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Air Force Poet Chen Haitian’s Literature Thought in Collections of Kailu and Its Relations with Guangdong’s Political Situation Influenced by New Guangxi Clique in the Period of Republic
Abstract: The air force poet Chen Haitian who had served in China’s air force for 16 years and experienced the National Revolution, the 10 years Civil War and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the Japanese Aggression and other great historical events, wrote a large number of excellent poems. Chen Haitian participated in the War between Chiang Kai Shek and New Guangxi Clique, and witnessed the decline and rise of New Guangxi Clique. He proposed that there is no one who would be equally famous as Pang Chong in the world even if he was a talent in period of Three Kingdoms. And no one who would follow Wang Zhaoyuan comparing himself as a strategist like Zhuge Liang, because he was a general of Later Shu dynasty and later was defeated by general of Song Dynasty. Chen Haitian was involved in the Guangdong-Guangxi Incident in 1936, and attended the incident that Guangdong air force led by commander Huang Guangrui flied north to support Chiang Kai Shek, which promoted the reunification between Chiang and New Guangxi Clique, to together resist against Japan and save the nation. He proposed that there is no one who would compare himself to Chen Gongyin on writing poems, and no one who could forget He Ziming who making the cave in Xiqiao Mount. Chen Haitian threw himself in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and supported the Chinese air force including Guangdong air force