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让非洲大草原上亮起更多的防兽灯

“如果你放任这些野生动物每天来杀死牛羊，你也会走向死亡。因为这是你唯一的生计，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奥佩杰塔保护区 (Ol Pejeta Conservancy) 的一位社区工作者Peterson说道。

在肯尼亚，很多野生动物都正濒临灭绝。

作为一个自然资源非常丰富的国家，肯尼亚目前有6000多种不同的野生动物种类。然而，在过去的17年内，这些动物的数量减少了44%。其中, 肯尼亚的大象种群从2010年的大约35,000只减少到2020年的约24,000只——这相当于，每十五分钟都有一只大象死亡。

▲在Ol Pejeta保护区内睡觉的两只犀牛｜图源：魏子涵Joan

在2010年到2015年，这里的野生动物所面临的最主要的威胁是盗猎。不过，当地政府在2013年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法律提高了对于盗猎的惩罚力度，在盗猎行为的遏制方面取得了显著的成果。

近年来，肯尼亚野生动物受到的最主要威胁是人兽冲突。

人兽冲突是指野生动物与人类之间爆发的矛盾。在肯尼亚，65%的野生动物生活在保护区之外。由于人类和野生动物共同生活在同一片草原之上，冲突时有发生。例如，狮子和鬣狗可能会捕食家畜，而大象和狒狒则可能破坏农作物。

这些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们大多依靠放牧和种植为生，而野生动物所带来的经济损失，对他们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此外，一些更为严重的冲突也会威胁到人类的生命安全。当他们感受到威胁时，他们也往往会采取反击措施，进而伤害野生动物。

在2001年到2017年间，肯尼亚共发生了13848起人兽冲突的时间。其中，大型食肉动物在17年间杀死了8097头牲畜。仅2008年一年，就发生了461起野生动物袭击人类的案件。

“一般情况下, 当地居民并不会选择杀死野生动物而是驱赶它们，但当情况走向极端，人们必须自卫。” Peterson解释了人们对待野生动物的态度，还分享了一个放牧人Ken的故事——

在奥佩杰塔社区的桑布鲁人大多以放牧为生，牛和羊对他们来说不仅是家庭唯一的生计来源，也是他们家庭中重要的一员。他们会精心地喂养这些牛羊，甚至可能比准备他们自己的一日三餐还用心。

Ken就是一位这样的放牧人。对于家中养育了许多孩子的他来说，他无比重视这些牛羊，因为它们代表了儿女的未来。但在今年二月，几只鬣狗在夜晚偷偷潜入了他们家，杀死了他们蓄养的牲畜。更严重的是，鬣狗不同于其他狩猎动物，它们并不会因为吃饱就停止猎杀，直到有人制止它们。

第二天醒来，Ken发现，自己家中的羊几乎“全军覆没”——其中49头羊被杀害、7头羊失踪，而仅剩的3头羊也奄奄一息。每一只羊的价格都高达8000肯尼亚先令 (约434元) ，仅仅一晚，他们失去了全部的希望。Ken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但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悲伤。

“如果没有这些羊，我该怎么支付孩子们的学费? 我又该怎么维持我们一家的生活?” 

Ken无比地憎恨这些野生动物——鬣狗们夺走了他孩子的未来。随后，他尝试打电话给野生动物服务局KWS，央求他们找回自己失踪的7只羊，但一直杳无音讯。后来，随着事情不断的发酵，Ken的经历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奥佩杰塔保护区主动伸出援手，帮他支付了孩子的学费。

但是，这样的金钱支持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核心，保护区也不能无止境地补偿所有人。在这件事情里，缓解人兽冲突依旧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而Ken的案例也并不是少数，如今在肯尼亚，人与野生动物发生冲突的情况越来越严峻。随着时间的推移，野生动物的栖息地减少、食物短缺等问题迫使它们更加频繁地进入人类活动区域，大量社区惨遭动物袭击，导致了人兽冲突状况愈发激烈。

