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 | 我拜见过的特别有趣的老先生

文摘   2024-12-03 17:36   四川  



 梁冬: 

对于习惯从互联网上学习,习惯了在课堂上学习的人来说,他们可能从来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当今这个社会还需要拜师。

 

对于现代人来说,拜师能够学到的知识是非常有限的了。曾那一些在师父门口跪了三个月,希望师父传给你的那句话,打开互联网,满坑满谷,到处都是。


但以好为人徒20年的小梁的经验,拜师的作用其实非常大。

 

因为只有真正的拜了师,你才能够有机会以更亲近的方式看到,那一个活在当下生活里的真正的人。


拜师真正的意义在于,他会给你信心


你观察到这样的一个有缺点,也有恐惧,有担忧也焦虑的人,他如何在他的生活某一些时刻,迸发出他那通天的能量的。


他们是如何学习的?他们是如何面对自己的?他们是如何面对人生的困局的?他们是如何超越自我的?

 

这些都是一个凡人和另外一个凡人之间相互的印证。


所以现在的人拜师,就是为了获得一个东西,我们称之为「信心」的东西。



我非常幸运,在生命中碰到几位恩师,都对我影响很大。其中有的老师已经走了,以后的人都没机会见到他们了,就是同时代的人大部分人也没见过他们。

在这里,我想借由我的讲述,让大家认识他们,曾经有这样的一些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还离我们这么近。


本焕长老

若干年之前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机缘,我到深圳弘法寺,当时有机会和本焕长老、还有印顺师(现在弘法寺的方丈),一起吃斋饭。

都是特别平常简单的炒青菜,吃吃芽菜,吃吃豆角,关键是很好吃。

吃完饭以后,我和印顺师在院子里散步看星星,突然一个侍者说:“本焕长老让您过去”,我很高兴。

进去见到老和尚坐在禅堂里面,我就跪下了,你面对一个一百多岁的老先生,这么慈悲的看着你,你很难不跪在那儿。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孙子辈的小朋友见到长辈一样就跪在那。他就伸出手来,我以为他要对我进行灌顶,当时我激动万分,赶紧把头伸过去,觉得自己快要打通了。

他摸着我的头说:发财发财发大财。

真的,我身边有人听过很多次这个故事,还是觉得挺有意思。我当时就觉得为什么是这一句话,为什么不是各种“嗡阿吽”呢?

后来出来,我就一直想,当时正好一抬头看到普贤菩萨十大愿望,其中有一个愿望叫做“随喜功德”,我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德”,让别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就叫“德”。

发财并不是一件罪恶的事,你用罪恶的方式发财才是罪恶的。

你为什么不能接受并且承认,大声响亮地说我很想发财呢?

人家老和尚一眼就看穿了你的想法。于是他就祝你发财发财发大财,难道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真正的慈悲,是不抗拒你内在现在这个阶段的诉求,哪怕这个诉求你未来会觉得很幼稚很愚蠢。

一个有慈悲心的人,他不会因为你现在还很低级,就在你面前显得很高级。他只会用最恰当、最合适的方法帮助你。或者是祝福我们发大财之后,又会有另外一个生命的角色会告诉你说,把你发来的大财都拿来去做更大的善事。

那不是很好吗?


张至顺道长

张道长在终南山修行八十年,他曾经悄悄地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他这么说)他说他在二三十岁的时候,山里面就有两个老和尚跟他讲未来大致这个国家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他早早就在山里面修行,八九十岁才出山。

老道长经常说:你们这些人太可怜了,白天要做事,晚上要做梦。

偶尔他高兴的时候,会喊我去说话。我记不清是2012还是2013年春节左右,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的道观找他。

我早早到了,他就安排我睡下,第二天早上起来说:“吃饭吃饭。”我就跟他吃,也没说话。

他说:“睡觉睡觉。”我就睡一个午觉。

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我悄悄地跑过去到师父的门口看,发现他坐在阳光下打坐。那个禅定工夫,没有摆特别奇怪的Pose,也没有盘腿,就是简单的随时随意地坐在那里,但是腰杆挺得笔直。

我观察到一个细节,足足半个小时他纹丝不动,就定在那个地方,一点儿都没有动。

油麻菜当年拍的师父照片,晚上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凌晨,他一动不动,只有一动不动才能保持长期曝光得很清楚,而天上的星星已经走了一大段路了。


张道长每次看见我就说:你挣钱永远挣不过李嘉诚的,别挣钱了,赶紧吧。”

我说:“赶紧什么?”

