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整理书架,丽敏赠我的书整整一排,是友情的见证,更是丽敏笔耕不辍的成果展示。近期她的《住在鸟的旁边》出版了,装帧设计很契合书的主题,绿色的森林基调,两只憨态可掬的珠颈斑鸠,呈现既充满生命律动的鲜活场景又人鸟和谐的鲜明主题,我非常喜欢。
在我的视野里,丽敏是国内重要的自然主义作家之一。我生性爱好动植物,也有一颗自然之心,所以与自然主义作家天生有亲近之感,我觉得他们和我一样有草木的心性,喜安静、独处,与人群疏离,“我对‘独自’的需要甚于‘人群’,对‘安静’的需要甚于‘热闹’”,所以“一个人只要走进大自然,就能回到‘人之初’的单纯,重返自由、快乐的天性”。丽敏这本专事写鸟的散文集就是她与自然的对话,也是自我疗愈,因为鸟鸣“有一种魔力,可以让人瞬间宁静,面容舒展,内心安稳,连呼吸也变得缓慢、轻柔。这种魔力就是治愈力”。感谢丽敏,她的这本散文集也治愈了处在年终焦虑中的我,让我的节奏在松快的文字中舒缓下来。
这部美好的散文集图文并茂,每一篇介绍鸟的文后都附上了丽敏自摄该种鸟类的图片,既让读者在充满天真和愉悦的文字中得到情绪的安慰,又能从图片中直观认识到该鸟类的模样(按丽敏的说法,对鸟的长相、羽毛颜色等描述是难的),也是难得的科普。
“当我关注什么的时候,什么就是存在的、重要的”,“而鸟类的命运,也正是我们——居住在这片土地之上的人类——的命运隐喻”,这就是丽敏为什么要认识鸟的解释,对读者来说,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和方式的开释。
“鸟鸣是有地域性和季节性的”。丽敏写的鸟也基本是遵循时序、地域、晨昏等规律,通过听音、辨型、察性,对每一种鸟进行跟踪和细腻的描述。“好奇,发现,求知,谦逊,存疑。在大自然的这所学堂里,一个人得永远保持学子的心态,生有涯而学无尽,乐趣尽在其中”,为了认清鸟,她买了《鸟图鉴》,还得录下鸟的鸣叫,再到网络上查找听辨,以区分有些外型类似的鸟。她“观察它们,认识它们,不惊扰,不打搅,跟随自然的脚步,用文字记录下它们四季的声音和踪迹”,“当我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件事上,我离人的世界远了,离鸟的世界近了”。丽敏是个极专注的人,专注做事的人更习惯在自洽中获得愉悦,这是外人无法理解的,也无需理解。
“鸟鸣是鸟的名片”。但鸟的声音要用文字准确去描述出来真的很难。我们对普遍常见的麻雀的叽叽喳喳、四声杜鹃的“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很好理解,但更多鸟类的鸣啼是可听不可言传的。丽敏在这方面做了很大努力,比如远东山雀的“彼此此,彼此此”、黑脸噪鹛的“调、调调、调”、红尾水鸲的“谁谁谁”、银喉长尾山雀的“滋滋滋、滋滋滋”等等,让我们的听觉又丰富了许多。我相信任何一位读者,阅读了丽敏的这本书以后,在上班、回家或者散步的路上,当你听到鸟鸣,肯定会放慢脚步,侧耳倾听,辨识这种鸟的叫声是否在丽敏的文字里,它是哪种鸟。你会发现,“那么多年的时光里,你完全不知道身边有这种生物的存在,即使它就在头顶飞着,在身边鸣唱,你仍旧浑然不觉”。当你驻足,也许并不能听出认出它,但你会发现“看见”的意义,享受这须臾的美好,难得的安宁。
我特别喜欢丽敏拍摄的“用袋子接树叶的小女孩”(我放在文章顶端),就是一首天真烂漫的诗。我们每天忙碌着追求着,但我们却很少时间去思考,其实我们一直在失去我们最宝贵的天性。愿亲爱的你我,和丽敏一样,“无论岁月如何流逝,都保持对生命的好奇心,以孩童的眼睛去看待自然界的万物,在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里感受时光的恩典”。
王妃,女,70后,安徽桐城人,中国作协会员。曾在《人民文学》《诗刊》等发表作品,著诗集《风吹香》《我们不说爱已经很久了》,散文集《中年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