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物语 244】《张师傅》

文摘   2024-05-12 15:00   江苏  

  【浮生物语 244】《张师傅》、附旧作《我心中的圣殿》


                        张 师 傅


                             文 / 邬建国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日上午九时整,向阳、雨田对空发出“镇江人民广播电台”第一声呼号,声薄云天,新中国之镇江广播由此掀开崭新一页。吾即向阳,吾师傅张彤芳即雨田也。


    雨田籍安徽,生宁波,长苏州。时抗美援朝,师傅参军文工团三年回国,任大同装甲兵学院广播员。师傅刻苦模学中央台潘捷播音--庄重、圆润,富有激情,深受官兵欢迎,称为“小潘捷”也。


    一九七四年,余初入广播站试音,雨田亲为录音,此后遴选余入门。当时兴称“师傅”,余又来自工厂,遂呼组长雨田为”张师傅”,自此称谓不改,窃以为敬重且亲切也。


    师傅与吾母同庚,容端庄,著素净,育有三子。余甫外入,师傅视余若子,不久即遣余赴淮阴参加播音培训班。余苦学半月,笔记五万以还。俟上岗,师傅躬亲垂范,字字声声,殷殷以教: 播新闻求味正;播通讯情以贯;播对话,师傅扮大婶余作小伙,力求亲切自然...引余渐上播音之道。犹记得,某年镇江地区地震,师傅即携余从容进露天帐篷,频繁播发消息,其况犹如战地。新中国华诞三十年,余随师傅登云台之巅,直播国庆焰火晚会,伴火树银花,御高音喇叭欢彻古城也。


    师傅诚为知识女性,好读名著,举止娴雅,处事周正,众皆钦服。再三四年,本站播音陆续引新苗。师傅殚精竭虑,全力传帮带。嘱新人们多听央台,勤查字典,专心备稿。督大家练声练气,一日不辍。当其时,本站一律录音播出,师傅却预见长远,率众开展“播音无差错百日红竞赛”,以录当直,张榜灼灼,锤练未来直播能力。师傅又用心联络北京广院,镇江站成其播音实习基地。数年间,北广输送李瑞英等十余人来我站实习。齐越教授及数名老师亦莅临我站指导。齐越鼓励曰:” 镇江站播音大气,味道正,要保持发扬。”  藉此种种,我站播音水平整体攀升。师傅多次获评先进,文播组亦为先进集体,余被授予市劳模。饮水思源,余获誉铭记师恩,不忘集体。那年,余将所得奖金二十元悉购盖碗若干,分赠本组人手两碗也。


    吁,镇江台成立未久,嗟叹师傅壮年仙逝。奄忽数十年,余已古稀白发苍苍矣。然师傅贤淑身影、淳美播音,余时常忆起,清晰如昨也。


    我和师傅   摄于1978年


    1975年,我(后排左四)参加淮阴地区播音培训班。江苏省广播电台方城(第三排左五)胡德兰(第三排左七)两位老师全程授课。


    文播组成员。二排中我师傅,前排右二我。约摄于1983年。


    1977年秋,齐越教授(前排中)与镇江站部分人员合影。我师傅(后排左二)、我(后排右一)。


    我师傅与播音组骨干合影。左起:成谦、李丹(郭连华)、雨田(张彤芳)、张波。约摄于1984年。


   我与张波(左)。张波是我师傅张彤芳之子,镇江台著名播音员,之后调往江苏演艺集团国家一级导演。摄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


    镇江人民广播电台开播40周年之际,我与杨俊(右)合影。杨俊,老播音员,镇江文广集团全媒体广播中心主任。2024年4月摄。

    我与黄岩(左)。黄岩,镇江电台播音指导、综合广播总监。2024年4月摄。


  注:齐越和潘捷。齐越是延安新华广播电台(XNCR)第一代播音员。他的播音气势磅礴,坚定豪迈,爱憎分明,准确生动,开创了人民广播的一代新风。潘捷是新中国成立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员。


1959年10月1日,齐越与潘捷在天安门城楼上,直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国庆大典。


2024/5/11/乌白



☺️朝花夕拾☺️



附2015年散文


             我 心 中 的 圣 殿   (节选)


我们的播音室在二楼,吸音板是浅浅的绿色,两重门,双层窗,东西两边的大玻璃窗可以看见机房和文艺演播厅,播音时拉起绿丝绒窗帘,互不干扰。隔音效果不算很好,尤其是外面巷子里孩子们呼喊奔跑时要暂停播音,等孩子跑远了再继续播录。


光荣的播音员其实也挺辛苦,首先要上早班,四五点钟就要爬出被窝,这对二十郎当岁的我是个考验,睡觉要警醒,绝对不能迟到! 一迟到,就会耽搁几十万市民听天气预报了。我是用了两个闹钟,双保险。从家到广播站有七八里路,时间紧了就拼命蹬自行车。不说雨天了,最要命的是寒冬冰雪天,骑车到广播站是必须要摔几个跟头的。有一次我重重地摔倒在地爬不起来,是一位扫街的将我扶起,至今我对扫街人心存敬意,她们是城市的美容师,她们的心灵也是美的。