他说:“你知道的。”

如果师父现在还健在的话,我一定要请师父来给太安私塾的同学来讲一堂课,哪怕不讲什么,你只要看着他的样子,你就可以了解生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神奇状态。


邓铁涛

邓老也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他是有担当的人,更偏向儒家。

每次当中医药行业出现大的危难的时候,比如“非典”时期如何用中药的方法去治疗疾病。

以他所主导的广东省中医院和广东中医药附属大学,用中医的方法治疗“非典”是零死亡率、零转出率不能说快死了,把他转出去,就是零死亡率,而是零转出率,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成绩,而且没有副作用。

2016年过年的时候我去看他,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有两个他的学生,刚刚跟他谈完话准备走,他指着一个学生跟我说:“这个人现在研究抗衰老。”

他的这个学生其实已经八十五了,我当时看到的这个人长得跟五十多岁一样, 满头黑发。

邓老说:这是我的学生,我在七十年代的时候自己带的小学生。

当一个人指着一个八十五岁的人说这个是我的学生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仁者寿”了。

郭生白

一个是郭生白郭老,郭老是太勇猛了,八十几岁的老先生了,站在讲台上一讲话讲八个小时,不用话筒的,气如洪钟。

他是一个老愤青,八十多岁的时候还在讲课,讲对于疾病的一些看法,在讲堂上讲话用力很猛。

我当年拜郭老为师的时候,磕完头,他把我拉到一个房间聊天。他问我:“你想问什么问题吧?”

我说:“到底生命是什么?”

他说:“你看张飞张翼德,翼的德就是飞,翼就是翅膀,翅膀的功能就是飞。刘备刘玄德,玄德的意思就是黑色的德,就是收纳,是为了备。”

我说:“然后呢?”

老先生说,你要有所能,你要有能,你要做功。

「功」是什么?简单地说,「功」能够带来“位移”,物理学里面讲的功等于力乘以位移,并且那个位还朝着你的力的方向。所以所谓功,就是你希望他去哪儿,你能把他推动到哪儿,那就叫「」。

你想摸一筒就摸到了一个一筒,这句话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化出来的。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反过来念就是,“想摸个一筒就是个一筒”,就是你能让这个事情朝着你预期的方向推动,这个就叫「」。

你能够让别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这就叫「」。

你通过让别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然后推动大家走向你想推动的方向,这个叫做「功德」。

那么「道」呢?「道」就是走过的那条路,最简单的路,最方便的路,最直接的路。那条路叫「道」。


李 可

另外一位我喜欢的老师就是李可老师,李老真是太可爱了。

李老特别累,累到以前看病,整个中医院每天恨不得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累到中午连饭都没得吃,就只能买雪糕吃。

他说:“好几年中午饭就是吃雪糕。”
我说:“吃雪糕太伤阳气了。”
他说:“总比没有吃的强。”

刚开始做医生,尤其是在中国做一个大夫,实际上收入并不高,以前一直都不是一个收入很高的人,最后那几年好一点。

前一些年一直都是,虽然大量治病,但是以前大夫收费都低,在农村经常还贴钱,恨不得一年有半年的时间,晚上十二点钟被人敲门敲醒之后,翻山越岭走路去给别人治病。

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一个人晚上十二点钟来找你,肯定是要命的病,赶紧去。

那个时候师母经常和他一起,去的时候背着米,有些人家里面连饭都没有说那些人都不是看病,是快饿死的。

李老就是带着师母给人家熬药,给人煮饭,看他吃好了之后才回来。就这样很多年,在山西那个地方。

这种救了无数人命的老先生,在他过世的时候,去了很多人,平均每个人磕了大概最少四五百个头。

因为他们那有一套仪式,平均每个人整个仪式下来平均磕四百到五百个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让这么多的陌生人能磕几百个头?

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显现出来了。


蔡志忠 

蔡志忠老师说:大多数人都以为生命很长,哪有?其实生命很短暂。制心一处,臻于至善。

蔡志忠老师提起当年他的好朋友古龙,那也是一个愉快的人,经常喝完酒之后第二天就没交稿。 他那时候写书已经很赚钱了,他坐的车是加长版的豪华轿车,恨不得躺着都能从门里出来,他本来就矮。

报社的人都追着他的故事,他今天写道:“突然听见房上瓦一响。”下面的人说:“谁?”就没了。

第二天正在写的时候,他就喝醉了,一天不接电话,一天不写稿子,于是就有一个主编要把到底是谁(也不能说是谁,万一他明天真有一个谁呢),用足足一天的版面,来把“谁”下面的人干什么事情,当时说了什么,用意识流的写法写满之后,让他第二天继续说“谁”。

那时候稿费很贵,读者意见也很大,追捧也很厉害,但是古龙不会被读者绑架,不会被编辑绑架,也不会被自己的工作绑架。喝醉酒之后你爱找谁找谁,你爱怎么写怎么写,第二天继续写,一点不生气。

后来有一个记者去采访他,古龙就像木子美一样说:”你采访我要条件的, 你采访我要喝酒”。那个年轻人就说:“喝。”古龙就拿了两个脸盆过来,一人倒了一脸盆白酒,两个人喝下去之后,当场已经晕厥了,都睡了五六天才睡醒。

蔡志忠老师跟我说,我一想到我跟这些人混,可能活不长,赶紧走。他就离开台湾了。

他跟我说,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台湾的八九十年代那些人,有金庸,有林青霞,有邓丽君,有古龙,有三毛,有李敖。你都不能想象区区台北市几百万人口,就是你走到任何一个饭馆都能碰到这些人,他们也就那几个出名的饭馆。

你现在听起来就觉得像一个遥远的魏晋时代的那种快乐他说也就是在七八十年代,这些人都还在。而像这样的人现在在哪里?

