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金当年的二机厂

文摘   2025-01-20 06:28   黑龙江  

我儿时在低矮的三中家属区平房里向外看的情形,依然记忆犹新。越过左右两边三胜大队村民家的房屋,就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行驶在路上的马车,带有铃铛的骏马英俊高大、气宇轩昂的。


严冬的时候,我就得用哈气将窗花暖出两个像眼睛的洞来,附近三胜大队、尚家店、杨美的送粮车冒着严寒,起早就去粮库排队交公粮了。只有送往糖厂拉甜菜的马车牛车,才在八九点钟慢悠悠驶过视野。那些“咵咵咵”的马蹄声威武动听,赶车老板粗野的吆喝声和鞭子脆响声,伴随着马儿打鸣清亮悦耳声一起传来。


车过后,清净的马路对面是一排围墙,红砖砌成,高墙挡住了视野。大墙里就是著名的康金二机厂,对我来说,大墙里面的场景既神秘又威严。



上初中了才知道,二机厂是归属于呼兰县工业局直属管理,或许工厂准确名应该是呼兰县二机厂呢!因此厂长应该是由县政府任命,大概是科级待遇。或许与康金公社同级别单位,甚至还可能超越公社的级别。我小学同学丁晓东的父亲丁长文就是1969年任厂长的,那时候我们才六七岁。丁叔叔辛辛苦苦干了整整十年,直到1979年被县里调到农机局任局长,感觉官老大了!那时候总去他家玩,等丁叔叔带着疲惫又严肃的表情下班回来,我们赶紧落荒而逃。

至今,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一机厂或三机厂。


时光久远了,我印象中二机厂大门似乎对着三中大门,有时又觉得不是,似乎在西面开门。三中教师家属大院附近,我知道离马路边最近几家是三胜大队的住户。比如鲁庭珍校长家前面一户村民,家里有个女孩儿小名叫傻生子,和妈妈熟悉。她没有父母了,在哥哥嫂子家生活,据说哥嫂对她不错。她还给妈妈一管粗粗的黑色钢笔,抽水囊巨大,能用好多天,妈妈就一直用这支笔抽红钢笔水批改作业。没听说哪家是二机厂的住户,他们都住在哪儿呢?



妈妈和小学同事张玉兰老师是亲属关系,她爱人赵占山在二机厂当过厂长。有一年夏天,我和弟弟拉着爬犁,给她家送过一次自家园子产的各种蔬菜。仔细想想,工厂西面的一片平房,应该就是二机厂的家属区吧。300多人的工厂家属区在康金也应该是屈指可数的。


几十年以后,在大庆工作的康金井同学王庆俞说,他父母就是二机厂的,并能如数家珍说出每届厂长的姓甚名谁。我们居住仅一道之隔,那时应该在上学的路上经常见面。我问他儿童时代二机厂的生活记忆,他说:那时生活艰难困苦的,不堪回首啊!是的,无论是三中大院的,还是二机厂的,亦或是三胜大队的孩子们,都有贫苦难捱的童年,都有无以诉说的往事,只不过少年不识愁滋味,时间淡化了那个年代的艰苦,今天的富裕融化了从前的寒冰。我也是想探究一下二机厂的依稀印象,对灰色的童年记忆进行了过滤和筛选。



二机厂厂区据说是宽阔通达,设施齐全,配套完整的。里面有机加、翻砂、锻造和修旧等加工车间;辅助功能有食堂、澡堂、阅览室和活动室。厂区有雄伟的大铁门,配备门卫室和警卫镇守,不是本单位工作人员是进不去的,找人得出示证件,验明身份的。我想,厂区应该是没有电影院的,因为康金只有一个公社主办的电影院,要是有电影院,早就声名远播了!

我没有一次进入二机厂院里的印象了!


小伙伴们经常穿越铁路线去东边的仪表厂院外捡废品,然后到收购部去卖钱,紧接着买冰棍和水果吃。过铁路时候,两个孩子在轨道中间手拉手,另一只手搭在两边的铁轨上,就有一股电流在身体中律动,这是不是一种危险的游戏呢?


二机厂具体生产什么呢?我从来没有在二机厂院外捡过铜铝一类的值钱废品。二机厂据说是给附近公社链轨拖拉机维护修理的,还生产组装过小四轮拖拉机,制作加工小型农机具零部件,还能生产替代木制风匣的那种吹风机。再细想想,工厂内应该是车钳铣刨样样俱全,铜铝钢铁应有尽有,只不过我小时候没有见到而已。


一年秋天,部队军演拉练经过康金,可能是坦克装甲车出现了故障,解放军就把车辆开到二机厂大修车间进行维修。丁晓东放学后特意去厂里看坦克,一般小孩儿哪能有这个待遇和机遇!他当时趴在坦克顶上看到驾驶室又宽又长老大了,惊讶得目瞪口呆。只是他没能进到驾驶室里感受一下,给我们讲的时候流露出一阵阵的遗憾,我们也是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那时候有很多传说,听起来很让我羡慕和眼馋。丁晓东去丁叔叔办公室拿一本小说,似乎是《艳阳天》或者《金光大道》,同学史红伟一起陪同前往。他们从大修车间西门进去,东门出来的,长度和三中工字房教室差不多,只不过比教室更宽敞明亮。当时车间生产叮当嘈杂的声响,今天回想起来是不是一首悦耳动听的音乐呢!当他们走到车间外面一堆废旧零件旁边,史宏伟顺手拿了一个掉了一块碴的黄铜件。出了大门,他俩喜笑颜开一路小跑,到三营后面市场里的收购部去卖。


我父亲当时在收购部柜台前负责收废品,认识他俩,也没问东西是怎么来的,秤重、开票、取钱。票上写的是废纸5元。5元钱在当时的孩子那儿可是一笔巨款啊!那时候商店里的茅台酒只是8元钱一瓶。至于他们当时买冰棍儿、糖果、小人书了,还是去看电影就不得而知了。夜不能寐和忐忑紧张应该是他俩当时的心情,或许他们今天回想起来,依然能感受到当时激动场景吧。


丁晓东还带同学王旭东到厂里浴池洗澡,那时更是无法想象的情景了。我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去澡堂子洗澡的,我早已忘却了,应该是上小学以后了。

妈妈回忆起二机厂印象时说,三中有个邵剑锋老师,他媳妇是二机厂的,我教过他女儿邵颖!


三中同学毕业四十年聚会时,我在二机厂院外伫立良久。此时的二机厂围墙是好多年前铁栅栏的。东边有几栋住宅楼,这是二机厂后来的家属楼吗?院内的厂区一片荒芜,有几棵树矗立在院子里,显得有点寂寥。树上的两只喜鹊,好像在商议新家的安置计划,它们认为大院里人迹罕至才是真正的自然宜居。一栋厂房映入眼帘,外表已经斑驳破旧了。这个是不是从前的大修车间呢?一处塔吊旧址,似乎还诉说着当年忙碌的往事。


当年二机厂的职工们今天都已是耄耋之年了,他们的子女也都到了或者接近退休年纪。他们如果依然在康金居住生活,路过这里,会像我一样驻足观望和回想往昔吗?我想,二机厂在他们生活中曾经占有过重要位置,有的至今都不可替代。他们对沧海桑田般的变化,时光流逝的迅捷,一定是感慨万千、扼腕叹息的!


二机厂于我虽然确实存在过,但就像传说神话,就像戏剧小说,在真实和虚幻的演绎中留存心里,一样也无法忘却。

    

                                2025.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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