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套现37亿离场，他的失踪是最大的谜 | 大尸兄Ⅱ21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天继续更新由红眸创作的法医故事专栏【大尸兄Ⅱ】第21篇。

王永荣供述后，王永茂不再挣扎，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一一交代，警方意识到，王永盛这个人才是盘龙王家后辈里最神秘、也是最厉害的角色。

有了供词作为基础，警方将同伙一一抓获归案。几位“难兄难弟”齐聚公安局，他们的对话透露出一点：1995年盘龙村的内部斗争，不像王永荣说的那么简单。

下一期将更新大尸兄Ⅱ的大结局。

这是 大尸兄Ⅱ 第 21 篇 勘验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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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故事：盘龙村1995

地点：东江市

全文 12120 字

接前篇【局子里的塑料兄弟情，一碰审讯就碎 | 大尸兄Ⅱ20】

王永茂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老邢说道：“首先是你们父子肯定参与了。其次是王有禄父子。张涛肯定算一个。张云峰也算一个。赵家兄弟手里有船，肯定也是参与了。当然，还有一个人也参与了，他就是你们的黑手套王锦程，对吧？当然，现在他的名字叫韩旭阳。放心，他已经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他身上的秘密应该有很多。不知道他落网之后，张涛他们没了买命的钱，会不会揭发你呢？我们其实也挺期待的。”

王永茂听到王锦程的名字，不由一脸惊骇，抬头看着老邢怔怔无语。参与审讯的所有人看到他这个表情，大家都知道胜利的天平开始靠着我们倾斜。

王永茂在经过了长时间的错愕后，马上骂道：“王永荣这个渣子，还真让他卖得干干净净。我不是什么好人，他也绝非善类。你们能抓得住我，可你们能抓得住他吗？”说到这里，他不由苦笑道：“现在回头想想，整个王家的人被他们父子算计得干干净净。跟他们父子相比，我们真的是输得一塌糊涂。”

老陈劝慰道：“你说这些，我们也能理解。盘龙集团倒台，也只有你姑姑和二伯全身而退。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们确实笑到了最后。可你们兄弟不也一样笑到了现在？如果不是宋小山的出现，你们此时此刻还在接着笑。”

王永茂冷笑道：“宋小山安安稳稳地躲了一辈子，我给他的钱也不算少。我一直想不通，他怎么就突然来要挟我。当然，我知道他得病了。可这背后要没有王永荣的推波助澜，打死我也不相信。”

老陈问道：“于是，你们就策划了爆炸案，然后故意把王建军露出来去栽赃他？当然，我们也猜到你还准备有后手。比如，张涛和赵家兄弟。等王永荣被我们控制后，他们给予王永荣最后一击，把杀害宋小山的幕后主谋推到他身上。这样一来，他就陷入了死局，对吧？还有，这次设计构陷陆江也是你干的吧？”

王永茂无奈地苦笑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想杀宋小山。我知道他得了绝症，我杀不杀他结果是一样的。无非是给他一笔钱，我又不是缺那点儿钱，犯不着冒这样的风险。可张涛他们背着我，把宋小山骗到了林姜县。现在想想，这里面有被人操作的嫌疑。他们如果是想灭口，处理宋小山尸体的办法有万千种办法。他们偏偏把宋小山带回到了东江市，而且还把他扔到了东江里。他们当时骗我说处理妥当了，说起来我才是那个被算计的人。至于他们是怎么被你们发现的，我并不清楚，我也是在他们被逮捕后才意识到了这些。从常理说，他们是不应该被发现的，毕竟没有人舍得为了陷害别人把自己搭进去。所以，如果他们没有被你们发现，我想这应该是一个针对我们兄弟的完美阴谋。现在，张涛他们已经在你们的手里，你们如果想知道真相，可以去问他们了。”

老陈问道：“那爆炸案跟你有关系没有？”