members to fight in the resistance war. He proposed that the fighting in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just like climbing the hill, so heroes are the ones who clime up the top. He brought up a series of literature thoughts to uphold the faith and determination that the resistance war must win. The poetry anthology of Collections in Kailucreated by Chen Haitian, is a true portrayal of his experience in the great historical events of China, and a treasure of Cantonese poem literature.
空军诗人陈海天先后服役空军16年，经历大革命、十年内战和抗日战争等重大的历史事件，撰写大量优秀诗篇。陈海天参加蒋桂战争的重大斗争，见证新桂系的兴衰，他提出士元并世怜谁驾，昭远何人敢自方。他卷入两广事变，参与黄光锐带领的广东空军投蒋事件，并促成蒋桂重新联合，进而共赴国难，他提出题诗谁媲陈元孝，闢洞难忘何子明。他积极投身抗日战争，支持中国空军包括广东空军飞行员的抗日斗争，他提出竞矢登山如抗战，不临绝顶不英雄等文学思想，弘扬抗战必胜的信念和决心。陈海天的诗歌收入诗集《恺庐賸稿》，既是亲历重大历史事件的一个面相，也是岭南诗歌文学创作的瑰宝。
一、士元并世怜谁驾，昭远何人敢自方
陈海天早年参加孙中山领导的革命斗争，先后加入陈炯明、梁鸿锴领导的粤军。大革命后，他曾任新桂系吕焕炎的秘书，经历蒋桂战争等重大政治斗争，他提出士元并世怜谁驾，昭远何人敢自方等文学思想，可为对蒋桂战争时期新桂系与广东政局的总结。
陈海天是空军诗人，广东南海人。1913年毕业于广州陆军速成学堂。1921年，他参加陈炯明任总司令的建国粤军，任第2独立旅上尉副官。1923年，任第5军第1师上尉参谋，当时师长是林虎。由于陈炯明叛变孙中山，陈海天加入梁鸿锴领导的粤军，任讨贼第4军少校参谋。
1925年，国民党中常委、左派领导人廖仲恺在国民党中央党部门前不幸被枪杀。廖案发生，蒋介石驱逐国民党中常委、国民政府中常委胡汉民，及粤军总司令许崇智。次年，陈海天参加新桂系的第7军。当时，军长李宗仁指挥第7军率先北伐。1927年，吕焕炎任第7军第9师长，陈海天任第9师少校参谋兼政训处主任。
1927年11月，广州发生张黄事变。初，国民政府常委汪精卫，总参谋长兼第8路军总指挥、国民党中政会广州分会主席、广东省政府主席李济深离粤北上，到上海参加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预备会，第八路军副总指挥黄绍竑暂代负责广东军政工作。第二方面军总指挥张发奎、第4军长黄琪翔在广州驱逐李济深、黄绍竑的势力，企图掌握广东政局。
12月，张太雷、叶挺、叶剑英等领导广州起义，汪精卫、张发奎受到各方的攻击。张发奎、黄琪翔辞职，缪培南任第4军长。汪精卫也宣布下野，流亡欧洲。李济深继续主政广东。
黄绍竑指挥在粤西地区的新桂系第7军联合在粤东地区的广东部队新编第4军部进攻张发奎部。1928年1月，两军大战五华潭下。缪培南的26师长、第4军名将许志锐攻打新编第4军13师长徐景唐部阵地，战死。陈海天有诗悼念。
阋墙泔斗死。陈海天在《潭下哭许叔龙》说：“同辈真军演，君何太认真。阋墙泔斗死，泪洒白头亲。”注说：“是役叔龙猛攻徐景唐师机关枪阵地牺牲，实则为李任潮、张向华二人争地盘卖命耳。”[①]