“几乎每天（都有这种情况发生）。我们周围都有很多捕食者，其中野狗占一大部分。” 生活在奥佩杰塔保护区附近的村民Daniel说。

养羊是Daniel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而现在，他的家畜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遭到野生动物的袭击。就在几天前，一条斑鬣狗在晚上潜入他家，抓走了两只小羊。

▲社区环境｜图源: 郭书言Allison

人兽冲突的加剧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动物福利组织ANAW的成员Kate分享了她在工作中遇到的事情：

她曾在马塞马拉周边的社区碰到过一户人家，因为家中的3只小羊被狮子吃掉，母亲Ann想要给狮子投毒。而当Kate上前劝阻时，Ann愤怒地朝她大喊：“这些动物正在吃掉我们女儿的学费！你关心野生动物的处境，谁又来在乎我们呢？”

▲斑鬣狗｜图源：Google

为了减少人兽冲突，肯尼亚的社区居民和动物保护组织尝试了多种解决办法。

为了驱赶大象，肯尼亚的村民会在农场附近种植大象不喜欢吃的植物，比如辣椒和向日葵。他们也会尝试在农作物周围放置尖锐的石头，或用锣鼓制造声音，试图吓跑它们。

▲“拯救大象”组织调查员Ashmen在展示人象共存工具书｜图源：Christine

同时，公益组织也积极为村民寻找解决办法。例如，全球知名的保护大象公益组织拯救大象 (Save the Elephants) 实施了“蜂巢围栏”这个措施，以减少大象对农田的袭击。

“蜂巢围栏”通过将蜂箱与围栏进行结合，从而防止大象靠近农田。当大象试图穿越围栏，进入人类活动领域时，它们的不慎接触就会导致蜂箱晃动，从而激发蜂群的攻击，赶跑大象。同时，养殖蜜蜂所收获的蜂蜜，也能为当地居民带来一些收入。

非洲野生动物保护组织Nikela的创始人Margrit Harris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大象的鼻子包含大量神经末梢，使得它们对蜜蜂蛰痛尤为敏感。其次，由于大象的皮肤很薄，一但被蜜蜂蛰伤甚至可能威胁到它们的生命安全。因此，当大象听到蜜蜂的声音时, 就会下意识的远离来保护自己。

除此之外，另一种有效的方式就是设置电子围栏。这种围栏并不实际存在于草原上，而是当带着项圈的大象经过放置电子围栏的区域时，监测人员就可以收到消息，并及时提醒附近的社区，让他们提前预防大象入侵，避免与大象产生正面冲突。

▲Ol Pejeta保护区的大象｜图源：魏子涵Joan

以上这些办法都有一定的效果，但也各自存在局限性。其中，建立蜂箱和电子围栏的共同缺点都是成本过高。例如，一个大象项圈的成本在几千至上万美元, 而每年维护的费用也高达上千美元，如此高昂的费用许多动物保护组织都难以承担。同时，对于一些跳跃能力强的动物，建造围栏的效果可能不明显。因此，人们还需要不断寻找新的办法来缓解人兽冲突。

一位住在保护区附近的居民说，为了防止野生动物进入家中，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建造了一道高达两米的围栏。然而，这个围栏对于鬣狗来说毫无效果。它们不仅可以轻松地从围栏上面跳进去，甚至还能撞翻围栏。

近年来，防兽灯作为一个新的人兽冲突缓解方案，在肯尼亚收获了大量关注。

这种灯通过在夜晚发出不规律的灯光来模拟人类活动，从而吓退野生动物，减少人兽冲突。

数年前，当这种防兽灯首次在肯尼亚投入使用时，因为其需要连接电线 (草原上几乎没有居民家中有电) 和其高昂的价格 (最低在150美元左右)，几乎没有居民能够安装。而今天，随着不同机构的不断改良，它的价格大幅下降，也不再需要连接电源，而是通过太阳能供电——这种新型的防兽灯逐渐成为了一种更具有潜力的人兽冲突预防措施。