王永茂摇摇头，说道：“要是我，直接去炸死王永荣不更省事？事到如今，我也跟你们说实话。张涛被抓之后，我们就意识到这次对方有备而来，而且还打在要害上。张涛跟我们也是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们也是实在想不通他会被谁用什么手段收买。没道理呀。我们知道他们虽然落网阴谋没得逞，但是你们一定会盯上我们兄弟。我跟我哥这些年赚的也够多了，我们一直想移民到海外。最近这一段时间，通过各种合法的不合法的办法向境外转移资产，根本没那个工夫去策划这样的事情。再退一步，我们就算是要对付他，我也不会傻到去炸学校。网上不是有句话，叫犯罪才需要证据，恐怖行动只需要名单吗？这件事大概率是他自导自演，替我们准备好的屎盆子。应该是阴谋破产后的补救行动。”

老陈点头道：“按照你这么解释，也合情合理。不过，我们还是有个疑问。王志远案中，董跃进和王建军等人都是王永荣的鹰犬。他到底参与了这个案子没有？”

王永茂轻叹一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我还保他干什么？我要有证据，我不介意拉着他同归于尽的。他把董跃进和王建军养在身边这么多年，你说他什么用意？草蛇灰线，绵延千里。我现在从心底里佩服我这个二伯和堂哥。他们能笑到最后，我也是心服口服。不出意外，他精心策划的这些屎盆子全都该露面了。”

老邢问道：“邓龙到底是怎么死的？”

王永茂说道：“按照我堂哥的描述，是不是我们利用邓龙去胁迫永繁哥？”

老邢点点头。

王永茂冷笑道：“关于给我大伯治病这个事情是真的，不过我大伯不想用这么阴毒的手段。邓龙压根儿跟治病没关系，也跟我们没关系。邓龙具体是怎么死的，我并不知道，因为我确实没参与。我也是永繁哥死后，才从永正那里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那会儿，我才知道永繁哥是个同性恋。在那个年代，这是个稀罕事。我不知道他最后会出示什么证据来栽赃我。但是，他一定能成功洗脱他自己的嫌疑。对了，永正跟我说，我这个好堂哥也是个同性恋来着。这里面的猫儿腻，你们自己去想吧。我是真的不知道。”

老邢此时问道：“凡事都是有因果的，对吧？按照你的说法，是王永荣借我们的手铲除你们。那我们倒是好奇他这样做的目的。”

王永茂阴沉地说道：“我跟我哥一直怀疑我爹死在他的手里。其实，不止是我爹，王永盛的失踪都跟这家伙有关。甚至是盘龙集团最后的倒台也跟这家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一些事情你们是知道的，但是有一些内幕你们不知道。其实，在2008年之前，盘龙集团虽然经营不善，但是也远没有走到破产的路上。有句老话叫破船还有三千钉，况且我们是搞实业的。虽然遇到了经济危机，可国内的基建和房地产一直都在高速发展。集团内部虽然管理混乱，那也只是运营成本控制得不好，可生产的产品又不愁没销路。如果不是王永盛在资本市场的骚操作，盘龙集团靠着良好的口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崩塌得一塌糊涂。”

老邢说道：“盘龙集团破产后，省委、市委都成立了工作组调查过。在当时，你父亲其实是盘龙集团的最高管理者，王永盛的权力基本被架空。那么大笔的资本投资，你父亲难道不知道？”

王永茂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怀疑王永盛的失踪跟我父亲有关系。王永盛本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他虽然看上去玩世不恭，但是他在国外学习那么多年，单论商业手段，我们王家全部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父亲虽然强势，表面上也确实是盘龙集团的掌控者，可他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有些过人之处也只是沾了改革开放的光，其实对企业管理的见识十分浅薄。”