案叔龙，是许志锐原名。任潮，是李济深字。向华，是张发奎字。
北伐战争结束时，李宗仁在武汉，任第4集团军总司令、国民党中政会武汉分会主席，白崇禧在北京，任第4集团军前敌总指挥，黄绍竑在南宁，任第8路军副总指挥兼15军长、广西省政府主席，新桂系的盟友李济深在广州，任总参谋长兼第8路军总指挥、国民党中政会广州分会主席、广东省政府主席。从北京、武汉、南宁到广州一线，新桂系处于踌躇满志的黄金时代。
1929年3月，李济深在汤山被蒋介石软禁。陈铭枢任广东省主席，陈济棠任第8集团军总司令。陈济棠掌握广东军政实权，誉为南天王。
同月，蒋介石派讨逆第2路军总指挥刘峙进攻武汉，蒋桂战争爆发。郑介民策划下，并通过李的表哥俞作柏，第7军副军长李明瑞等投蒋，主持国民党中政会武汉分会是新桂系的武汉卫戍司令、19军长胡宗铎，副司令、18军长陶钧，战败下野。李明瑞率部过湖南，攻入广西。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等新桂系很快失败。俞作柏在南宁任广西省政府主席，李明瑞任广西绥靖特派员兼15师长。
不久，俞作柏、李明瑞反蒋。新编16师长吕焕炎投靠蒋介石，被任命为广西省政府主席，并任第8路军副总指挥兼新编16师长。陈海天任新编16师政训处主任。
吕焕炎声望太轻。陈海天回忆说：“吕焕炎留我暂在梧州替他打听各方面对他意见，他即带几个僚属离开梧州，拟到南宁亲自主持桂省主席事务。不料他在桂省声望太轻，就职不及二个月，他的大多数干部反叛他，再归黄绍竑统领，并包围他先派往南宁的师部，师参谋长伍蕃只身逃出，所有师部参谋、副官、军需及政治工作人员统被扣留，经几个月后才释放。”[②]
陈海天是吕焕炎的参谋，经历蒋桂战争的经过。他有诗，可为吕焕炎事件的写照。
士元并世怜谁驾，昭远何人敢自方。陈海天在《成都谒诸葛武侯庙》说：“士元并世怜谁驾，昭远何人敢自方。少习韬铃私淑久，七擒六出阵堂堂。”[③]
案士元，是蜀汉庞统字。庞统是著名谋略家，辅佐刘备占据四川，推翻益州牧刘璋。昭远，是王昭远，五代后蜀时任山南行营都统，以诸葛亮自况，后为宋将所擒。
同年，李宗仁任广西护党救国军第8路军总司令，白崇禧任参谋长兼前敌总指挥，黄绍竑任副总司令，重新控制广西。12月，吕焕炎下野，黄绍竑复任广西省政府主席。
同月，邓小平、李明瑞、张云逸、韦拔群、俞作豫等领导百色起义，成立红7军。邓小平任前委书记、政委，李明瑞任总指挥，张云逸任军长。红7军后来到达中央苏区。
1930年6月，吕焕炎在广州新亚酒店被警卫员冯名声所刺身亡，时年40岁。据冯名声的供词，他受吕的副官施本真指派刺杀吕焕炎。
反骨仔。初，施本真对冯名声说：“我们广西是一个团体，吕焕炎在这个团体内有实力，很重要。但他却和老蒋、广东勾结，反对我们广西，是一个反骨仔，是一个害群之马，非去掉他，我们广西就没有安宁的日子。白崇禧对吕的行径非常愤怒，一定要干掉他。如果冯能负起这个责任，事成之后，白答应给他一万元港币，给他当营长。万一被抓了，也赡养他父母全家。”[④]
12月，黄绍竑对新桂系前途转向消极，遂脱离桂系。他转向支持蒋介石，后成为政学系的重要人物。《李宗仁回忆录》说：“黄氏此去纯系他个人消极所致，并非与我李、白有何不洽。”[⑤]
以不投降的原则，广西人是不投降的。白崇禧说：“广西人是不投降的，不但现在不投降，即使将来的环境比现在更坏，也不会投降的。所谓为国体而努力的意思，就是在不投降的原则下，使团体的力量更强更坚固。”
绝不破坏新桂系。黄绍竑坚持和申明他以后行动的原则和为人做事的最高准绳是：“第一，不再破坏国家。第二，不再破坏团体。”黄旭初在《黄旭初回忆录：李宗仁、白崇禧与蒋介石的离合》说：“黄绍竑脱离广西集团，绝不破坏广西团体，而且仍旧爱护广西团体。所以他离开后，广西并无何等损失，内部的政见反而因此而更单纯。”[⑥]此后，黄绍竑对蒋介石与新桂系之间的关系起到协调的角色，但绝不破坏新桂系。
