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二金,一个在很多地方留下过足迹的手碟玩家。
一开始这只是我玩了一两年手碟之后产生的小愿望,即到不同的环境里体验手碟带来的不同感受。比如我很想知道在下雨天的森林、飘雪的山间及海边创作是什么样的,于是抱着这样简单的好奇,我去到了那些想象中的或是从前未设想过的地方。
在山间、海边与森林里敲手碟的二金
我还记得第一次尝试在雨天敲手碟是在某个景区里,那天雨下得挺大,大到足够覆盖住周遭来往行人发出的杂乱声响,但又恰好不会妨碍创作,伴着雨声演奏有一种完全聚焦于自己的沉浸感受。我也有过在车里玩手碟碰上下雨天的经历,雨水落在车顶及玻璃上发出的声音意外地与我的演奏融为一体。
“捕捉风雨中的灵感”
海边是一个更为广阔的场景,除了手中乐器发出的声响,我很难捕捉到属于这个大环境里的细微声音,多数时候会有一种全世界只剩我一人的错觉。而森林又和海边不同,茂密的大树如同天然的围挡,我更像是藏身于此,这时观众则变成了居住在自然里的小动物。
二金在森林与海边演奏时见到的情景
说来有趣,我有时去到茶山或是近一些的户外遛狗时,也会顺便带上手碟,结果有一次正巧在录视频的过程中我的小狗来来回回自己跑到了镜头里,不只是出镜,它踩过落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又恰好与曲子的节奏同频,我也算是和小狗合奏过了。
陪伴二金演奏的小狗
最特别的一次,我还去到了川西海拔高达4800米的山顶,当时与我同行的朋友和旅客没待多久就陆续有缺氧的反应,即使是在有氧气瓶的情况下。我也是如此,会隐约感受到空气的稀薄,但当我真正坐下来慢慢开始敲手碟后,这种缺氧的感觉莫名变得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完全消散。或许是因为太过专注,又或许是因为手碟的声音太易令人平静,在高地演奏似乎与在山脚没有什么区别。
海拔4800米处的景致
二金身后用以祈福的牌子
在风的作用下成为大自然的配乐
带着手碟四处行走对我来说并不是一种负担,虽然它本身有近10斤的重量,如果是去所住城市的周边,我通常会选择开车,并将手碟置于车内,下车后再背着走一段;若是去远一些的地方,国内的航线是可以带上飞机放在行李架上的,国外的多数时候则需要托运,总的来说还算方便。
出门在外我不会时刻把手碟带在身边,因为我原本就很爱旅行,所以我会先享受旅行本身,之后再顺带找一天放松地演奏,相较于将敲手碟作为最终目的,我更愿意感受其中轻松的过程。
背着手碟前往不同地方旅行的二金
由于常常没有固定的计划和设想,我也遇到过许多突发状况,比如某次下山时突然开始下雨,我于是决定干脆就停在当时的位置开始演奏;也比如某次开车经过海边凑巧遇到一群海鸥,我随即下车挑了个地方体验了一次与海鸥的合奏,后来司机还说我运气好没有被盘旋在周围的海鸥粪便砸中。
被海鸥环绕着演奏
身处不同的环境收获到的感受也各不相同,总结下来我会觉得越是极端的环境越是有利于创作,像是天气好的时候我的即兴演奏往往比较普遍,而在下雨天极冷又被海风包围时某些不可知的潜能与灵感才被激发出来,人还是需要一些磨难与挑战的。
从外形上来看,手碟这项乐器像是一口锅,由两片钢材定制而成,若是再看得仔细些,就会发现钢片表层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圆形凹面,用手敲打这些不同的凹面则会透过底部的出声孔发出不同的声音。
看起来很简单,实则只有亲自尝试过才会发现敲击发声需要的是一股巧劲,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无法发出声音是学习手碟会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可能是因为此前拥有打击乐的学习经验,我第一次尝试时就越过了这道难题。
