了一个小组。对我而言,又是组长,还是副的。最要命的是部队里在职务称呼上还极其精准到位而不含糊其词,是副的绝不会喊成正的。我真想大声地对战士们说:各位,请别称呼我这头衔,称我同志就行!

我继续着我的组长之路。

生活中,人们企盼不如意的事别总让自己遇上,故一旦走运,就会用“期不过三”解释或自嘲。终究“期不过三”,当上了一个大“组长”。

你可能想不到,是一个小小的电影放映组,部队的。

咋叫电影组而不是电影队呢,那时公社里放电影的、县里流动放电影的撑死也不过两人,机器小的象手提包似的,幕布比八仙桌桌面好像也大不了多少,画面还不怎么清晰,一场电影中间还要停机数次更换胶片,弄不好还会出现断片烧片意外事故什么的。那不都叫电影队吗?且一队,二队、三队……,感觉队伍相当庞大。

而部队放映单位人数往往还多一些,正常3人,新老兵衔接期间4人。建制团以上单位配备的是全军统一的解放103系列35毫米影片双机放映机,放映光源由最初的白炽灯泡先后升级为溴钨灯和高功率氙灯,独立的电子管还音扩音机,解放10A型发动发电机。这套装备可谓移动放映设备中最牛的了,无论是画面亮度和清晰度,还是还音质量与效果都是顶呱呱的。这设备明显强于地方,工作任务还不地方电影队那么单一。这怎么还不能与地方一样称之为“队”呢?说到底,部队里就是实在、低调。

两相对比,我挺为部队放映单位“组”这个级别名称感到困惑并愤愤不平。“队”当然要比“组”好听很多,而且在层级、规模上至少比“组”大去不老少。小队、分队、中队、大队、总队乃至纵队都是队,就含混地叫电影队多好!

当然,部队电影组的同志们谁也不会为此较真,能进电影组已经欢天喜地了,还在乎什么什么“组”啊“队”的,也就是我信马由缰地瞎想而已。

刚想完“组”与“队”的别扭,又发现了“组”与“班”的矛盾。

在学校,班下面是组,班大组小。

人们用词习惯上也是班在前,组在后,如各“班组”如何如何,而没有称各“组班”怎样怎样的。这也间接表明组比班小。

在部队,军师旅团营连排班,班是编制中最基层单位。根据各兵种不同,通常有十多人不等。班长虽是兵头儿,但不是干部不算官。可有时候就能凭空冒出一个只有三、四个人,比“班”要小的“组”来,小组长竟然还是干部编制!同在军旅,这让怎么说也统领十多人的班长们情何以堪?

这个不好随意解释,建制大事,一定自有其道理,岂容我辈随便议论!

我当了几年放映员后,又侥幸荣登电影组长的宝座。终于明白:屁股决定脑袋,位置决定想法。

首先,电影放映技术涉及机械、电工、无线电、光学等多学科基础知识,当一名合格放映员,并非人们想像的挂一下银幕,扳扳开关那么简单。

特别是广播扩音设备的操作维修技能,需要掌握一定的无线电技术,会看电路图、熟悉电路结构;其原理往往看不见、摸不着,很抽象和虚拟,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垫底那可真是不行。

那年月,乡镇级以下区域基本没有交流电电源,放映单位自配发动发电机,那就必须掌握结构、原理和一般维修技能,这同样需要文化基础。否则,一旦发生故障就傻眼。

所以,其业务还真有一点技术含量,至今记得在省军区参加培训班学习期间,睡梦中脑海里都是电阻、电容、电子管、线圈等元器件在翻滚漂浮。

其次,按部队传统,放映前要进行幻灯宣传。这是一个先收集素材,后文字提练,再绘制幻灯片,最终放映的全过程。所以,要有基本的活动能力和文字水平,还要至少能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幻灯片上的文字总不能蚯蚓般歪歪扭扭,甚至要让人去猜测是什么字吧,那可也是部队的门面哦。

电影组归属宣传部门,机关大型会议和宣传活动所需要的会标制作,标语书写,会场布置,甚至墙报黑板报等等相关工作,基本都是电影组的任务。现如今,只要一个电话,专业的广告公司就能将这些事情弄得妥妥贴贴。而那年头只能靠单位里能写会画者自己动手。所以,具有美术字或绘画特长常是挑选放映员的硬件条件之一,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过关的。

