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美剧《成瘾剂量 (Dopesick) 》大火。这部剧通过展现美国止痛药滥用现象的前因后果，揭露了美国食品药品监管局的巨大管理漏洞。随着剧集的热播，“阿片类药物”这个在国内不算普及的术语也进入了更多人的视野。
阿片类药物 (Opioids) 包括从罂粟科植物中提取的化合物以及具有类似性质的半合成和合成化合物，常见的阿片类药物有吗啡、芬太尼、曲马多、海洛因等。此类药物有镇静和镇痛作用，因此容易被滥用而产生药物依赖和上瘾，严重时会导致死亡。
▲2024年，达拉斯警方查获一起非法贩运芬太尼案｜图源：美联社
2015年起，强效阿片类药物芬太尼席卷全美非法药物市场。在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2015年因海洛因和芬太尼过量死亡的人数，比2014分别增长了40%与365%。这轮危机给佛罗里达州立法机关敲响了警钟。
而非完全消除
作为国际化都市，迈阿密常因其海滩景色和高耸的天际线成为各国游客的目的地之一。地处美国东南角，迈阿密也深受着中美洲、南美洲影响，其族群、文化、语言丰富多样。但也因其地理位置，从上世纪70年代起，迈阿密逐渐成为了巨量毒品从南美洲进入美国的中转站和交易所。
根据美国疾病控制预防中心统计，2019年，阿片类药物在迈阿密毒品市场上和药物过量致死统计中的占比已连续三年快速增长。毒品使用者通常不重视注射器的来源，这是许多传染性疾病在吸毒者群体中传播快速的原因之一。到了2015年，迈阿密已经成为美国艾滋病流行最严重的地区之一。
2016年底，迈阿密推出了IDEA Syringe Services Program注射器交换计划——当有人带着使用过的注射器走进位于迈阿密的站点，工作人员不会询问任何问题或提出任何要求，只会给他们新的注射器进行交换。
▲注射器交换计划地点｜图源：Miami Syringe Services Program网站
这个项目的目的在于，杜绝艾滋病、丙型肝炎等传染病传播风险的最好方式是停止注射毒品，但当这一目标难以实现时，使用无菌注射器是减少感染风险，降低伤害的有效方式。
此外，站点也提供治疗方案咨询、医疗救助、疾病检测服务。工作人员会分发纳洛酮——这是一种可以快速、安全地逆转阿片类药物过量引起的呼吸抑制等不良反应的药物，及时使用纳洛酮可以挽救生命。
同时，在吸毒者常聚集的地点，工作人员也会为她们提供小剂量的处方药丁丙诺啡，以帮助人们治疗阿片类成瘾。
“我不愿意用税金给毒虫买新注射器”
自注射器交换计划 (SSP) 提出以来，政府和民间的反对声音就一直存在。即使在旧金山这样的更自由主义的地方，注射器交换计划仍然面临着非议和反对。
其中，对药物滥用根深蒂固的污名化、和盛行于社区居民中的NIMBYism (“not-in-my-backyard不要建在我家后院”的心态）给注射器交换项目制造了障碍。
“给毒品使用者免费提供无菌注射器”的概念违背了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这样做似乎与政府给犯罪分子提供作案工具一样荒谬——给吸毒者提供干净注射器，不就是鼓励他们继续吸毒吗？
在相关报道的评论区，类似的观点很常见，“这会让吸毒者认为政府支持他们的吸毒行为……站点会给社区造成安全隐患……用财政拨款做这些不如加大强制处罚与刑事定罪的力度，将吸毒者与其他人彻底隔离，并切断获取毒品的方式……”
但现实经验表示，毒品交易难以被快速、完全清除，一个人也不会仅仅因为能够使用无菌注射器而选择去吸毒或滥用药物。对于已经染上毒瘾或药物成瘾的人来说，对健康仍有所顾虑的人才会考虑参与注射器交换——该项目要吸引的正是想要做出改变的人。
Hansel Tookes是这个项目最主要的推进者，“作为一名黑人医生，改善社会边缘人群、弱势社区的健康处境根植于种族平等。” Tookes 博士说。如何有效进行传染病抑制是他正在解决的问题之一。
▲Hansel Tookes博士获得NIH奖项｜图源：迈阿密大学医学院
比刑事定罪更能帮助TA们
截至2018年，IDEA SSP在迈阿密已有了有800多名注册者，交换了超过179,000个注射器，并进行了600多次HIV和500次HCV检测，分发了超过14,000剂纳洛酮，收到近3,900次用纳洛酮防止药物过量死亡的报告。
▲站点内的无菌注射器｜图源：美联社
经过时间的检验，这个项目也并未引起人们所猜测的毒品滥用或骚乱问题，而是在不同群体间建起了桥梁——研究者们发现，与上瘾者建立以社区为基础的联系，比刑事定罪更能帮助这个群体，从而维护整个社区的安定。
在交换干净的注射器和分发药物的过程中，工作人员可以和毒品使用者逐渐建立信任，慢慢引导他们进行毒瘾治疗和戒除，根据统计数据，SSP的参与者接受毒品戒除治疗的可能性是未参与者的五倍。
IDEA项目的负责人David Forrest博士在接受采访时解释道，项目的首要目的是给药物上瘾者、传染病患者等长期被污名化的群体一个不被歧视的，具有包容性的安全屋。
“每天都有人和我说他们受够了这样生活，想要停止使用药物，”Forrest博士说，“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准备好马上进行治疗，但只要他们需要，可以随时在站点获取医疗服务和信息。”
迈阿密站点的成功促使了佛罗里达州扩大项目的实施范围。现在，佛罗里达共有8个授权注射器交换站点，每年接触约8000名病患。2023年，佛罗里达州因毒品过量致死人数下降了8.4%，是全美平均下降率的两倍。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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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齐振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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