外形有些像“UFO”的手碟
在一众乐器里,手碟算是小众的那类,但很早以前它就隐约存在于我的印象中了,手碟发出的声音很特别,我从未在任何地方听到过这种空灵感。后来偶然有一次参加手碟工作坊,真实的触碰与感受过以后,印象里的空灵变得立体且清晰起来,加上对于打击乐的喜爱,我立刻确定这是自己喜欢的乐器。
“一次晚霞下的即兴”
我有两个定制的手碟,其中一个是16音、另一个是17音,音的数量取决于表层的凹面,通常来说20个音就差不多是手碟的上限了,手碟的价格也会依据音的数量而递增。
与别的打击乐器不同,手碟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它不需要与各类乐器相互配合着演奏,而只是凭借本身就能演绎出一首完整的曲子,它既有节奏部分,也蕴含旋律部分。
“没有任务,没有使命,只有创造”
从诞生到现在,手碟的历史也就20余年,因此它不像常规乐器拥有丰富的曲谱,也没有固定的学习参照或方法,而这也正是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全然被掌握在自己手里。当学习一件事物不是为了达到某种标准,而只是出于自身的喜好与探索欲,那么“困难”的概念似乎也就不存在了。
山林里的即兴
用手碟创作一首完整的曲子在我看来不需要经过刻意的编排,而是一种从易到难、自然而然的过程。最开始尚且无法敲出一首完整曲子的时候,我会反复尝试一些自己喜欢或是觉得好听的声音组合,待到把所有的音都摸熟了,我便能更为轻松地加入不同的节奏,渐渐地,一首完整的曲子就这样被摸索出来。
济州岛的一次即兴
过去我在敲手碟的大部分时候都是完全即兴的,节奏的变换、旋律的走向或许更多是对自己了解的外露。很难具体形容打手碟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我最享受的,莫过于脑海中突然迸发出一些灵感,随后通过双手让其在手碟上实现,并逐渐延伸为一首曲子的过程。所有当下的想法都能立刻在手碟的演绎中被实现,大概就是这种满足感。
过去的手碟演奏经历中,我遇到过许多听众,其中最特别的是一只小鸟,那时我正在海边录音,录制到一半这只小鸟突然就飞了过来,并停留在我身边的柱子上,直至演奏结束又潇洒离去,只留下录音过程中发出的阵阵鸟鸣声。
一只听众小狗
沿着网络,也有许多身处遥远地带的听众给予过我反馈。印象深刻的是有人曾在网易云上告诉我说他关注了我很久,因为平时生活压力很大,他的精神长期处于紧绷状态,所以每晚睡前都会去听一听我的音乐,听完心情也变得舒缓;甚至还有人私信说我的手碟演奏治好了他的胃痛,老实说这些反馈都是我之前未曾料到的。
手碟发出的声音特别好听,似乎天然就具备着疗愈的功效,对我来说亦是如此,比如我在某天积攒了大量纠结或是焦虑的情绪时,便会去玩一会儿手碟,一旦进入演奏的状态,前面的所有杂念自然而然地就被完全抛之脑后,仅剩手碟发出的治愈声音。包括有时晚上睡不着觉,只要玩一会儿手碟,听听它发出的声音,很快就能产生困意,手碟总能让人保持放松。
玩手碟到现在,我最大的变化应该就是对自己的了解更深刻了,在此基础上还萌生了一种成就感。记得刚开始玩手碟时,总是因为技术与熟练度不够无法完全传达出某些灵感,而现在我已经逐渐可以呈现出多种不同的音乐风格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变成一株慢慢长大的植物,生发出不同的枝芽、结出大大小小的果实。
从手碟中学到的道理,在生活中也同样适用。比如大家总是习惯为自己设立一些计划,今天要完成哪些部分,明天要做到哪种程度,但若是没有达到就会开始饱受精神上的自我折磨。练习手碟教会我要去感受学习与研究的过程本身,这也正是真实地深入自己的方式。
编辑:xinyue
设计:Yui
图片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