其实中国人骨子里是有一种东西的,人人是孔子,是孟子,是庄子,是释迦牟尼,是慧能,是岳飞,他们都在,他们幻化成一个时期的各种精神的气象,我相信他们没有消失,他们还是在我们这里。

如果你读到我以上讲的这些东西,感到了一种冲动,说明它在你的身体里面。就是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三五十年、七八十年弹指一挥间,中国人最后还是会变成那个样子,就是那种气象。


南怀瑾

我再讲讲南怀瑾南老的故事。有一天晚上从百度工作出来后,我就到李可李老那边陪李老打麻将。

李老抽烟出门永远不带火的,带了两到三盒中华烟就出去了,点着了之后就一直到回家,就像他长在一根烟上面一样,烟是不断的。我们就一边抽烟,一边搓麻将。

李老跟我讲,他有一次帮南老摸脉的体验。李老说,南老的脉象是很奇特的,一看这个人就是非同凡人。

他当时说了一句话:
按道理说这种脉象的人是不会死的。

我说是不是有点夸张,他说当然是有一点夸张,但的确是一种奇怪的脉象。

然后李老给我讲了一些他跟南老聊的一些比较私人的很微细的话题,我那个时候就有一个念头,我说如果能有机会向南老学习就好了。

结果李老就说,要不然你就去找南老吧。我说那当然好了,他就给我写了一个纸条,找南老身边的一个弟子,说正好南老在太湖大学堂讲庄子和黄帝内经。

于是我们就像小学生一样屁颠屁颠就去了。

去了之后,当时坐在正中间第一排的就是朱清时教授他是我很崇拜的中科院院士,著名物理学家,跟霍金对话的,现在来学习中医禅定。

当时我看到朱老师就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向他请教物理学和禅定的关系,那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结果,也得偿所愿。后面细说。

我记得南老讲庄子和黄帝内经讲得深一脚浅一脚的。坦白说我当时还有一点失望,我觉得你讲的说深也不是很深,你说浅也不是很浅,就是那个状态。

结果南老很敏感,讲了几天之后,他突然有一天拍着腿说:

“不给你们讲了,你们这一班人太参差不齐了,我稍微说深一点,浅的人一脸茫然;稍微浅一点,深的人一脸不耐烦,我没法讲了。你们这个班太奇怪了,又是临时拼凑的,各色人等、各种社会闲杂。”

可能当时在场的我就是最浅的,看见我们的那个神情,他后来就说:“算了算了,你们自己学习吧,念书吧。”他就走了。

过了很多年后,我的同事拿了一本书给我看——《小言黄帝内经与生命科学》,我看了觉得很好看,看到最后才发现那就是我听的那堂课,我当时就在现场。

我当时觉得太湖大学堂是很美的地方。因为那个时候穿长衫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们见到一个非常仙风道骨的人这么得体地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出来那么有古风。

你不用听他讲什么,你看一眼,就已经感觉到那种美好。就是大学里面讲的君子,就像玉石一样,磨砺过的玉石。

就像那个料峭的竹子,他站在风中,你可以远远地感受到,一切被他融化的那种君子之象,很干净利落,说话很幽默,很智慧,很自信,就这样的一个君子的样子。


朱清时

此事过后,我一直有一个愿望,那就是采访朱清时教授。

于是有一天有位叫敏华的慈善人士跟我说,我们有一笔基金想赞助你做一个公益的采访。

我说我想采访朱清时教授,但是联系不上。

结果那个资助人说我们来帮你联系,他们就去找朱老师,我们就做了一个采访,非常愉快。

最近这一次答应给我们做两天的讲话,我就带着一帮学生去听,他说其实我就想讲给梁冬听,系统地讲一遍到底量子物理学是如何一层一层推出来禅定和色空之间的关系的。

我那时候觉得生命真的是不可思议,你发一个愿,有了一个种子,后来就发芽了。

人生就怕发愿,你的愿力一旦形成,你只要很清楚地持之以恒地每天努力,不急不躁,几年之后大致都可以形成。

有一次北京大学的一个老师讲“中道”的时候,他说其实儒家的中道就是,最终你发现世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借力,人生没有所谓借力的支撑点,一切的支撑只在自己的努力中。

而生机就是从心念的种子开始发芽,坚定你的意志之后,去和合你的种种业力和因缘,最后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就能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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