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家父传

文摘   2024-10-18 09:25   广东  



家父者,李氏之奇人也。乃祖父四子,十有五六,身长八尺,乃家族之异变者。初中既毕,求复读于掌政法财之祖母。祖母瞋目曰:“复读何为?考试乃运气之事,汝会者不考,考者汝不会,徒然耳。且归种地。”

值八十年代初,文学潮涌,父虽识字未三千五百,然为时潮染,文学之毒侵之。乃与发小李玉民谋,欲于文学之土垦希望之田,遂作小说,欲空前绝后。于十平之土屋,燃煤油灯,始创作。然文学乃深坑,坑中有水,水中有险。

费纸数百,煤油数斤,成《二马牛历险记》,以祖父之私蓄,潜投诸文学期刊,乃归田劳作,翘首以待邮使之捷报。然如石沉大海,或因错字累累,或因病句繁生,或因文意过前,终无音信。祖母怒,执柴逐之,焚其草稿,文学梦碎。

无奈,从村之泥瓦匠学技。从建筑队,始打杂。日对泥砖,腰酸背痛。然匠者如猫,防父若虎,不使摸瓦刀,技不得学。遂弃之,转研武术。盖村民风犷,武斗盛行,祖父单门独户,常被欺,父遂立志习武,以御村蛮。

父异变之躯,未几,腱子肉成,方圆无敌。遂交武友,聚斗为乐。及婚龄,历难娶母。祖母重伯父,轻父,逐之出老宅,令自谋生路。

父与母借村窑,制土坯,烧砖瓦,于村西南荒地筑首家。家成,余与妹生。家贫粮少,深秋之际,父效下乡卖艺者,率友往别村,欲谋食。然吐火不能,吞刀不成,唯会大小洪拳,裸背断棒,汗流浃背。讨粮时,遭白眼闭门。此路不通,借粮于祖母不得,无奈学修鞋技。

父虽不善权谋,然学手工易。未几,得修鞋之三昧。尽取家蓄,得机器,骑车串巷修鞋。所得虽少,然可养家人。一日归,遇劫者,父以鞋拐击之,劫者败走。归与母议,改行经商,于村东荒地建屋三间,开商店。

时小平南巡,倡市场经济,父适其会。店虽孤,然生意火。未几,财渐多。昔武友来,言威海保安之职,月薪可观。父武心未泯,往威海。乃以店托姨,母率余与妹归老宅。

威海乃大都市,鱼龙混杂。父为保安,保人平安。时世乱,斗狠者众,父常涉险。一日,见人持钢构击保安长,勾入腮,拉奔而去。保安长血流,父心惊。思之,归乡经商为善。遂辞职,归讨店,复经商。见农需农药,乃推销农药。

农药生意火,父购摩托、三轮。后思武术,习武不止,开坛授徒。然武事不富,酒肉友多,家贫生战。遂罢武,入酒厂为推销员。

酒厂新,酒劣。父冲劲足,揽三县二十八镇之推销区。然酒质差,赊账多,货积压。未几,负债。酒厂索钱,父欲退酒,相持不下,乃斗。父虽未吃亏,然农夫难敌权贵。酒厂长率警夜围吾家,索钱乃释父。母借债赎父。

父经此败,北上帝都为民工。岁余,寄钱归,书不孝之语。家欠祖母钱,祖母索之。母借债打发。父归,养鸡,无利。转养猪,学鸡粪发酵喂猪。村溢鸡粪香,余以鸡粪饲猪。

猪多蛋丰,肉价低。父又思推销种子,然种子不佳,市场毁,被农民围。经商末路,乃归农。先种玫瑰,母阻之,父不听。花成无销路,全家饮花茶。

后植桑养蚕,跟风之举,利微。又种蓖麻,败。父怒,毁电视。农业不成,父务工。母种棉,家乱。余与妹辍学务工,父入食品厂为推销员。一家四口,散四方。

父学盐焗鸡技,试盐焗鸭,虽有模有样,然被挤压,无出路。余归,父邀送货,余欲读书。父后又推销雪糕等,效微。乃种大棚蔬菜,受伤,感人生悲哀。

父年高,仍不馁。为冷库搬运工,扛蒜袋,日薪三百。后养羊,遇瘟。学烤串技,开夜市。虽有波折,然生意火。父一生,屡败屡战,传奇也。今归乡续烧烤,欲成大业。吾记父事,待其功成,换烧烤尝之。

江湖哼哼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可以自全。 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整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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