“永盛堂哥回国后，就一个劲拉着我父亲做金融投资，然后进入资本市场去博弈。他先斥资4.5亿，用金海创投做平台入股东江银行。然后，成为东江银行的第三大股东。等东江银行股票大涨，马上抛售，当即为集团赚取了13亿的利润。这让我爹看得目瞪口呆。随后，他用这些钱先后入股了两家上市公司和一家挂牌公司，正式开始了击鼓传花的游戏。次年成立了东江控股，之后经历了一系列的并购重组，将大量的外表资产塞入了东江控股这个主体。股票水涨船高，我爸一看有利可图，才把集团大量资金都注入东江控股。有了盘龙集团背书，东江控股从2007年的10块一股一路涨到了2008年2月的76块钱一股。此时，王永盛开始集中减持套现了37亿离场。之后，东江控股就被按在了跌停板上。盘龙集团和广大的散户以及一些大牛当了背锅侠。从76块跌到9块只用十三个交易日。别说那些散户，我跟我哥还都赔了一笔钱。当时，你们肯定仔细查了，但是东江控股股权结构十分复杂。王永盛利用多人做幌子，等你们查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踪，对吧？”

老邢问道：“这跟你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

王永茂说道：“王永盛失踪后，盘龙集团资金链断裂，手里的东江控股的股票还不如废纸。里外里，盘龙集团赔进去30多个亿。当时，工资都发不了，供应商、供货商、工人、村民全都涌上门。他那些天忙得焦头烂额。后面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得很清楚，村民找到他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死了。然后，愤怒的工人和村民连他的尸体都没放过。次日，我堂叔想来解决问题。结果呢，还不都一样？被债主逼到了东江江畔，意外落水身亡。我们这些小辈算是躲过了一劫。最后，你们的调查结果是服毒自尽。不过，我父亲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他绝对不会服毒自尽。于是，我就让张涛他们也展开了调查。可惜，没查到什么线索。不过，2008年6月9日这天是永盛哥最后露面的时刻，而那天他就跟王永荣在一起。不管是永盛哥怎么失踪的，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老陈皱眉问道：“按照你们的行事风格，宁可错杀，不肯放过，怎么就没干掉王永荣呢？”

王永茂自嘲道：“我们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得着跑路吗？你看看这次策划的爆炸案，就知道他有多疯狂。再看看后面小岗村的枪击案，你就明白他的计谋有多狠毒。李辉不管死不死，他一旦暴露，我们的后路都被他断了。这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老陈问道：“关于盘龙大酒店的纵火案，你有什么想说的？”

王永茂犹豫了一下，说道：“你们公安不是经常讲，案发后对谁最有利，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吗？王永浩作为盘龙村产业的第一接班人，谁想让他接不了班，谁的嫌疑就最大吗？”

老陈说道：“你二伯、你父亲、你和你哥，包括王永荣，王永繁和王永盛？”

王永茂摇摇头，说道：“我跟大伯家的孩子没参与。王永荣不清楚。我和永正虽然是堂兄弟，但在黄金楼纵火案之前，我们比亲兄弟还亲。只是从那之后，我们才离心离德。其实，不只是我们，整个盘龙王家也是从那场大火开始离心离德。永正一直怀疑我也参与了，但我确实没有。因为那是他亲哥。我也是后来听张涛说起，才知道当年的真相。也就是从那场大火开始，永正知道盘龙村没他的容身之地，所以这才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盘龙村，在外谋求发展。至于王永繁，他压根不需要这么做，因为他是王家长子，未来不管盘龙村怎么发展，都有他一份。永盛那会儿在国外读书，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件事的内幕。”

老陈说道：“那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就行了。”

王永茂说道：“你们也知道，在盘龙村发展的初期比较粗狂，除了我二伯外，我父亲、我堂叔，手下都有各自的人马，也都有各自的产业。看上去在一口大锅里，但实际上就是各自为政。大家只是围着我大伯各自发展。永浩堂哥如果只是盘龙村的接班人，大家其实也都心服口服。不过，他的一个想法犯了众怒。

