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围的同学和学校，很少有对气候变化教育提起重视的，甚至很多都不了解气候变化。”16岁的高二学生叶子向我们分享了她的暑期调研结果。
叶子从小热爱环保活动，13岁时，她成立了自己的志愿团队，现在已经有100多名青少年加入。这两年叶子关注到气候变化这个议题，想让更多儿童和他们的父母了解到气候变化对儿童的影响。
在气候变化减缓与适应中，教育能够重塑人们的思维、技能和行为，推动创新。研究显示，小学生在学校接受环境相关的课程，能够减少他们的家庭至少15%的能源消耗和学校30%的能源消耗。全球绿色转型产生的新岗位预计需要1亿技术工人，大部分现有岗位工人都面临技术转型，只有通过教育和培训才有可能让未来的就业者们掌握新技能。
国际社会也充分认可教育在应对气候变化中的关键作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巴黎协定》以及相关的气候赋权行动（ACE）议程都支持开展气候变化教育、提升公众意识，支持公众获取信息及公众参与。
然而，全球范围内，气候变化教育仍然严重不足，根据能获取资料的80个国家的信息显示：
-30%的国家有公开的气候变化教育预算。
-38%的国家有专门针对气候变化教育的国家层面的法律、政策或战略。
-63%的国家制定的教师培训计划将气候变化作为其中一个重点。
此外，年轻人也对气候变化教育质量不太满意。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的调研显示，尽管91%的受访者在学校了解到气候变化相关内容，70%的受访者表示他们根本无法解释什么是气候变化或其基本原理。
“我们《生物选修一》课本小字部分有提到高温致死，”叶子回忆，“英语阅读题目出现过气候变化主题文章”。叶子认为这样的方式并不能够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也没办法让大家深入理解气候变化。她希望气候变化能够以一定方式出现在所有学科里。
在气候变化教育不足的同时，气候变化也在持续威胁着学校教育。1981-2020年，全球至少75%的洪水、暴风、热浪等极端气候事件导致学校受损关闭或被改用为应急场所，至少五百万学生受到影响。这一数字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2022年1月-2024年6月，全球至少4亿学生遭遇学校因极端天气事件而关闭，平均停课28天。
每停课一天都给儿童的学习带来损失。更甚者，学校关闭或停课导致大量学生辍学。即使在学校重新开学后，许多学生也因健康、经济困难、重新安置等因素没有再返回校园。
高温也导致学生学习表现下降。更高的教室温度会增加头痛、晕眩、疲乏以及情绪问题，造成思考与注意力集中困难。教室温度每升高1℃，学生的学习成绩会下降2-12%。根据中国学者的研究显示，在日常平均气温22-24℃的城市，如果考试日气温超过32℃，被试者数学成绩就会下降0.42分，相当于损失0.23年的教育，相当于近 1/4 学年。
“天气忽冷忽热，头一天还穿短袖，第二天要穿外套。我好几个同学因为气温骤降感冒发烧，请了一两天假没有来上学。气候变化已经影响我身边人的学习生活。”叶子分享她的日常观察。
图片来源：世界银行
除了要全面认识教育在应对气候变化中的关键作用，在实施层面推进气候变化教育仍然有不少难题要解决。教育资金、教学资源和教师能力的不足便是首要问题。此外，还存在许多细节讨论。例如：应该在什么年龄段开展气候变化教育？是设置独立的气候变化课程还是在多学科进行融合？教学内容应该涵盖哪些？如何进行学习效果的考察？学生们本就压力山大，任何一点点课本、教学、考纲的调整，都可能牵动很多变化。
在中国，2003年发布的《中小学环境教育实施指南》中，10-12年级要能解释气候变化引起的环境变化。2020年修订的普通高中课程标准中，物理的必修和选修、化学的必修、生物的选修都从不同角度提到了气候变化。2022年发布的最新版义务教育课程标准中，所有学科都没有设立单独的气候变化章节，但在生物、科学、化学、地理和物理等科目中有气候变化相关内容。“可持续发展”“碳达峰”“碳中和”等概念也在课标中被提及。
然而，在实际教学中，学校的重视程度、教师的教学能力及意愿，则是影响气候变化教育实效的决定性因素。
