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芒特甘比尔逍遥游
文 / 乌 白
(鸟瞰芒特甘比尔)
贝贝远行芒特甘比尔，参加维州与南澳州“超级少年“网球对抗赛，我很高兴与儿孙同行，来一次芒市逍遥游。
途 中
我这是二度来芒特甘比尔(Mount Gambier以下称芒市)。芒市临近维州边界，距离墨尔本435公里，是一座三万人口的小城，却又是南澳州第二大城市。
上午从墨尔本出发，近郊丘陵景色似如歌的行板绵延起伏。越过吉朗北，地形渐缓，出现大片草场，一方方平整如绿毯。想像两百多年前，澳洲荒野坑坑洼洼、荆棘丛生。草场边至今仍存有一堆堆垦荒出的乱石，一代代拓荒者太不容易了!
澳大利亚被誉为“骑在羊背上的国家“，这里是牛儿羊儿的乐园，在庞大的牧场，牛羊群有吃不完的高档牧草。农业和畜牧业在澳大利亚经济中占比很大，是世界上羊毛和牛肉出口量最大的国家，也是全球第四大农产品出口国。
汽车进入南澳州地界，便是芒市。地势更加平坦，草原广阔，森林茂密。路边的景观树林变成了高大笔直的成材林，像两道绿色城墙，纵望不见头，横看不见边。中国的大森林大多在山区，平原种庄稼和经济植物。我在芒市看到的却是浩瀚的平原森林，从栽植的树苗，到中林，再到成林直至伐木区，一片一片植伐有序。接近芒市郊区，见林场内那些经过加工的木材码垛如山，宛如海港一排排集装箱群，我着实被震撼了，芒市不愧为“南澳大型软木工业中心“。此外，芒市还是“谷物、马铃薯种植区贸易中心 ”。
逛 城
芒市虽是个小城，却具有150年历史。上次来只看景点没逛城，这次要逛逛。
这天上午，我看了一会贝贝打球，即独自逛街去。一出奥林匹克公园网球场，见有一处优美庭院，门口竖个牌“芒特甘比尔监狱酒店“! 英国早期殖民澳洲是将一批批罪犯流放过来，这偏僻小镇可能也关押犯人。此酒店挂“监狱“名，是以怀旧招徕宾客吧。我信步穿越几条马路，车和人过度稀少，像高纬度城市之”白夜”，虽然亮着天却静如夜。看不见高楼大厦，没遇到大商场，大都是一二层店面。宏伟建筑要数两个大教堂-天主教堂和甘比尔联合教堂。教堂塔尖高耸于典雅的欧式房舍之上。老房子门楼上都刻有一二百年前的日期，由此一瞥芒市的沧桑历史。这些彰显文化遗产的老房子保护的挺好。芒市人明白，老房子是个宝，越老越有价值!
芒市民居都是带花园的独立别墅。芒市居民具有园丁传统，谙熟园林艺术，家家户户的花园美丽多姿。我走到瑞多奇美术馆后边，见到一个小天坑花园，周围环绕着盛开的月季花。从天坑观景台往下看是个积水潭，水质清澈深不见底。据介绍，这里水量巨大，曾是早期定居者的原始水源。芒市有好多个大大小小的天坑，这是火山爆发的遗留物。早期移民得到带有天坑的土地后，脑洞大开，将废旧天坑乔装打扮成下沉式花园，成为独特美景。
小天坑花园临近市中心街道，商店以及人和车明显多起来，路口安装了行人过街按钮(别处没有)，这里可谓芒市的“闹市区”了，我注意到路人中大多是白人面孔，极少看到华人。我溜达到某十字街头，那里立着一个称为“轨迹“的铁轨造型，它由多根铁轨弯成双环，插入地下，有碑文说明:“从远处看，双环似乎相互靠着，象征着它们现在处于静止状态，浸入地下代表着时间的流逝和衰老。两个环的组合代表了双铁路轨道，是整个社区的象征性连接。”可见，芒市很早就通火车，并且是“铁路交叉点“。我再看，“轨迹”以西一大片区域是老火车站遗址，已经辟为宽阔的“铁路用地自然游乐区“，保留着老站台和老式铁轨。在一幅背景墙前杵着一样东西，使我想起一句台词“我就是个扳道岔的! “ (京剧《红灯记》李玉和的戏词)。对，那是一个巨大的道岔扳手模型! 整个区域栽树铺草坪，建了休憩亭和多种多样游乐设施。长长的月台地面绘出不同彩块，有不少老人带着孩子在那里学步学骑，也有残疾人来此锻炼...联想家乡，沪宁铁路镇江站旧址历经清朝、民国，新中国，镇江一百多年铁路史不输芒市，其旧址保护开发可以借鉴芒市，搞得更美观怡人。