“他想把盘龙村发展成一个以铜矿上下游为一体的集团企业，那就意味着盘龙村要把其他人的产业全部都收回到村委手里，其实就是搞集中管理。当年，不管是冶金厂还是线缆厂，已经开始盈利了，让他们把吃到嘴里的再吐出来，你觉得有人愿意吗？我大伯当时其实很犹豫，主要是怕这么一搞伤害了大家的感情和积极性。毕竟，从大锅饭到责任田的年代大家都经历过。再让大家回到吃大锅饭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不妥。但现实是盘龙村的这些产业虽然是不同的人创立的，可那会儿都是村集体的产业。从投资到看到回报，其实都是全体村民出力出钱建立的。为了长远发展，不收回来也确实不合适。于是，就让永浩着手去办这件事。可你们也清楚，我们这些人呀，把村里的产业都当成了自己家的，里面的各种烂账是见不得光的。永浩哥也恰恰知道，想达成目的，必须把这些烂账查清才能让大家投鼠忌器，所以他不死谁死？

“那会儿，我大伯在村里威望奇高，没有人不害怕他。如果正大光明地杀了王永浩，我大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能想办法制造意外来达成目的。为了避开我大伯和堂叔，也不敢用本村和跟我们熟悉的人。于是，张云峰、王锦程两个人被我父亲安排进了酒店当内应，张涛、秦立斌、武德、赵老二当外援。纵火当天是小年夜当晚，因为临近年关，王永浩迎来送往异常忙碌，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张涛他们悄悄被王锦程从后厨入口带入了酒店二楼宴会厅，同时还带着连同海和王贤两个人的尸体。纵火之后，他们四个人先行撤离，张云峰马上去找已经喝醉的王永浩汇报。王永浩一面通知酒店的客人撤离，一面组织人救火。不过，因为是半夜，酒店的值守员工并不多，又分了一批人去救火，仓促之间只找到了九个人。他们进入了二楼宴会厅后，张云峰就用事先准备好的汽油泼到了他们身上，没等救火的众人反应过来，王锦程和他就锁住了宴会厅的正门。张涛他们伪装成救火的客人，也锁住了其他入口。眼见大火无法控制，他们才趁着混乱离开了现场。有了宋小山的先例，很轻松就替张云峰和王锦程换了新身份。事后，我大伯虽然怀疑是我们搞的鬼，可他手里没有证据。但这个事成了我大伯心里的一根刺。”

老邢接着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会去进一步核实。还有一个问题，王金贵是否是被他儿子王腾飞杀害的？”

王永茂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道：“你们知道的可真多。王金贵以前是盘龙村的大会计，盘龙村所有的钱都要经他的手。那他知道的秘密就有很多。起初，我们是不相信他手里会有什么账本的。毕竟，他那个人滥赌无度，后期嘴里已经没实话了。他去东桥派出所报案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而且他几次三番拿盘龙村的一些见不得光的账目要挟，王永繁早就对他烦得不行。我大伯去世后，永繁堂哥上台后，对我父亲和我们兄弟极其不信任，他认为我们一家太过阴毒。所以，他只相信我堂叔跟我姑姑。那自然永正也跟着占到了便宜。而且他刚刚上台，也需要永正替他去办一些事情来稳住局面。于是，就给永正打电话教训一下王金贵。”

“永正这个人办事一向靠谱。他找人先收拾了王金贵一顿，随后便派人跟着他。同时，也控制他的孙子，这算是基本操作，怕的就是他手里真有东西。果不其然，王金贵被教训了一顿后，吓得半死，马上就向乔安邦举报保命。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永正一见到他跟乔安邦在一起，就明白他手里是真的有东西。于是，就让他儿子王腾飞去找他要账本。当时，并没有想要杀他。那天晚上，永正和李博学把王金贵弄到了东江公园。王腾飞来了后，询问账本的下落。王金贵大骂他吃里扒外，那些年也因为王金贵烂赌，父子两个人有了怨气颇多，随后发生了争执。过程中，王金贵不慎落水。永正本想去救人的，但是被王腾飞给拦住了。之后，王腾飞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账本。你们也懂得，那可不是普通的账本，而是权钱交易的证据。同时，也是做生意的护身符。王腾飞知道，这东西交给王永繁意义不大。于是，他就带着账本找到了我。那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于是，就把他安排在了我的公司里。”

老陈忍不住问道：“只有这些？”