我们那时的所有节目全部录音播出,尤其是新闻,播录后,值班编辑要和播音员一同校播,错了的字词必须要改,总之,视差错为雠寇。雨田师傅组织我们开展"播音无差错百日红竞赛",其实赛的不是实际播出无差错,而是校对录音时无差错。在没有直播的年代将录播当直播,培养播音员的直播能力,应该说张师傅是很有远见的。我们后来练就了对播一档新闻极少出错的硬功夫。


雨田姓张,一位从抗美援朝战火硝烟中走来的资深老播音员,声音淳美,有"小潘捷"(潘捷,新中国第一代女播音员,曾和齐越站在天安门城楼直播国庆大典)之称。她是我们播音组组长,我的恩师。文革时期兴叫"师傅",师傅是工人阶级的敬称,老师则是"臭老九"。我到广播站后规规矩矩地称"张师傅"。"雨田"是张师傅的播音名。关于播音名也有个否定之否定的故事。"文革"以前播音员是报名字的,"文革"时期停止报名,"不允许突出个人",文革结束后又恢复了报名。张师傅沿用了文革前的播音名"雨田",播音组的另一位应师傅叫"苗青"。 我呢?想来想去没想出个好名,张师傅说:"你就叫向阳吧,开口元音,响亮!"我还挺崇拜《平原游击队》里打鬼子的李向阳,师傅一锤定音,我就叫"向阳", 后来坊间趣传:镇江广播站的播音员是"雨田苗青向阳红!"


早期的播音组只有我们三个人,两女一男,承担全天所有节目的文字播音,新闻节目是男女对播,所以我每天都要上新闻。那时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嗓子来打岔,我那时的禁忌非常之多:不喝酒,不抽烟,不能吃辣,不能吃冷饮,千万不能受凉感冒,真的感冒了还得挣扎着播音,可哑嗓子对不住的是全市听众呀。有件事我要炫一下: 那一年那一晚我做了新郎官,但是工作为重结婚为次,我是要播完新闻才能赴自个儿的婚宴的。我迟到了!我的新娘嗔怪,家人抱怨,客人们等得心焦,我连连举杯致歉。日月匆匆,直到一位更年轻的男播成谦来了以后,我才有了播音稍喘息的理由。


七十年代后期,镇江广播站有幸成为北京广播学院(现在的中国传媒大学)的实习基地。北广每年都派播音系的学生来我站实习,我们一起练声,一起备稿,一起播新闻,相互交流取经。北广的老师也常来看望辅导学生,也捎带指导我们的业务。回忆起来,那真是一段阳光灿烂的日子。最兴奋的事是齐越教授来了!他是延安新华广播电台(XNCR)第一代播音员。齐越相貌堂堂,学养深厚,不愧为中国播音界的泰斗。就在二楼播音室,齐越和我们围坐一圈,听完广院学生播音后,又逐一听了镇江站三个播音员的播音,并做了认真点评。齐越的总体评价是:“镇江站的播音大气,味道正,要保持发扬。”那几天,齐越还在镇江新华剧院做了一场重要报告,主要是讲毛主席周副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关心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并和播音员互动的故事。齐越三个多小时的报告极为精彩,他声若洪钟,激情澎湃,不时激起全场如潮的掌声,这验证了一个道理:动心动情的做报告人必定激动听报告人!那天我受命负责全场报告录音,此后有许多单位来广播站复制齐越报告录音。那盘珍贵的录音磁带一直收藏在广电的磁带库里,现在不知道还在不?


来我站实习的几批北广学生中,我印象最深的要数李瑞英了。那是1981年,小李来到镇江站实习,她齐耳短发,朴素中透着俊俏,几个月中她大多是穿着一件洗得泛白的军服。她和我搭档播新闻,见她备稿特别认真,稿件上划了很多专业记号。准备,开播!她忽然停住,谦和地对我说:“邬老师,你要带着我!”我忙说:“哪里,向你学习哟!”一个星期天,我邀请李瑞英和另一位实习生吴晓杰到我家吃饺子。我们自己揉面扞皮做馅捏饺子,按镇江话说,叫做“开水磨刀,热热嘈嘈!”小李好喜欢我家萌儿,宝宝才几个月,还不会走路,她抱着他,举起他,逗得萌宝宝咯咯的笑。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去北京拜访了李瑞英,交谈甚密,她说还清晰记得镇江广播站的播音楼)


随着事业的发展,镇江广播站的播音队伍逐步壮大,包括从北京选来的张丽姑娘(她后来落户镇江),老中青呈雁阵飞行,年轻的播音员开始接班挑大梁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大会现场播音)


2015/11/20/乌白


【完】












   

乌白WJG邬建国
当下俺的生存状态:浅草邀朋对弈亭间需沽酒, 繁花妒我荷锄篱下不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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