世 纪 塔
儿子陪我去甘比尔山的世纪塔(Centenary Tower)。车停在半山腰，到山顶还有小半程，要徒步走上去。沿山脊是一条笔直的柏油路，能直视山巅那座塔。路实在太陡，汽车绝对上不去，人要弯腰俯身，才能向上走。歇在路中间睥睨两边，北面是危崖峭壁，南麓是陡坡古木。赫然看见一片大树竟齐刷刷被“腰斩“，显然是遭雷劈的。又走一段，道路右侧有巉岩突起，挨着石壁走胆子大些了。 此时我看到，在这大仰角的坡道，竟然有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奋力蹬上去了。儿子也冲到了前头。年轻真好，年轻就是胆气，就是力量! 老夫我不遑多让，没多久我也登顶了，站在了世纪塔下。
世纪塔有上百年历史，它是用黄褐色的砾石砌成，塔高四层，四方形，下宽上窄。塔的中段外围有一圈可四面瞭望的露台。遗憾的是，塔楼锁着，不知是长久封着，还是只今天不开放。有碑文:“此塔奠基于1900年12月3日，以纪念1800年12月3日甘比尔山的发现并命名者。“ 据说，两百多年前-1800年12月3日，一个叫纳尔逊的英国海军少将(有说是位女将星)登陆后最早发现这座“千米孤岛“之山，即以海军上将(大概是她的上司吧)詹姆斯·甘比尔爵士的名字命名。过了100年，后人建世纪塔纪念。我要补充的是，英国殖民者在发现并命名“芒特甘比尔“之前，这里并非无人，它是澳洲原住民领地，叫做布恩迪克（Boandik Country)，英国殖民是后来的事。
甘比尔山在地理和地形上具有独特性，它海拔1192米，是澳洲著名的休眠火山，最近一次喷发是在5000年前。世纪塔下的座椅旁，立了一个铜质罗盘柱，标明了芒市与澳洲各大城市的方位距离。我绕塔一周，极目远望，天际线内一马平川，大草原与大森林伸展连绵，近处斜坡上芒市小城尽收眼底。来的路上看到的一个马鞍形山，已缩成一个小青螺了。世纪塔和我，现在正屹立在整个甘比尔地域的最高处。
最好看的当是山下蓝湖和绿湖。甘比尔火山剧烈喷发后，留下四个比较大的火山湖。其中的羊腿湖与棕湖逐渐干涸，目前仅存蓝湖和绿湖。我立足所在正是绿湖火山圆锥体最高点。
绿湖 蓝湖
第二天，我们抽空带孩子到蓝湖绿湖逛一逛。七年前，我们一家来芒市看两湖，两个孩子还都抱在手上，有必要给孩子再补上美丽的一课。
绿湖又名山谷湖(Valley Lake)，汽车可以开下去，一直开到湖滨。孩子们一下车即奔到湖边，那里有个小沙滩，可以涉足嬉水。绿湖中有绿藻，湖水一年四季都保持着绿色。一艘快艇在湖中穿梭往复，孩子们出神地望着。昨天在山顶，见快艇后面拉着一个划水者，激起一溜长长的水花。湖滨公园有绿茵茵的草坪，蓊郁的古木新树层层叠叠漫接峰顶。绿湖之绿名不虚传，它的整体正是一个巨大的翡翠钵盂。
蓝湖(Blue Lake)紧邻绿湖，原住民称为沃沃(WarWar)。它的面积是绿湖的四倍。“蓝湖”水中不含任何藻类，水质比“绿湖”好得多。资料介绍，“蓝湖”长约1087 米、宽约 657 米，湖底相当平坦，平均湖深 72 米，湖水总量约 360 亿升，水质良好。而且，湖面海拔比芒市主要街道高出30 米，是芒市绝佳的天然水源，每年可向芒市提供 35 亿升高质量饮用水。