王永茂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王腾飞来投靠我，也是被逼无奈吧。王金贵死后，大家都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突然有一天，我听我父亲说经侦来查一宗1999年的案子。那会儿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应该是王金贵死前留下了什么线索，让警察给揪住了。我父亲说，那批设备本来就是个幌子。那笔钱实际上是答应别人的暗股分红。盘龙村的高层其实都心知肚明吧。当然，我大伯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对我们都很失望，对盘龙村也很失望。其实，当时的改制是可改可不改的。但是，我大伯为了我们，还是坚持改了，主要也是给我们和村民安排退路。后来，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王腾飞带着账本来找我，是怕永正杀他灭口。他知道这个时候能救他的或许只有我了，因为我们手里有彼此的把柄。”

“我也是后来听永正说是王永繁让他速战速决。因为那会儿盘龙集团刚刚成立，内忧外患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万一这个案子查实了，必然会引发不可预测的动荡。永正他们去晚了一步，周东明已经落网。他手里掌握着一批敏感的名单，绝对不能让这份名单落到警方手里。一方面，他通过周东明的家人稳住他，另一方面，联络当地的地头蛇钱俊民想办法。得知了乔安邦有回东江的想法，他们一伙人就在半路上谋划车祸除掉周东明。后来，永正的小弟邓杰来找过王腾飞，其实就是想讹王腾飞一笔钱。王腾飞就找人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听到这里，老陈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乔安邦的车祸案到今天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他整理了一下思绪，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绿水河枪击案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王永茂摇摇头，说道：“我跟永正后期说白了也只是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王永繁出事后，他对我们的态度就降到了冰点。绿水河那个项目，我们集团确实想做的，可能力不足，拿不下来。当然，我是不相信吕广文会傻到光天化日之下敢开枪杀人的。再说了，按照他的江湖地位，完全没必要亲自动手。之后，那家伙就失踪了。当时想要绿水河那个项目的，又不止我一个人。王永荣他也想要啊。吕广文那个人有奶就是娘，而且很聪明。仔细想想，这里面的猫儿腻很多。后来，从你们打击永正集团的那些手段看，他应该被你们盯上很久了。所以，我个人怀疑应该是吕广文被人收买了，到了最后关头叛变了王永正不说，还阴了他一把。”

此时，陈良清再次看向了监控。秦宏和小师妹都表示没问题。这边的审讯结束。在整理口供的时候，看着那么多尘封已久的案件真相大白，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慨良多。当然，这并不是结束，我们跟他们的博弈还在继续。王腾飞在王永茂的指证下，交代了全部罪行。剩余的人基本上也都交代了。此时，监控室里，老陈看着另外一间房的王永荣沉默不语。

此时，监控室里只剩下我们探组和“张阎王”。因为经侦那边的抓捕行动还在继续。许家父子和大部分人都落网了。可吕维明逃脱了我们的监控。目前，正在找原因。廖总也因为采沙船案真相大白，带着小师妹和秦宏走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对王锦程和王永昌的抓捕。今天，王永茂一出事，王永昌就开始一直四处走动想探听消息。在我们审讯过程中，几次想摆脱我们的监控，逃脱我们的控制。再不抓，怕是要有其他变故。

张啸山打破了沉默，说道：“王永荣藏得很深，没想到王永茂手里都没他的把柄。其实，看看他们父子在盘龙村那样错综复杂的局势下左右逢源，最后全身而退，道行不会浅。你们有什么想法？”

老邢直接说道：“第一，王永荣做事谨小慎微，炸学校这种极端操作不像他干的，宋小山的案子才像他的作风。反观王永昌、王永茂兄弟的做事风格，炸学校的操作很像他们的作风。可仔细看看，整场操作下来，他们没有在中间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还把自己逼到绝境。没有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这一系列的鬼马操作应该有其他操盘手。王永盛死没死，其实两说。看他当年在资本市场一系列鬼马操作，这个人也不简单呀。而且他有作案理由，他哥王永繁的死肯定是跟王永荣或王永茂有关系的。他要做这个局，我认为也能做成，而且是一石二鸟。”