同年，蒋介石与冯玉祥、阎锡山等之间的中原大战爆发。陈海天到了湖北汉口，任汉口市教练所教练员，不久任汉口兵站副监部中校秘书，并随副监黄振兴到河南漯河火车站组织兵站副监办公室。战争结束后，陈海天回到广州。
期间，陈海天游历武汉、成都、都江堰、灌口等地，并有诗歌
功齐夏禹难轩轾。陈海天在《灌口谒老王庙》说：“功齐夏禹难轩轾，利徧西川迈古今。天府多年称大有，益知遗泽感人深。”[⑦]
只礼老王与二郎。陈海天在《都江堰》说：“绝代文豪车马扬，于今已不瓣心香。我来观察都江堰，只礼老王与二郎。”[⑧]
案老王、二郎，都江堰有老王庙、二王庙，祭祀开凿都江堰的蜀郡太守、水利专家李冰及其子二郎。元文宗、清世宗时均加封为王。
莼鲈香处颇思乡。陈海天在《游武昌奥略楼》说：“晴川阁外月初起，奥略楼头风渐凉。忽忆冬衣犹未寄，莼鲈香处颇思乡。”[⑨]
案晴川阁，始建于明嘉靖年间，位于武汉长江北岸，与黄鹤楼相对。奥略楼，位于黄鹤楼原址，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为纪念张之洞督鄂功绩而建，后于1955年修建武汉长江大桥时拆除。
二、题诗谁媲陈元孝，闢洞难忘何子明
广东空军是中国空军的一支主要力量，为陈济棠所倡而建立。陈海天参加广东空军，经历两广事变的重大斗争，他追随空军司令黄光锐，参加广东空军投蒋。该事件导致陈济棠为代表广东地方实力派的倒台，并促进蒋介石与李宗仁、白崇禧为代表的新桂系的重新联合，为广东空军抗日和全民族抗战打下基础。陈海天提出题诗谁媲陈元孝，闢洞难忘何子明等文学思想，可以反映广东空军发展的一个面相，对中国空军的发展和抗日战争发挥重要作用。
1931年2月，蒋介石在汤山软禁国民党元老、立法院长胡汉民，古应芬、孙科、陈济棠、李宗仁等反对。宁粤分裂。5月，广州国民政府成立，汪精卫、古应芬等任国民政府常委，陈济棠任第1集团军总司令，李宗仁任第4集团军总司令。张惠长回粤组织空军司令部，担任总司令。
陈海天到广东空军工作。经第1大队长胡锦雅推荐，陈海天任第1大队中校参谋，这是他空军生涯的开始。[⑩]
同月，陈铭枢辞去广东省政府主席。6月，林云陔任广东省政府主席。
9月，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征四郎、作战参谋石原莞尔阴谋策划九一八事变。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指挥日军悍然侵略占领东北三省。东北沦陷。12月，蒋介石宣布下野。孙科任行政院长，陈铭枢任副院长。
1932年1月，日本海军第一遣外舰队司令盐泽幸一指挥海军陆战队进攻上海闸北，总指挥蒋光鼐、军长蔡廷锴指挥19路军奋起反抗。淞沪抗战爆发。
2月，日军成立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前陆军大臣白川义则任司令，第三次增兵。广东空军从广州奔赴上海参战。3月，双方相继停火。后签署《淞沪停战协定》。
广东空军第2队长丁纪徐（广东东莞人）、副队长谢莽（广东开平人）率7驾战机奔赴上海参战。陈海天写诗记载其事，预祝他们取得对日作战大捷。
我欲赠君双锦盒。陈海天在《送丁纪徐、谢莽两正副队长率机援沪》说：“满腔热血赋同仇，沪上飞援意气遒。我欲赠君双锦盒，功成好载白盐头。”[11]案白，即白川义则，后于5月在上海被王亚樵派遣的朝鲜爱国者尹奉吉所刺死。盐，即盐泽幸一。
3月，蒋介石复出，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席，汪精卫任国民党中政会主席、行政院长。同月，陈济棠任广州绥靖公署主任兼第8路军总指挥。不久，陈济棠任命空军参谋长黄光锐（广东台山人）为空军司令，陈卓林（广东开平人）为空军参谋长。陈海天任第4飞行队任中校参谋，第4大队长是谢莽。1933年，陈海天调任空军司令部秘书。
