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中南屋「肯尼亚劳工权益调研项目」的学员Jasmine。
“帮助在中国企业工作的肯尼亚劳工维权”
一般来说，提到“⽼板和劳⼯”，可能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劳⼯是相对弱势的那⼀⽅。如果再加上“外国⽼板和贫穷国家的劳⼯”，人们似乎都会天然地偏向后者。
而当我初次接触到“中国企业与肯尼亚劳工的矛盾”这个课题，并看到网络上流传的上百条“对中国公司压榨肯尼亚劳⼯的指控”后，我也是这样想的。
于是，我报名了中南屋的实地调研项目，带着“想要帮助弱势劳工”的想法，踏上了去往肯尼亚的飞机。
落地的第⼀天，我们就赶往⼀家位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中国⼈开的蛋糕店。
然而，当⼀个看起来只有20多岁、⼀脸灿烂笑容的姐姐问我们“要喝什么她请”的时候，我有点愣住了——这与我设想的“凶神恶煞的老板”不太一样。
在后⾯采访的时候，我更是。我本以为会在这里看到华⼈⽼板拼命压榨甚⾄是打骂员⼯的场面。结果她的员⼯全部对她赞不绝口，甚⾄说“我们就像一家人”。
这时候，我开始怀疑，难道我线上调研做错了？
“矛盾和问题的关键是误解”
在接下来的⽇⼦中，我们陆陆续续又拜访了许多中国老板的公司，并采访了那⾥的华⼈⽼板与本地员⼯。
随着我接触到越来越多的华⼈⽼板，我对当地劳⼯的认知也开始改变。
从中国⽼板的口中，我得知了很多本地⼈狡猾的⼀⾯，⽐如爱偷东西、骗钱、好吃懒做等。我慢慢理解了，为什么中国⽼板会和当地员⼯有这么多的冲突。
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原来对⽼板不满的员⼯只是少数，甚⾄在我们采访过的，所有有过在肯尼亚公司⼯作经验的本地⼈都表⽰，相⽐之下，中国公司要好出许多倍，不仅⼯资更⾼、待遇更好、老板对员⼯也更加友善。
然⽽，我也确实发现了一些矛盾的端倪所在，一部分中国老板的确出现了违反本地劳动法的行为——例如⼯作时长太长、没有加班费、没有休息⽇、没买保险、没签劳动合同，⼯资⽀付不够依旧是常见的情况。但是这些问题的出现绝⼤多数是因为，老板们不够了解本地的劳动法。
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吗？这个问题，本地的⼯会帮我解答了。
在中国，工会并不常被⼈提起，而⼤部分企业对⼯会也什么概念，只将他们看做⼀个帮着劳⼯对付雇主的组织。然⽽在肯尼亚，⼯会是⼀个⾮常活跃的组织，当地⼈也⾮常习惯通过工会来解决与企业之间的问题。
因此，当矛盾出现，⼯会带着劳⼯来找雇主协商的时候，多数公司就会以为他们是来找⿇烦的。长此以往，企业拒绝与工会沟通，也会导致劳⼯关系越来越紧张。
到这⾥我开始意识到，矛盾和问题的关键是交流。于是，我的想法从⼀开始的“我要帮助弱势的一方维权”，变成了“我要做⼀个交流的桥梁，让双⽅更好地理解对方”。
为了帮助中国公司打破与本地人交流的语⾔和知识壁垒，我做了⼀个《中国企业管理指南》手册，提取了⼀些中国企业⼀定需要了解的肯尼亚劳⼯法规定，避免被员⼯起诉，或被⼯会找⿇烦。同时，我们还帮忙草拟了⼀些常用的文件模板，例如劳动合同、警告信等等。
▲企业管理指南｜图源：中南屋
在帮助中国公司更好理解本地法律规定的同时，这些文件也能够更好地保障本地劳工的权益。
在项目的最后几天，我们打印了20份指南，想要去中国人开的店中分发，并获取企业主的反馈。没想到，许多老板都向我们表示，“这个太好了，我们非常需要”，一天就全部发光了。
于是，第二天我们又打印了100份，分散放在了几家餐厅店内，这样，来吃饭的客人们就都能看到这份指南。
▲向本地老板发放指南｜图源：中南屋
除此之外，我也尝试向本地员工了解他们与公司的⽭盾，并尝试协助双方友善地沟通。
“实地考察会推翻线上调研的结论”
这些调研结论彻底颠覆了我对“中企出海”这⼀话题的认知。
起初，我对这一话题内的双方做出了过多的预设，天然地把劳⼯想成了弱势群体，而中国⽼板当成了强势的商⼈。但是实际上，情况远远⽐我想象得要复杂。
我们这次接触到的⼤部分中国企业以小规模的店铺为主，例如餐馆。但事实是，他们其实也是相对弱势的一方，可能三天两头地被当地政府找⿇烦， 也经常被员⼯欺骗。“⽼板”的头衔退去，他们也只是⼀个个为了⽣活的普通⼈。
▲与本地老板交流｜图源：中南屋
我记得黄⽼师在线上调研的时候对我说，“你到肯尼亚之后会推翻你之前所有线上调研的结论；第⼆周会推翻第⼀周的结论；第⼆年又会推翻第⼀年的结论。”
项目结束以后，我才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并且，很多事情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绝对，而时间也会带来更多更复杂的变化。
再者，我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中国公司和外界相互之间的不理解，以及沟通的重要性。其实，无法相互沟通与理解，才是华人在海外发展的一个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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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Jasmine
中南屋2024年项目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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