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认清自己终究是一个客人之后,心里的痛苦就不见了。
三年级的班主任鲁老师布置很多作业,要求同学家长带同学去做智商测试,当众嘲笑同学,还把考试答案给他补习班的同学。
我为他人不平,以不睡午觉的方式大肆抗议,还发动邻桌的女生和我一起“搞运动”。我经常为此事在家里哭闹,最终导致我父亲去校长那要求换老师。
那个老师对我不差,还因为我语文考得好,送过我一本《王子复仇记》。
我是为别人哭的,但我并不理解别人。
班主任换成功之后,有位同学和我说,“作业多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事到高中还是存在。数学唐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撕一位同学的试卷,我当时恨不得上讲台去和他打架。
我为别人生气,但那个同学远没这么愤怒。
我人生最想要的,就是有人能为我出头。读了王阳明的《传习录》,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我等不到这样的人。
他批评墨家的“兼爱”思想,认为“将自己父子、兄弟与途人一般看,便自没有了发端处。”文末的解读说,儒家认为“仁爱”应从亲情之爱开始,把父母和路人同等对待是不自然的。
原来,我不自然。
我心中一直对父母没有过多情感。他俩是很好的学生(如果他俩愿意被我称为学生),热爱学习也热爱生活,正在茁壮成长。他们有血性、毅力与耐心,但也有一个缺点,就是有时会盲目跟着大众走。
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我个人认为,是会为了自己相信的东西站出来。
我不认为其他国家比中国差,也不认为路人的价值比亲人价值低。说的极端、直白一些,在很多人眼里,我既不爱国,也不爱父母。
说得很好,但爱到底怎么定义?
打骂人在很多人看来也是爱呢。爱是自由,还是包办?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也自然根本不会爱。爱这个词,模糊的不得了,我很讨厌。
我回看在台湾、泰国、日本等地拍的照片,只能想到当时我和周围人的关系有多么糟糕。现在一切人际关系我都能够轻松处理了,却还是一直有种痛苦。
我不自然,我无法理解人,我在哪儿都像一个客人。
但我喜欢这颗星球,大家的包容心比我大很多,就像吸了水的竹荪,软软包裹着我,让我觉得安宁。
并且,世上曾有墨子和毛泽东。如果我们在一个班,没准他俩会为我出头呢。
(文中所有图片摄于堪培拉北京花园及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