同年，陈海天与黄少强等人向著名诗人黄祝蕖学诗，岭南画派著名画家赵少昂也学于黄祝蕖门。陈海天的诗，写了不少岭南景物，表达作者是达观的心情。
桃源宛在人间世。陈海天在《随凹园师等游琶洲海鳌塔》说：“树影高低迷下渡，撸声欸乃入车陂。桃源宛在人间世，借问渔郎知未知？”[12]
案凹园，是黄祝蕖号。下渡、车陂是广州地名，下渡位于珠江南岸，车陂位于今天河区。
问谁摘斗欲摩天。陈海天在《镇海楼》说：“五层杰构丽云巅，镇奠海疆须仗贤。笑我登楼空吊古，问谁摘斗欲摩天。”[13]
愁杀卖花人。陈海天在《广州市除夕》说：“到处黄沙蚬，羊城景物新。晚来天欲雨，愁杀卖花人。”[14]
1935年12月，在国民党五届一中全会上，汪精卫当选国民党中政会主席，胡汉民当选国民党中常会主席。国民党出现两位主席。
1936年1月，胡汉民从欧洲返国，回到广州。5月，胡汉民在广州病逝。胡汉民病逝，使西南失去一位国民党主要领导人的支持。但是，陈济棠和李宗仁、白崇禧继续向前推进西南的势力。
6月1日，陈济棠、李宗仁等发表抗日反蒋声明，请缨北上抗日，称为两广事变。两广部队准备进军湖南。
机不可失。陈济棠迷信方术。在两广事变前，陈济棠和他哥哥陈维周约了翁半玄等术士替他卜卦。卦中有：“机不可失。”陈济棠遂决定发动事变。李宗仁在《李宗仁回忆录》说：“孰知事变发动之后，陈济棠的空军——飞机数十架，在黄光锐率领之下，北飞投奔中央去了。原来机者，飞机也。陈济棠既失机，便只有亡命了。也可说，他被卦仙开了一场大玩笑吧！”[15]
陈济棠的军事力量在于空军，拥有5个飞机队，是中国当时最强大的空军。复兴社特务处副处长郑介民，通过特务处华南区长邢森洲，策划广东空军司令黄光锐、参谋长陈卓林率领空军即飞机82架投蒋。蒋介石很快挫败两广事变。
黄光锐率空军投蒋。陈海天回忆说：“广东空军有七架飞机被蒋介石派人收买逃去南京。黄光锐恐怕被陈济棠怀疑，给他扣留。于是在1936年7月，着全部飞机脱离陈济棠关系，飞到南昌机场投靠蒋介石，使陈济棠悬崖勒马，自动取消内战。”[16]
收买两广空军是郑介民得意之作。时任复兴社特务沈醉在《军统头目及其他》说：“郑介民和邢森洲在这次事变中最得意的杰作是收买两广空军。当时两广空军中不少是华侨，邢和这些人当中不少人有关系。郑先以12万港币收买了陈部航空部队飞行员陈振兴等以后，又以40万港币收买了航空队长黄光锐。”[17]
蒋介石为了收买广东空军，花了比买陈济棠全部飞机多得多的钱。初，蒋介石不答应，认为太不合算。但郑介民等经纪这项买卖的人说：“把陈济棠的空军收买过来，不光是买飞机的问题，而是搞垮陈济棠在广东的全部实力的问题，在军事上、政治上的价值，是不能以金钱的数量来衡量的。”[18]蒋介石才答应。
搞垮陈济棠在广东的全部实力。广东空军投蒋事件发生，立即导致陈济棠联系李宗仁，出兵湖南的计划受挫。第1军长余汉谋宣布投蒋，被任命为第4路军司令兼广州绥靖公署主任，陈济棠宣布下野。
关于奖金。参与投蒋的广东空军钟锦棠回忆说：“同时传来陈卓林和戴笠所签订200多万元收买广东空军的合约，因黄光锐声明广东空军是拥护委座而来的，不是为金钱而来的，已将那笔200多万元奖金的支票退还。是时蒋介石见广东空军经已上钩正要赖账，黄光锐的表示正合这个心肠毒辣、反复无常的大独裁者的孤意，于是大为高兴，口头嘉奖黄光锐深明大义，并委派黄光锐为中央航空学校校长。”又说：“广东空军人员闻知每机2万元奖金已成泡影，内心很不满意黄光锐所作为，虽不敢明目张胆对其攻击，但私下议论咸认为黄光锐在广东空军司令任内有事不同大家商量，不顾下级空军人员的生活困难，没有领取蒋介石那笔奖金，使大家感到失望，颇多埋怨。”[19]
接受南京两个月的恩饷。陈海天回忆说：“然而当时我们全体官兵，只受了南京军事委员会发给每人两个月恩饷，其他并无沾染。”[20]陈海天的回忆是可信的。