对此，18岁的当当有更深刻地感受。她自己发起了一项调研，与88位教师进行了深度对话。结果显示，尽管气候变化相关内容被纳入了教材，但由于不是考试的重点内容，许多教师会略过这部分内容或只简单提及，并不会花太多时间讲授。“但是老师们都认为这部分对于学生的综合发展，例如成为一个有责任感的世界公民具有积极作用。在获得支持的情况下，老师们愿意花时间去讲授这部分内容。”
根据教师的反馈，阻止气候变化教育取得更多进展的主要因素可以总结为以下几点：
1. 主观意识不强：许多教师和学生对气候变化的紧迫性和重要性认识不足，缺乏对相关内容的深入理解和关注。
2. 教育局限性：教师们指出，学生的知识基础薄弱，相关教材和资料匮乏，这限制了有效的教学。
3. 传统观念束缚：一些教师提到，传统思想观念对教育内容的影响，使得气候变化教育难以得到应有的重视。
4. 经济发展优先：大多数人更关心经济发展，往往忽视了环境保护的重要性，导致在资源利用上出现不平衡。
5. 课程设计问题：现有课程设计未能有效融入气候变化教育，缺乏与学科相关性的整合。
在过去的暑假，叶子和当当都通过她们的社区和交往圈进行了调研，一些结果令她们很着急：
- 48.5%的人认为个人在应对气候变化中能起到的作用一般或比较小；
- 54.19%的人认为气候变化问题最大挑战是公众意识不足；
- 77.78%的高中受访者观察到她们生活的地区存在气候变化现象，而剩下的22.22%表示不确定。没有任何一个受访者觉得气候变化对自己的生活没有影响；
- 73.86%的教育工作者认为针对气候变暖采取的保护措施需要有所加强或大力加强；
- 只有7.95%教育工作者认为自己的课纲或教科书里有“全面，较成熟的气候教育”。大多数（67.05%）认为“有一些气候变化教育，但还不够”。剩下的21.59%的课刚里“几乎没有提到气候变化”，3.41%表示课本里根本没有提到气候变化。
她们想邀请来自全国各地的更多人来填写问卷，了解大家对气候变化的看法，探索推动气候变化教育的方向。
叶子：“许多人由于教育和资源的匮乏，不了解气候变化。有些人即使已经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但是不知道相应的应对策略，也不知如何预防，如何改变。我们想借由此问卷，听取大家对气候变化教育的看法和需求，也希望更多人关注和重视气候变化教育。”
当当：“除了叶子说的想要去了解大家的想法，我还想通过这个问卷增加一下大家在应对气候变化的过程中的参与感。尽管许多人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无法直接感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但他们的声音和反馈依然至关重要。通过问卷调查，大家可以分享自己对气候变化的看法、困惑和建议，这不仅可以提升公众的意识，也能为政策制定者提供宝贵的数据支持。”
问卷二维码链接 ⬇️
注：本问卷由青年自主发起和管理，出于社会公益目的，不收集个人隐私信息。
调研发起人：
叶子，16岁
- 救助儿童会“绿色未来倡导先锋团”成员
- 童心驿站志愿服务队发起人
当当，18岁
- 救助儿童会“绿色未来倡导先锋团”成员
- 根与芽长风行动第四期学员，得到小组项目资助
- 国际红十字会与红新月会Limitless 2024 solferino academy得到小组资助
- 海洋拼图翻译者，可持续食物拼图初级引导师
- 第28届联合国气候大会（COP28）“青年、儿童、技能和教育 ”主题日发言代表
- YOUNGO成员
参考资料：
世界银行 《选择我们的未来：教育促进气候行动》（Choosing our Future: Education for Climate Action）
CLIMATE CHANGE COMMUNICATION AND EDUCATION | Education Profiles (education-profiles.org)
中国如何培养气候世代 | 对话地球 (dialogue.earth)
一场席卷全球的新危机，正在让孩子大脑变笨
撰稿 | 朱劼尧 当当
编辑 | 郭嘉璐
审核 | 王堃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