七年过去，孩子们大了，宝宝贝贝和他的好朋友-1号种子肖恩在蓝湖边打闹奔跑。孩子们身后，阳光下的蓝湖水呈现出迷人的宝蓝色。蓝色多忧郁，它是“仙女的眼泪“吗？儿子有这样的感慨:“驱车四百多公里，来到南澳蓝湖故地重游。蓝湖的湖水湛蓝依旧，我的头发却白了许多。“ 其实，这时的蓝湖水还不是最美时。每年11月，湖水会在一夜间变成最美的钴蓝色，饱满华丽，令人心醉，一直持续到第二年三月。什么是钴? 你见过唐三彩么?那三彩之一的深蓝色就是利用金属钴的化合物涂层。 至于这颗“掉落人间的蓝宝石“为什么会定时变色? 迄今为止还是个谜。
乌姆弗斯顿花园
数千年前，甘比尔山下面的石灰石溶解而形成洞穴。当洞穴顶部最终坍塌时，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地质奇观，称为天坑 。芒市最负盛名的天坑名叫乌姆弗斯顿花园（Umpherston Sinkhole）。它的独特之处在于把一个灰头土脸的天坑打扮的花团锦簇。前面说到市中心一个小天坑已不简单，但与直径百米、深30米的乌姆弗斯顿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
天坑入口处的专栏记述着下面的故事。 1854年，一位叫约翰·贝斯维克的买下178英亩的奥弗兰，其中包括这个天坑。到了1860年，苏格兰移民詹姆斯·乌姆弗斯顿抵达甘比尔山，他买下了贝斯维克的农场，对该地产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将天坑以他的姓氏命名为“洞穴”，并在其中栽上各种植物，成为炎热夏季可以舒舒服服走下去的避暑地。之后百多年几经兴废，发展为芒特甘比尔的一个公众设施和别具一格的景点。
有木质台阶下到坑底，孩儿们早就挣脱牵手下去了，姐弟俩在坑底挥手叫我呢!下到坑底，漫步小径，仰观坑壁覆盖的藤萝，像流泻的绿色瀑布。阳光从洞口洒下，宝宝挽着我，各种精致的花儿叶儿簇拥着我，仿佛置身爱丽丝童话仙境。贝贝由我指定在岩壁前拍照。七年前，他就是坐在这个“老地方“，我给他拍了张照。贝贝那时两周岁半，他抬起小手从灰色一隅指向了多彩小世界。
历史记载，一百多年前，乌姆弗斯顿先生是这样改造天坑的，“他最近一直在构思实施改造场景。一个结实的木楼梯下去。洞底1/3被水覆盖，3/4覆盖着不规则的岩石和泥块。前者现在已被分解成块状物，用于筑堤。然后将土壤收集成梯田式花坛，种了蕨类植物、灌木和绣球等花朵，还移栽了棕榈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赏心悦目。乌姆弗斯顿先生在水面放置了一艘船，可在小船上仰望星空。水中有个小岛，岛上有个鲁滨逊小屋....”
现如今，乌姆弗斯顿坑底已经没有水和船，栽植的两株棕榈树，崛强向上，一直长出天坑之外，高得出奇。两株椰树顶端叶冠相互抚慰，多么动人的一对爱人! 我听到背后有一位华裔姑娘在和对象商议:“我们的婚礼就在这里举办好吗？!”
第二次来芒特甘比尔，主角是贝贝，我们都是侍从。贝贝是来参加维多利亚州和南澳大利亚州“超级少年”网球对抗赛。双方选出9岁以下男女队员各9名，共36个孩子轮番对阵。贝贝是蓝队男队员中第四号种子，有一定实力，单大双打都要参加。他打球的状态怎么样呢？我来芒市逍遥较多，又是网球外行。我还是引用我儿子对他的儿子赛场评议作为本篇结术语:
“贝贝第一次穿上州队队服出战维州vs南澳super10s 对抗赛。贝贝的赛期短短两天，有伙伴的欢笑，有赢球的喜悦，有失败的眼泪，有赖皮的无奈，有最终团队胜利的欢呼。一次难得的经历，值得纪念！”
(4号种子贝贝和1号种子肖恩哥俩好)
2024/11/5/乌白于墨尔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