广东北飞空军人员一律要降一级或二级录用。陈海天回忆说：“黄光锐着我同飞往笕桥接任校长新职，并荐我为该校少校秘书。但委出时我仅得一个中尉秘书名义，说是中央编制，大于粤方两级，所有这次由广东北飞空军人员，一律要降一级或二级录用，才能符合中央空军编制语，以轻视广东空军。”[21]
这样，黄光锐到杭州笕桥，任中央航空学校校长，陈海天任秘书。陈卓林任空军教导总队副总队长。后于1943年，陈卓林任中央航空总公司总经理。
陈海天提出题诗谁媲陈元孝，闢洞难忘何子明，这是他的人生经历的感受。陈海天参加广东空军，经过空军的发展历程，他的诗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广东空军对中国空军发展具有开创意义，特别是对即将到来的抗日战争有着积极影响。
题诗谁媲陈元孝，闢洞难忘何子明。陈海天在《游西樵山题白云洞》说：“题诗谁媲陈元孝，闢洞难忘何子明。坦腹白云深处坐，尘心涤尽最怡情。”[22]
案元孝，是明末著名诗人陈恭尹字。他题有《西樵旅怀》等诗。何子明，是白云洞主人。明嘉靖时诗人韦宪文有诗《白云洞宴集呈何子明》。清初诗人成鹫有诗《题先辈何子明学生读书处》。
陈济棠下野后，蒋介石采取湖北省政府主席、政学系巨擘杨永泰的建议，李宗仁、白崇禧调离广西。但是李、白坚决反对，局面再度剑拔弩张。
1936年9月，蒋介石同意，李宗仁任广西绥靖公署主任，黄旭初继续担任广西省政府主席，白崇禧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常委。但蒋介石到了广州，电召要求白崇禧到穗一晤。白崇禧不能前往，李宗仁遂毅然前往广州与蒋介石会晤，双方冰释前嫌。
李宗仁代白崇禧前往广州，与蒋介石一晤。《李宗仁回忆录》说：“孰知白夫人问询，深恐乃夫一去不返，力阻白氏赴穗，并向我哭诉。但我认为，丈夫一诺，重于千金，白氏既不能去，至少我应代其一行，虽然我本人并未作出承诺。”[23]
蒋介石、李宗仁会晤，大家寒暄一番，未及其他。李宗仁亲赴穗会晤蒋介石，体现新桂系的诚意，坦坦荡荡，遂消除芥蒂，成为蒋桂言归于好的关键。蒋桂会晤后，双方实现重新联合，共赴国难。白崇禧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常委，但一直留在广西省内，迨抗战爆发后，才入京供职。
三、竞矢登山如抗战，不临绝顶不英雄
广东空军投蒋后，积极参加抗日战争，英勇杀敌，涌现陈其光、邓从凯、马国廉、黄新瑞、岑泽鎏等一大批英雄人物。陈海天积极投身空军抗日战争，提出竞矢登山如抗战，不临绝顶不英雄等文学思想，强烈表达抗战必胜的决心和信心。他写了大量诗篇，收入诗集《恺庐賸稿》，高度赞扬包括广东空军在内的中国空军英雄的抗日意志和爱国精神。这是岭南抗战爱国诗词文学的瑰宝。
抗日战争时期，黄光锐历任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副主任、技术厅长、军政厅长等职。陈海天跟随黄光锐等，历任航空委员会上尉秘书、桂林空军第2路司令部少校主任秘书、航空委员会少校秘书等职，积极支持空军的抗日战争工作。
1937年8月，侵华日海军第3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命令，木更津机队出动18架九六式轰炸机空袭杭州笕桥机场，中国空军第4大队长高志航指挥空军击落6架，缔造6比0的战果，首开对日抗战空战全胜纪录。陈海天喜赋一首。
堪钦卫国气如虹。陈海天在《日敌派出木更津机队炸我沿海杭州、句容、南京各地，被我击落六机喜赋》说：“凌云壮志役航空，战士纷争第一功。以六比零全告捷，堪钦卫国气如虹。”[24]
9月，中国空军第5大队28中队长陈其光（广州番禺人）击杀日空军王牌飞行员的四大天王之一、中队长三轮宽于太原西北。陈海天写诗赞之。
争取阁图麟。陈海天在《陈其光击杀日寇三轮宽中队长于太原西北，君亦负伤，赋此奉慰》说：“身手知无敌，声名合有真。雄风期迭鼓，争取阁图麟。”[25]