老陈点了点头，随后说道：“现在看看我们手里的牌，张涛、赵家兄弟、王建军、黄耀宗和在逃的吕维明都是这场阴谋的直接参与者。他们落网之后，有的是对抗审讯，有的给我们释放假消息误导我们办案。老宋那边迟迟没有找到制造炸药的基地，而我们这边又有多批的来自境外的枪手来搅局。不妨让王永荣、王永茂见到他们，看看他们的谜底到底是什么。我的意思是，一来和纪委联合办案，想办法突破张涛，能够为陆江洗冤。其次是确认一下，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在参与这个案子。”说到这里，老陈问道：“张局，你的意思呢？”

张啸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写个书面的方案，我给你们争取。不差这最后一哆嗦了。”

老陈刚要开口说话，却光张嘴不出声，随后身体就向一边倒去。我赶忙一把扶住了他，让他坐下。老陈缓了几秒后开始呕吐，意识开始模糊。突发这种情况，让大家都措手不及。我蹲下看了一下他的瞳孔，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马上让众人先散开，掏出来手机拨打120。张啸山他们见多识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去张罗。我跑到实验室，找了一些冰袋，然后用衣服包裹住，敷在他的脑袋上。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抵达，将老陈拉到了医院。

送到急诊后，大夫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就推去做检查。结果，去做CT的半路上，情况直转急下。七八个医生围着他，马上开始抢救。人推到了抢救室里，我们在外面等。只过了短短了五六分钟，有一个年轻的大夫出来，告诉我们老陈走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老陈的爱人此时才匆匆到了医院，她听到噩耗，趴在老陈的尸体旁号啕大哭。我们守在门外，一时间心如刀绞。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先后送走了三位战友，我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像老陈这样的离开，让人更难接受。一个小时前，还在审讯室里叱咤风云；一个小时后，就这么被病魔带走了。我能理解，死亡是所有人的归宿。但是，我心里总觉得老陈他们还有未了的事业。他们应该在尘埃落定之后，享受鲜花和荣誉，最后光荣退休，颐养天年。怎么老天爷就把他们的命运安排成了这样？让人意难平，让人觉得英雄泪满襟。

忙完老陈的后事，已经是后半夜。坐在殡仪馆大门外的台阶上，我们探组三个人彼此沉默着。

过了片刻后，老邢问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破釜沉舟，不死不休。他们的血总不能白流了。”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老邢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说道：“你跟着老陆和老陈也这么久了，这些案子你基本全参与了。你不能一直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做个旁观者。当然，这也不全怪你。老陆和老陈是特别优秀的师傅，你在他们羽翼的庇护下，习惯当个跟屁虫。可现在，你是第一探组的老人，要自己往身上担担子了。现在，没有人能庇护你，也没有人能给你指明方向。孩子，每个人都能陪你走一段路。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兵。所以，说说你的计划。”

二师兄刚要说什么，老邢就打断了他，说道：“让他自己说。”

我听完后，愣了一下，突然才意识到这次无人可靠了。我起身站起来，又坐下，然后说道：“老陈的这步棋要接着下。”

老邢说道：“这一步该走还要走，总是要试试看的。如果不行呢？”

我说道：“仔细数数我们目前知道的案件里，跟王永荣有关的一个是王有财的死，另外一个是王永盛的失踪。按照王永茂兄弟的暴戾作风，一定是用尽手段彻查过的，但是没有找到证据。这也符合王永荣的一贯谨小慎微的作风。剩下只有王永盛的失踪里面有文章了。王永盛这个人才是盘龙王家后辈里最神秘也是最厉害的角色。他非常清楚盘龙集团这条船最后一定会沉，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套现离场。这其中，王有财和王永荣一定是深度参与了。因为王有财不像他儿子说的那么不堪，那么大笔的资金流转也绕不开他，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明眼人都清楚，盘龙集团的破产是他们联手做的一个局。只不过，最后王有财被算计了，成了整个事件的背锅侠。现在的情况无非就两种：一种是王永盛死了，王永荣成了最后的赢家；一种是王永盛还活着，当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回来复仇。前者还确实不好查，但是后者我们还有机会的。”