还有,电影组同时负责团部广播室,常要播放部队好人好事类稿件,加之放映前播放幻灯节目,都需要说普通话。若是操着一口乡音土语,让官兵们听得云山雾罩,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军人没了大牙成何体统!因此,要有一定普通话基础。

此外,电影组同时还兼顾文体器材管理,图书保管及借阅等工作,对工作责任心、人品等方面都有基本要求。

这样一来,挑选电影放映员的条件自然不低。有些技能,通过短期培训即可获得,而放映员所需要的如书法、绘画和普通话基础,皆非一日之功可以成就。

可以说,大凡电影放映人员基本就是本部队范围内具有相关专长的人材,是人材或多或少免不了就有点个性或傲气,在这小小人材集中之地,作为放映员之首的组长,不但自身多少也要有点相关专长,起码还要有点管理能力,那可不就要求更高了?否则,你就必须是比其他任何放映员都当兵早,入伍时间长,凭兵龄,凭年龄,论资排辈所产生的气场已居高临下处于绝对优势。我差不多就属于这一类型。

所以,根据这一职务的特点和要求,予以干部性质还说得过去。从另一角度探寻,这也是我们一以贯之的尊重知识尊重人材政策的体现嘛。

当然,我也留意了一下,倒是确实没发现真有班长挺身而出对这个干部组长身份之设定提出过异议呢。

我当电影组长,看似偶然,但又是必然。

其时,我在政治处好好的当着我的“书记”官,那本是一个可能有着大好发展前景的岗位,就看自己是否努力。

原任组长因工作需要而调离;城市兵回去可以安排工作,对组长一职也不太在乎,而其他放映员又暂时未到火候。在这青黄不接之时,领导自然想到了放映员出身的我。虽然当时心里也犹豫了一下,但是没出息的我对放映技术可真的有浓厚兴趣。再说,“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咱服从工作需要,体谅领导难处。于是,带着组长头衔又回到了电影组。

在我任电影组长的数年里,要说成绩,就是在大家共同努力下,保持和延续了本组良好放映质量这一光荣传统,圆满完成了部队的电影放映和其它一系列工作任务,并在省军区供片系统各放映单位中获得一定声誉,我本人也因此被师里(15分部)评定为先进个人。

要说问题就是我那时不成熟,对战士要求过于严苛,让他们少了些许部队大家庭温暖的体验。

几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原以为,我的组长之路早就结束。就在我高歌猛进一路迈向七旬古稀垂垂老矣之今日,又一顶“组长”桂冠从天而降。这不免让我心中一惊:莫非这“组长”之缘依然未了?

原来,上级为丰富退休人员的文化生活,咱老干部活动中心在保留和加强原有的一个文艺团体外,扩编增设棋牌、乒乓、摄影、文学创作、阅览、书画等兴趣小组,相对应的活动室目前已安排定当并装修一新,只待布置具体内容择日“开张”。
    这样一来,一批组长之职即应运而生,这原本与我没啥太大关系。因为我现在着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过硬的特长爱好。

打牌吧,还停留在原始的“争上游”水平;乒乓球也只能比划比划;摄影技术一窍不通;文学创作方面系统里可谓宿将成群,高手林立,咱不占上风;绘画技艺更不具备;写的字嘛最多只能算是比较端正,并无技术含量可言。年轻时倒是爱好二胡,可现在功夫全丢,关节硬了,手指也不灵活了,日前在家试拉了一小回,天哪,那声音与拉大锯有何区别呀,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一定要说还有什么兴趣爱好的话,那就是每日两餐小酒,然后腾云驾雾倒头大睡。

不知是谁判断有误或是看走了眼,竟阴差阳错地将我作为书画组组长人选推荐呈报了上去。有关部门既未派人深入考察,也没组织专家进行面试竟一锤定音!这程序上明显存在瑕疵的提拔居然没见有人说长道短,只能说:“缘分哪!”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运气来了躲都躲不过去。谁说天上不会掉下馅饼的?


栏目主编:王紫瑞
责任编辑:骆佳玲
  文稿编辑:明   俊

文/徐建中

徐建中,江苏大丰人,曾服役于南后某汽车部队,先后任文书、放映员、书记、电影组长、干事、指导员等职,并参加西南边陲那场保卫边疆的自卫还击作战。转业后供职于大丰工商局,后为市场监管局。现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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