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童年

文摘   2025-01-09 06:28   黑龙江  

昨晚,带孩子玩耍,看着他恍惚之间回想起了自己那遥远的童年。


1980年秋日里的一天日上三竿时,我出生了。“日上三竿”是爸妈后来说的,因此,也就不知道具体时间。那一天农历是八月二十七日。阳历爸说是10月4日,后来我查了万年历,是10月5日。而我出生前三天,妈还挺着大肚子到田里忙秋收。不过,话说回来,那时村上的女人,哪个又不是如此呢?


作为长子长孙,出生了,当然一家都高兴,爷爷循着家谱“万永兴振起……”的谱序,为我起名“永辉”,希望这个刚刚来到世界的孩子能够“永远光辉,光耀门楣”。


一位乡亲听到这个名字,叨咕了几遍后对爷爷说“不好,灰——锅底灰……”没等他说下去,爷爷就告诉他,“什么啊,不是锅底灰的灰,是光辉的辉……”“啊,光辉的辉啊……”他似乎恍然大悟。也不知他是真明白了,还是装作知道,以掩饰尴尬。


我儿时多病,吃一口吐一口,瘦得很,人送外号“小萝卜头”,邻居钟老奶对我大姑(她的儿媳)说:“你大哥家这孩子怕是活不长……”言语中透着担心,但说得也是很直接。其实这也不是危言耸听吧,当时确实是到了四处求医的地步。


先是村上乡上看,后来爸妈骑自行车抱着我去二十里外兰西县榆林镇的医院看。记得前两年妈一位年少时的朋友长凤经多方打听联系上她,两个人在电话里聊得开心极了。后来我问妈你们多久没见了,妈回想了一下说,上次见面还是我和你爸抱着你骑自行去榆林看病那回,四十多年了……


爸妈还在大冬天里借来马车拉着我过呼兰河到河东八家村找土郎中看病。现在想想,真是不让人省心,因为孩子病了,大人最揪心,干着急。尤其是吃不进东西,脸上身上的汗毛就显得格外长,接近于原始人,哪还有个喜人的样子。


看来看去,医生得出了结论“胃口狭窄,得手术……”本来就是刚刚组成小家,分家时也没分到什么东西,干活赚的钱经过这东西南北的折腾,也就差不多了,哪还有钱手术啊。于是,只能决定——回家,爱咋咋地吧!“听天由命”,这是亘古以来中华大地上乡亲们面对许多事时不得不选的一条路径,因为,没有办法,无解。


好在,也许是命运的眷顾,或者生命力的顽强,自己慢慢也就能吃饭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这“胃口狭窄”是个什么病,好像很少听说。


结果到了三岁那年,在炕上玩耍不小心掉到地下,摔坏了缩头骨,去台屯请陈凤学(后任台屯中学教导主任)给医治的,那时他的接骨手法是远近闻名的。应了那句话“从来天下士,只在布衣中”。乡村里有很多厉害的人,他们有德有才,就淹没在乡人里,“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你不能不感激于他们的手到擒来,那是神奇的“援手”,令人一辈子难忘。


到了四岁那年的年初,在外面玩耍回屋趴在炕上用火炉烤鞋,手一滑,脸贴在了火炉上。爸刚填过煤,是火炉最旺最热的时候,在旁边洗衣服的妈一把将我拉起,只见两条肉滋滋地响着,粘在了炉面上,至今左额眼眉处还留有两道疤痕。妈说了我一顿,给我戴上了妹妹的一条黄围巾,让我去大姨家,她家有治疗烫伤很有效的獾子油。妈继续洗衣服,四岁的我就一个人去了,也不远。


到了大姨家,她一边给我涂抹獾子油,一边轻轻给我烫伤的地方吹风,一边嗔怪妈妈的心大,说不知道小心点,不知道陪着来……我当时心想,不用啊,我也不是找不到。其实,这样也有好处,锻炼了孩子从小就自立,自己的事、自己能做的事,我从不愿意麻烦别人,即使是最亲的人。


那时候,家里没电视,爸常带我去前院邻居刘慧智家看《射雕英雄传》。往往没等结束我就困了,爸正看在兴头上,就让我自己回家。刘慧智说黑灯瞎火的能行吗,大冬天的天又冷,还要过个后大沟,虽然没水,可也挺深,又是山脚下……爸说没事儿。结果刘慧智不放心,偷偷跟出去,看着我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爬下爬上过了后大沟进家门他才放心。那时候无论城市乡村,人——情厚!


后来到了学龄前入幼儿班,也是爸带我去供销社买了本子、笔让我一个人去的。我也自然地觉得,这些自己的事,就应该一个人去,也没什么。跌跌撞撞也就长大了,人也总要自己长大。就像岳父常说的一句话,谁也不是最好的老师,只有南墙是。每个人都要亲历一些事才能成长。


小马过河就是这样,听谁的,都只是听,只有自己走了,才知道河水的深浅。尤其男孩子,不能太娇惯。虽然时代不同了,但在有些事上就像毛泽东告诫儿女的——“不摔不打不成才”,必须放一放手,不然孩子永远也长不大。


走笔至此,想起外甥小时候胆子小,爸妈有一次鼓励着强迫着让他独自去小店买东西,起初也是迈不出去,有些胆怯,毕竟“人对未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几番挣扎,最后也就“快去快回”了。人生的一个又一个“第一次”不就是这样开启的吗?


这,就是成长吧!

呼兰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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