老邢这才点头说道：“说重点。”

我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他们手里还有牌，就会接着打。没牌打，一定会掀桌子。打牌都敢去炸学校，掀桌子还不把东江搅得天翻地覆？从现在的情况看，对方对付王永荣的招数本来应该是致命的，但是王永荣太聪明，预感到了危机，提前化解了。也就是他们如果没有后招，掀桌子已经成了定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首先把王永荣先控制在手里，积极寻找他的罪证。其次，对吕维明的背景进行深挖。他绝对是这个计划中关键的一环。我们不能拿人民群众的安危作赌注，但绝对不能让他们把桌子给掀了。”

老邢听完后，说道：“我只是你手下的一个兵。你说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没那个胆子，把您当成兵。”

老邢则笑道：“送佛送到西。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他们既然要狗急跳墙，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抓紧时间，排查安全隐患。这点你要在报告里写明了，要提前做应急预案。”

早上四点左右，我们联系了老宋，抽调了几个人，到了邓杰的家门外，对他进行抓捕。乔安邦的车祸一直是陆江和老陈的心病，这也算是替他们了却了心愿。回到市局后，老邢和老宋对他进行了审讯。我则抓紧时间给“张阎王”写报告。王建军因为还有腐败问题，被纪检部门调查。张涛他们举报陆江，目前也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内。这些问题需要领导们出面协调。

写完报告，已经天明了。因为有王腾飞和王永茂的供词做基础，邓杰承认了部分罪行。主要是他当时在王永正团伙中地位并不高，对于乔安邦的车祸的细节知道得也并不算多。当然，我们也知道他有侥幸心理，也没指望一两场审讯就能有突破性的进展。拿到了初始口供后，就把他给了预审大队的同事们。

上午时分，我跟老邢提前到了看守所里迷糊了一会儿。

市局协调看守所的同事们工作，把王永茂和李燕案的同党全部关到了一起。等到了中午，“张阎王”协调好了工作，我跟老邢这才终于又见到了张涛他们。王建军因为枪伤和其他特殊原因，无法转移到这里。

现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都开始排队。许家兄弟和李辉等多名嫌疑人先后落网，如今经侦那边忙得热火朝天。这个隐秘的水房在东江运转多年，其背后藏着的罪恶到现在我们看到的也不过冰山一角。这种案子属于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面。

张啸山此时带着纪检的同志们过来，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之后，这才知道了陆江被举报的内幕。6月1日晚上10点，张涛先是告诉看守所的民警，他有重要案情检举揭发，指明要见纪检部门的同志。因为他们是采沙船案的重大嫌疑人，民警也不敢耽误，于是就将这个情况上报了市局。当天夜里，纪检就派出一个工作小组到了看守所，受理了他们的举报。

张涛、赵家兄弟三个人一起举报陆江长期贪赃枉法，充当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他们列举了两样罪证。第一是一张陆江妻子银行卡的卡号，上面有二百多万现金。第二是陆江儿媳名下有一套隐匿豪宅。这两点，纪检部门已经查实，确有其事。按照他们的描述，陆江早在侦办王永正团伙的时候，就跟吕广文有合作。这次侦办采沙船案，陆江私下勒索张云峰，最后也是陆江给张云峰通风报信，他才有机会服毒自尽。他们一直不敢认罪，就是怕陆江打击报复。在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对绑架宋小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供出了这一切都是受到王永茂和王永昌的指使。当然，关于采沙船案，他们三个都谎称不知情，这点我们丝毫不意外。从我们现在的角度来看，他们的任务就是出卖王永茂兄弟或王永荣。

