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23年7月
离我登上去往悉尼的大巴还有一小时,男友穿着红色卫衣和黑色短裤,帮我打包行李。
“药都放到挂着维尼熊的那一格。”
我躺在被窝里远程遥控他。
只开了走廊灯,所以卧室的其他部分依旧沉睡在黑暗中。
前天晚上,我与前任争执并陷入消极的情感漩涡。男友在尝试安慰的最后阶段拖抱住我,说,“我想和你说我这辈子可能会说的最重要的话。”
是要被求婚了吗?但这样的浅薄想法很快被某种更强大的直觉代替。
我安定下来,吸了吸鼻涕。
“我也爱你,”我说。
他停了几秒,问我,“你想听我想说什么吗?”
他抱我的姿势,好像不肯放走一只快要起飞的企鹅。
我重复,“我也爱你。”
于是眼泪来了,几乎是同时哭的。
“你听我说,我爱你,而且我不会离开你的。”他哭起来眼睛红红的,像个天使。
“我知道你要说我爱你。”
“我也知道你知道我要说我爱你。”
昨天晚上,我们坐在红色砖块楼梯上,就金钱、PR(永久居留身份)还有婚姻的事针锋相对。
他急着解释自己,腮帮子鼓鼓的。
我不知怎么提到那句“真正的婚姻是天上缔结的”,他一下子就哭了,我也开始流泪。
我们两个哭着哭着,不知怎么走到一家意大利餐馆。他说在他生日的那晚,我们在这家店吃饭,我还开了个很不合适的玩笑被旁边桌的小孩们听到。
亚斯伯格和ADHD的他,被医生认为短期记忆极差。所以,为什么他能记得这么多我完全忘记的细节?
“我没有你入睡这么快。每天晚上睡前我都会想我喜欢的东西,但也要过二三十分钟才能睡着。我记不住数字和日期,但我每晚都会回顾这些细节,我一直很努力去记住它们。“
他的回答让我发现,我的身体里原来有这么这么多的眼泪。
我躲到一个角落,拿出手机。
“我需要看一个视频。”
“Queencard?”
几乎是他刚说完,Queencard的前奏就响起。
苏格拉底说学习是一种回忆。我的医生昨天和我说,我需要做一辈子心理治疗,就像是去重新记起如何走路。
那个晚上,我好像不是突然获得了什么全新的认知。不是,我只是记起了一个事实。
我记起来,我们是对方的灵魂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