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口、八门儿、八大学院
(续五)
—无心—
【图中仅表示相对位置,不是实际比例。】
四道口,也就是“八门儿”,在这段学院路的中间。当年这段路上有三趟通城里的公共汽车,从平安里经北太平庄、北医过来的的331,从西直门一直过来的375和392,331和375都从这个路口往西拐,往北去的只有392,车站都在路口南边。
四道口往西延伸,是五道口,那里再往西通清华、北大,附近的人去清华园、海淀镇,甚至更远的颐和园、香山,都要走这条路,所以这条路虽非主路,却比主路更繁忙。
因为这些,四道口自然成了学院路上最热闹的地方。
前文《一首某大学的老校歌》中提到,当年那一带的路两边都有很深的输水渠,南北向、东西向皆如此,只在道路中央铺着路面,路面和沟之间露着一窄条土路走自行车及行人。沟外与院校围墙之间还有一块空间,大部分都荒着,有的稍整齐点可以走行人,也有个别的用作小市场。
路口的南边东侧,钢院的西北角外面那一段就是一个小市场,两溜砖垛支着的水泥案子,中间是很窄的过道,卖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现场量体定裁服装的。靠近路口一端有一个新华书店和一间工商银行(这两个的南北相对位置我记得不是太清了)。大约是学院路改扩建以后,小市场没有了,只剩下书店和工行还在。至今我还留着很多当年在那个书店买的书和杂志。
路口的西北角是一片商业区,也是整个四道口最繁华的地方,很多附近的人说“上八门儿”其实说的就是去那里。那一片儿的核心是一个百货商场,不算很大,所以很多人到那里买东西只是凑合,大买的话更喜欢去五道口。商场西边有个芙蓉餐厅,是当年那一带唯一上得眼的饭馆,我没在那儿吃过几次,倒是没少去他家打散啤酒。
有一年夏天邻里聚餐,我受命去打啤酒,那次拿了一只20升的大塑料桶。排队的时候,后面的人都不停地嘀咕,因为那时散啤酒并不能足量供应,每天运来多少卖多少,有时排半天队却被告知没有了,运气好又愿意等的话可能还能等到再运来的,运气不好就买不上了。那晚我喝足了。
芙蓉餐厅的旁边有个理发店,是每隔些日子必去的。理发店有里外两间,里间是理发的地方,大概有七八个师傅,外间供人们排队,靠近里间门的墙上有块小板,上面钉着几排钉子,每个钉子上挂着一个拴绳儿的小号牌,默认是字朝里扣着,排队的人按顺序翻开一个,记好自己的号,等里面师傅忙完一个活儿后出来叫号,叫过的号牌再扣上。理发馆人少的时候少,赶上人特别多时能排上一两个小时,那时就盼着前面的人都剃平头、寸头,或者干脆等不及走人了,最怕的就是烫头的多。
路口西北角往西拐一点点,有一个邮局,寄信、打电报、打长途电话都少不了去那里。邮局最热闹的时候是春节、正月十五、十一前后,再有就是人们给“金鸡”、“百花”奖投票的时候。我在那里买过无数的邮票和信封,也买过不少杂志。
四道口的西南角有个报亭,我曾杜撰过一个小故事,《三十年河西》(尚未在公众号内发表),就是以那地方和那个报亭为背景,当然情节纯粹是虚构的。九十年代初那里有一排饭馆,一次和朋友在其中常去的一家喝酒聊天,那晚只有我们俩食客,坐在靠窗的座位,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一个年轻的假尼姑,直奔到我们桌旁,往桌上放了一块写满字的纸牌子,用手往牌子一指也不说话,单手合十就要钱,老板娘赶紧跑过来想拽她出去却没拽动,我那朋友正说着什么说到兴头上,为了赶紧继续就给了她两块钱,那假尼姑点了下头,拿起纸牌子又风风火火地窜了出去,老板娘跟出门外后又回来,一个劲儿道歉。
四道口东北角什么也没有。实际上路口往北一些就没什么了,再往北是六道口,感觉甚至有些荒凉。
后来四道口一带几乎所有老建筑都拆了、改了,只有东南角的书店、工行和西北角的邮局一直坚挺,但明显东南角一带已经全无人气了,书店和工行好像也不再开门营业,于是猜想着它们会不会放弃自己的产业,果然,也不知什么时候,书店和工行不见了,唯独邮局至今一直还在。
(待续)
(2024.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