同月，中国空军第5大队飞行员阎海文在上海空战中驾机英勇杀敌，跳伞落地后继续杀敌，直至英勇牺牲。陈海天写下《阎海文歌》等著名的抗战诗篇，发表在于右任、卢冀野主持的《民族诗坛》。
寇舰伤沉不可数。陈海天在《阎海文歌》说：“健儿卫国奋神威，乘机出击轰淞沪。无情弹落海水飞，寇舰伤沉不可数。”
头颅可断不可虏。又说：“回顾腰间勃朗林，大呼倭儿吾与汝。中华健儿有气节，头颅可断不可虏。”[26]
陈海天还为卢冀野的词集《中兴鼓吹》题词，认为文章开国运。他反对新亭空洒泪，提倡创作具有热烈抗日救国精神的爱国诗篇。
寰宇靖狼烟。陈海天在《临江仙·题卢院长冀野<中兴鼓吹>》说：“笑杀新亭空洒泪，时危噤若寒蝉，中兴鼓旗看君肩。三挝催日落，寰宇靖狼烟。”[27]
案新亭，故址在南京。新亭泪，见《世说新语》第二《言语》，东晋初尚书左仆射周顗与丞相王导等相邀新亭，皆相视流泪，体现人们的故国之思。
1938年1月，徐州会战中，陈海天堂妹陈璇珍（广州人）劳军宣慰。陈海天写诗称赞她的巾帼英雄精神。陈璇珍后来出版《微尘吟草》，陈海天再次题诗记其事。陈璇珍也是黄祝蕖的学生，所以诗中称她为同学。
同仇到巾帼。陈海天在《陈璇珍同学率宣慰队自豫省前线过汉，饯于味腴飨馆》说：“敌忾惊三岛，味腴饯几杯。同仇到巾帼，国运岂须衰。”[28]
竟率娇娃历柳营。陈海天在《题陈璇珍<微尘吟草>集》说：“时维徐州正会战，兰封罗王大鏖兵。冰天雪地战场夜，竟率娇娃历柳营。”
弹雨丛中并辔行。又说：“自倚红颜能骑射，弹雨丛中并辔行。引得商公仰天笑，留饮十日壮军威。”[29]案商公，指第20集团军总司令商震。
11月，日军侵略香港。旅港的广东三水人李伟拒绝与日本侵略者合作，他是血性男子，岂辱其身，乃大骂日寇，跳楼殉国。陈海天写诗挽之。
南国健儿岂事仇。陈海天在《輓三水李伟（字健儿）有序》说：“多难中原苦战秋，铁蹄惊又陷炎州。香江羁客争拼命，南国健儿岂事仇。”[30]
1939年11月，中国空军第5大队29中队长邓从凯（广东防城人，今属广西）参加重庆会战，单机冲人敌机群，与日军大佐、轰炸之王奥田喜久司长机相撞同归于尽而壮烈牺牲。陈海天写诗挽之。
百粤重生邓世昌。陈海天在《悼邓从凯烈士与日酋奥田大佐同归于尽》说：“百粤重生邓世昌，血诚与敌誓偕亡。奥田轰炸夸王手，只博恶名附我殇。”[31]
案邓世昌，是广州人，甲午战争的民族英雄。他任副将、致远号管带。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在黄海海战中，邓世昌驾驶致远号，冲向日本海军大佐河原要一的主力旗舰吉野号。最后，壮烈殉国。
1940年1月1日，中国空军第5大队17中队副中队长马国廉（广东台山人）在湖南零陵击落日寇第13航空队97式司令部侦察机。陈海天喜赋一首。
国人昂首羡廉能。陈海天在《某年元旦马国廉击落日寇侦察机于零陵喜赋》说：“寇机侦查闯零陵，追击气豪仗俊英。元旦即开新记录，国人昂首羡廉能。”[32]
1941年3月，日寇轰炸成渝要区，空军第5大队长黄新瑞（广东台山人）、副大队长岑泽鎏（广东恩平人）等战死，28中队长周灵虚（广东南海人）、副中队中谭卓励（广东新会人），以及林日尊（马来西亚华侨）、陈桂林、陈桂民（广东宝安人，今属深圳）、万应芬（广东东莞人）等一大批飞行员壮烈牺牲，王飞凤、叶思强等广东航校七期学员10余人受伤。陈海天写诗哭之。
几人得比伦。陈海天在《哭黄新瑞、岑泽鎏》说：“骁勇论驱逐，几人得比伦。忠肝誉袍泽，义胆亘轮囷。”[33]
蒋介石追究空军责任，把第5大队取消番号，改成无名大队，要佩“耻”字肩章。陈海天得知，写诗为第5大队鸣不平。他认为：“奉化糊涂如此。”
国运何时倚复兴。陈海天在《为空军第五大队烈士鸣不平》说：“大队长官皆战死，不褒更辱锡无名。糊涂痛杀如斯怪，国运何时倚复兴。”[34]
1943年5月，中央民航公司总经理林伟成参加盟军战机空袭西西里之役。陈海天赠诗，称赞他是中国的林白（Charles Lindbergh）。