▲在夜晚中闪烁的防兽灯｜图源：陈美旗Amy

“在过去的4年里，防兽灯备受瞩目，我们所得到的反馈也非常积极。” 奥佩杰塔保护区社区部门的责任人Paul表示。

奥佩杰塔保护区位于肯尼亚中部的草原，周围的野生动物数量繁多，周边社区经常会受到野生动物的侵扰。

2020年，为了促进人与野生动物的和平共处，保护区与中国机构中南屋合作，在当地安装了一批防兽灯，平均每盏灯的价格仅需60元人民币。目前，在保护区北部的游牧社区已经安装了600多盏无线太阳能防兽灯。每当夜晚降临，这些灯光沿着社区的边界连成一片，守护着人类与牲畜的安全。

防兽灯的第一批受众群体是常年遭受人狮冲突困扰的村民，在2020年，中南屋的学生将新一批红蓝色灯光结合的防兽灯带到了当地社区，收到了居民良好的反馈。

“感谢你们素未谋面的情况下依然愿意帮助我们。有了这些灯以后，我们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村民Thomas和他的父亲对来自中国的援助一再道谢。

▲社区村民｜图源：陈美旗Amy

如今，肯尼亚的居民还需要更多的防兽灯。现有的600多盏防兽灯仅能覆盖约300户人家，而在奥佩杰塔保护区周边有超过10000多户居民。

▲Paul和社区居民在接受采访｜图源：郭书言Allison

“如果能够继续支持这个计划，增加更多照明设备，让这项行动更加持久，对社区来说会产生极大的帮助，减少牲畜的损失。”肯尼亚奥佩杰塔保护区社区部门的责任人Paul强调道。

“虽然肯尼亚有很多类似的设备来帮助减少人兽冲突，但我们发现，这些设备的价格都在上涨，人们无法负担。”来自肯尼亚的一家专注于细纹斑马保护的组织Grevy's Zebra Trust的总监Peter表示。

综上所述，防兽灯作为现存最有用的缓解人兽冲突的办法之一，对于非洲草原依赖放牧的社区是不可或缺的。一盏小小的灯，可以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帮助，而现在，大部分的社区依然处在野生动物的威胁当中。

感谢您读到这里。

在肯尼亚实地调研的几天里，我们走访了许多当地社区居民何动物保护领域的资深工作者，意识到了安装防兽灯对当地牧民的重要性。然而，未安装防兽灯的人家依旧面临着受到袭击的风险，防兽灯的需求量只多不少。

听着那些居民和保护工作者讲述的故事，我们一直在思考，有什么是我们作为高中生可以帮助到他们的地方。如今，于我们而言，最直观且有意义的事，就是为居民们送去更多的防兽灯。

在过去，当地常见的防兽灯价格昂贵，牧民们大多负担不起。一般来说，一个牛/羊圈大约需要安装8-10个，总共费用为240-300美元，而他们的平均月收入只有10000先令（不到100美元）。

因此，在2018年，中南屋的学生对这款灯进行了一些改良，并联系了中国厂家进行生产制造。改良后，我们将防兽灯的制作成本降低为了原来的三分之一，每盏仅需60元（8美元）。而一个牛/羊圈也只需2盏防兽灯，就能够为他们带去长达数年的安全。

▲中南屋捐赠防兽灯｜图源：魏子涵Joan

所以，为了给当地居民和野生动物的共生提供实质性的、可持续的帮助，我们在这里诚挚地邀请您一起参与进来，共同购买50盏防兽灯，送到那片草原上去。

本文所收到的所有打赏都会用于防兽灯的购买。另外，如果您想要参与更多，也可以添加以下工作人员微信，与我们取得联系，探索可能的合作形式。

在收到善款后，我们会统一购买防兽灯，并由中南屋的老师与奥佩杰塔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地发放给当地的牧民们。后续的项目进展将会在「中南屋」公众号上继续更新，敬请关注。

最后，感谢您的支持，我们衷心希望能与您一起，尽自己所能帮助肯尼亚的社区居民们和野生动物免受人兽冲突的困扰。

▲肯尼亚研学团的组员合照｜图源：何婧妤

“我们来自同一个社区，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我们是命运共同体。不管你来自哪里，我们都可以共同努力。”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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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肯尼亚调研小组

陈美旗 郭书言 黄子洛 魏子涵

薛雨林 杨自瑶 曾雨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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