何文斌牺牲前，一直在查这条线。因为他们举报陆江的日期就在爆炸案前夕，但当时他们已经落网，所以这么巧合的事情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知道有爆炸案的发生，一种是我们内部出现叛徒给他们通风报信。而通风报信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们推测他们应该是提前知道了会有爆炸案的发生。举报陆江一定意义上可以给他们换取一个更安全的生存空间。

廖总此时也到了看守所。王永昌已经预审完毕，被转移到了看守所。王锦程还在审讯过程中。东江采沙船案的真相基本已经浮出水面，对他们而言，现在就是收尾工作。

半个小时后，给这些人办理了手续，随后把他们转移到了一个房间里。王永茂看到他的这些好兄弟接二连三地进来，面如死灰。因为每多一个人进来，就等于多了一个人证。片刻后，带班的民警进来，开始宣读纪律跟他们可以享受的权益。等民警走后，他们这帮难兄难弟一时间都在里面沉默着。过了许久，王永茂才开口问道：“你们都撂了？”

王腾飞想了想，说道：“这些雷子早就查明白了。我们撂不撂，其实都于事无补。”

王永茂听完，继续沉默着。

这个时候，张涛、赵家老三、郑斌被民警带入对面的房间里。张涛隔着栅栏门看到了对面的王永茂，当即他就低下了头。倒是赵老三没心没肺地朝着王永茂摆了摆手。等民警走后，王永茂就忍不住地质问道：“张涛，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王永荣给你开出了什么价码？”

张涛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监控后，给赵家老三打了一个眼色。赵家老三起身说道：“永茂哥，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冤有头，债有主，你怨我们也没用。这些雷子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我们。左右都是一颗花生米的事情，你就别问了。”

王永茂质问道：“是不是王永荣？”

张涛走到了栅栏旁，冷静地说道：“永茂哥，事到如今，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是王永荣还是别的人，还重要吗？我是不是很早就劝你离开的？我跟你说纸包不住火，你听了吗？可你贪得无厌，觉得有恃无恐。赚了那么多钱，永远不知足。我问你，如果去年你就离开了，还有现在的牢狱之灾吗？别总是把手指着别人，也看看自己。这一切不是你咎由自取的吗？”

王永茂听完后，直接愣在了那里。

张涛继续说道：“你也不用在这里装什么可怜。我知道你已经把我们卖了一个干净了。放眼整个王家，你也就是命好。除此之外，一无是处。你哥好歹还有些人味，你其实连个人都不是。王永正跟你亲如兄弟，他落难后也没见你拉他一把，反而是迫不及待地要置他于死地。从那之后，我就对你寒心了。现在，大家是互不相欠。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恩怨。我们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荣华富贵活到了现在，老天对我们不错了。所以，别废话了。”

王永茂听完后，长叹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刚走了两步，他回头看着张涛说道：“王锦程露了。”

张涛听完，略有些错愕。不过，他随即释然，径直回到了大通铺上坐下，说道：“也罢，终究是纸包不住火。该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这下，大家都能睡个安稳觉。我最后一次见云峰，他说他总是晚上睡不着。当时，他劝我能远走高飞就赶紧走，可他哪知道我那会儿已经身不由己了。他以为他死了能帮我们脱罪。其实，他压根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回想我这一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当年，若不是我拉着他来盘龙村，他现在也能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了。王永茂啊，你说你们父子当时谋划了那么大的局，最后给人做了嫁衣裳。如果他知道你们会落得今天这副德行，他会不会网开一面放过王永浩？”

王永茂苦笑了一声，说道：“就算是我爹当时大发慈悲，愿意放过王永浩，那王永浩愿不愿意放过我们？斗争就是你死我活，只不过我们胜利了。不然，我们一家跟堂叔一家最后的结局有什么区别？王永正的归宿就是我的归宿。这就是现实。”

张涛淡淡地说道：“这盘棋已然下到了现在，生死胜负我们早就身不由己。你也认命吧，至少在这里能睡个安稳觉。”

王永茂想说什么，但没有说，最后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的对话，我们在监控室里听得明明白白。此时，也明白了早在1995年盘龙村的内部斗争肯定不是像王永荣说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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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红眸

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