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学子】第3361期
11年国际视角精选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陈屹视线】教育·人文·名家文摘
话说“容闳的耶鲁传人”
文|苏炜 耶鲁资深学者
首发于南方+【留美学子】再编辑
耶鲁校园百年前的写生
一百多年前的耶鲁校园(水彩画 by Richard Rummell, 1906) ,画家站在想象中的高点,取景从南往北俯瞰校园,焦点在Chapel和College两条街的交叉路口,右上角远处是East Rock。
“容闳的耶鲁传人”,此语,曾作为序言被写进南方传媒与广东人民出版社推出的“热书”《索我理想之中华——中国留学生之父容闳图传》(下称《容闳图传》)里,但它却是我十多年前,题写在老学弟呈示我的、他珍藏多年的耶鲁先贤容闳出版于1909年的英文自传《西学东渐记》的初版英文本扉页上的话。
因为在《容闳图传》序文里重点提及:中西文化交流的百年历程中,从“西学东渐”到“东学西渐”,耶鲁先贤容闳所担当的特殊重大角色,我又特意把图文并茂的此书,送呈耶鲁斯特林图书馆东亚馆馆长孟振华先生手上。
因为他不久前辛苦筹措多年,终于在耶鲁举办了《东学西渐:耶鲁大学典藏东方书籍史,1849—2019》的盛大展览。
这本与耶鲁先贤有关,又关涉“西学东渐”与“东学西渐”历程的新著,便正式被耶鲁图书馆馆藏入库了。
有了这段因缘,就有了今夏的珠海行。
珠海南屏镇(当年的香山县南屏乡)是容闳的出生地。
“容闳故乡”便成为今天珠海重要的文化品牌,确是因为“容闳的耶鲁传人”一说,我被国内首创的珠海“留学文化馆”邀请,为容闳故乡带来“从‘西学东渐’到‘东学西渐’”的讲题,介绍耶鲁先贤容闳如何在近现代“西学东渐”的历史大环境中,率先倡导“东学西渐”,为开启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而筚路蓝缕的艰辛历程。
其“艰辛”者,我举了这样一段“哈耶之争”的趣事:因为容闳作为中国第一位留美学生在耶鲁留下的深刻影响,耶鲁成为近现代美国第一所专设中文教职的大学。
于1877年聘任曾在中国生活33年的美国传教士和外交官与汉学家卫三畏(SamuelWellsWilliams)担任这个教职。
我曾在以往的文章中称:“卫三畏是教美国人吃中文螃蟹的第一人。”
没想到,这就一下子卷入了历来都要互争“第一”的“哈耶之争”里了。
哈佛友人与我争辩说:“这‘美国教吃中文螃蟹的第一人’,应该是哈佛的戈鲲化而不是耶鲁的卫三畏!”我自然不服气,答曰:“哈佛正式设中文教席在1879年,足足比耶鲁晚了两年啊!”
这位哈佛友人争的“第一”却又有根有据:“可是你知道吗?耶鲁设中文教职虽早,可是作为中文教授的卫三畏,整整两年招不到学生来上中文课;哈佛设中文教职虽晚了两年,但哈佛直接从中国聘来的戈鲲化,一到哈佛开课就学生满堂了!”
这段“哈耶之争”的趣事,竟然就在耶鲁举办的《东学西渐:耶鲁大学典藏东方书籍史》的展览中得到了证实。
出席揭幕式的耶鲁斯特林图书馆副馆长艾伦·汤森德回忆说,卫三畏确实在耶鲁当了开初头两年没有学生愿意修中文课的空头教授,这说明百年以前,要把“东学”——关于中国历史与中国文化的学问引入西方,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其起步阶段,有多么艰难!
我感慨说:“因此,有了从容闳到卫三畏再到赵元任、黄伯飞、赵浩生等耶鲁先贤开启的拓荒之路,我等晚辈,才能有幸成为‘容闳的耶鲁传人’啊!”
隔代的“容闳传人”:容闳嫡孙容永成与耶鲁学生古爱华
耶鲁学生古爱华在容闳故乡高声背诵朗读《红楼梦》的‘’葬花吟‘’全文
演讲尾声,我特意把正在中国留学的我的耶鲁“洋高足”古爱华请到台上,请他用字正腔圆的中文,为大家全文背诵朗读《红楼梦》里的“葬花吟”,引起全场一片轰动欢呼声。
我不无炫耀之心地高声说道:“这就是真正的‘东学西渐’的明证,他,正是新一代的容闳耶鲁传人哪!”
让我感到万幸不已和惊喜不已的是,就在这两位大言不惭的“容闳耶鲁传人”在台上高谈阔论之时,真正的“容闳传人”——容闳先生的嫡孙容永成和曾孙女容慕兰,此时正专程从新加坡赶到了珠海会场,就端正坐在台下。
作者和容闳嫡孙与曾孙女的合照
我俩和他们的相拥欢聚——四个“两代容闳传人”的相拥,那种隔世隔代传来的温热亲切,真的就恍若拥抱着历史长河的浪花和时光花园的玫瑰一般啊!
当日,我和真正的“容闳血脉传人”——中文流利、曾担任新加坡电信局主席的容家后人容永成和他女儿容慕兰极为难得的欢聚畅谈,真的成为丰盈了我一整个夏天,甚至也会滋润我未来人生长路的乳露甘泉。
那天,珠海艳阳璀璨,我这位内心欢欣加愧赧的“容闳耶鲁传人”,也知告了容闳亲人——包括容闳故乡珠海的父老乡亲们,这样另一个还是与“哈耶相争”有关的新故事。
中华文化的海外传播,以容闳先贤为最早的起步拓荒者,经历百年间几代人的耕耘开拓,在当今世界,已经硕果累累。
从耶鲁卫三畏百年前当了两年无人选课的空头中文教授,到2012年联合国把每年的4月20日定为“国际中文日”,其间经历的荒漠冷寒、丘壑阻隔到今天的百川汇海、花木繁茂,真是难以一一言说的宏大话题。
然而,对于海外中文教育与文化传播,由于种种复杂的内外政经因素,近些年整个外部世界,也经历了一个从2008年北京奥运推向高潮的“国际中文热”,到其热度渐渐低落的严峻过程。
不久前,我出席了一个有哈佛、耶鲁、普林斯顿与哥伦比亚大学教师参与,与中文教学有关的研讨会场合,各大校、名校老师们都对近年修读中文的学生大幅度减员唏嘘不已。
此时我却高声告诉大家:“耶鲁,就是个例外!即便在过去的三年疫情期间,耶鲁校园内持续多年的‘中文热’始终没有减退!”选课生源,一直保持自2000年以来成为“大学第二大外语”的态势(一般美国大学的“第一大外语”,永远是西班牙语,“第二大外语”则往往是法文),而且选修中文的生源始终维持在原来的高水平,甚至刚过去的2023—2024学年,耶鲁修读中文的学生人数,达到了超越2008奥运年前后的最高点,持续多年的“耶鲁中文热”,始终未减未退!
当时在场的哈佛、普大、哥大老师们都惊诧不已,叹道:“耶鲁,果真是第一啊!”他们纷纷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容闳的耶鲁传人”群体:耶鲁中文老师摄于2024年4月联合国“国际中文日”的耶鲁校园活动
我真的是这样回答大家的:“因为,我们耶鲁的中文老师,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容闳的耶鲁传人’的自觉认知,所以能够始终在课堂上张扬中文的魅力、绷紧中文教学的弓弦,因而能够把学生收拥在海外中文传播的丰腴园地上啊!”
此时我看见,台下,容永成先生和容慕兰女士脸上,泛起了舒坦、会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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