谁识中华老林白。陈海天在《喜闻林伟成将军加入欧机空战赋赠》说：“欧非争夺角强雄，大战西西里上空。谁识中华老林白，也同少壮在机中。”[35]
案林伟成，广东博罗人，抗战时任中央民航公司总经理、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参事等职。1945年，被授予空军少将。林白是美国飞行员。1927年，他驾机从美国纽约飞抵法国巴黎，共用33.5小时，是驾机横渡大西洋的第一人。
陈海天曾与林伟成等同游览衡山。他提出，竞矢登山如抗战，不临绝顶不英雄。这体现诗人抗战必胜的信心和决心。
竞矢登山如抗战，不临绝顶不英雄。陈海天在《陪林伟成、杨官宇各同寅游衡岳》说：“遥遥七十二高峰，五岭联緜拱祝融。竞矢登山如抗战，不临绝顶不英雄。”[36]
案杨官宇，是广东中山人，抗战时任第三飞机制造厂长等职。
1945年9月，日本签署无条件投降书，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伟大胜利。
1946年，空军司令部成立，周至柔任总司令，毛邦初任副司令，王叔铭任副司令兼参谋长。黄光锐被授予空军中将，继续担任空军研究院院长。不久，他辞职回粤，与华侨合办广东信托公司和江滨置业行。陈海天写诗送黄光锐返粤。
功成身退一将军。陈海天在《一九四六年送黄安公（光锐）返粤》说：“八年抗战矢忠勤，军政迭肩不厌辛。赢得山河还父老，功成身退一将军。”[37]
陈海天亦辞去空军工作。1947年，他辞去航空委员会少校秘书职务，在空军服役前后16年，以陆军步兵上校军衔退役。他推荐黄祝蕖的学生吴天任担任空军司令部少校秘书。吴天任后去香港，担任树人学院高级讲师等职。陈海天回穗后，在黄光锐开办的公司工作。[38]陈杰禹在《我的父亲陈海天》说：“先父陈海天于1947年退役之后，回到广州仍跟随黄光锐在江滨行工作，直至1958年退职回家。”[39]
1949年10月，毛泽东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1月，刘敬宜、陈卓林在香港领导中国航空、中央航空公司的两航起义，率领12架民航飞机飞往北京、天津，投奔新中国。同年，黄光锐去香港，后到美国定居。
新中国成立后，陈海天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继续在公司工作，直到1958年退休。陈海天积极支持改革开放伟大事业，与赵少昂、麦华三、周千秋等师友组织各种诗文唱和、书画联谊等文化活动。他参加广州荔苑诗社，发表很多诗作。[40]陈海天专门写诗，热烈欢呼中美建交。
造福寰球力不轻。陈海天在《热烈欢呼中美建交》说：“三十年来中共兴，国仍多难少升平。如今中美邦交建，造福寰球力不轻。”
繁华世界在交流。又说：“繁华世界在交流，科技人知彼美优。我昔门罗徒自大，早应追上是嘉猷。”[41]
陈海天写诗称赞改革开放取得的伟大成就，肯定国家中兴。1983年，他参加广州市民革在白云宾馆举行的欢庆中秋节及建国卅四周年国庆联欢活动，并赋诗庆祝。
剧喜贤能居上位。陈海天在《癸亥广州市民革欢庆中秋节及建国卅四周年国庆，招待白云宾馆联欢》说：“建邦三十四年程，四化同肩矢中兴。剧喜贤能居上位，不容奸宄恣横行。”[42]
陈海天是从民国时期走过来的空军诗人，是一位投身抗日战争的爱国诗人。他留下诗集《恺庐賸稿》，反映他一生的奋斗历程，体现他的丰富的文学思想。建立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爱国不分先后。爱国者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不管他是中国籍还是外国籍，不管他留在国内还是定居海外。对于一切的爱国者，我们都应该珍惜，都要深入研究。
[①] 陈海天：《潭下哭许叔龙》，《恺庐賸稿》卷1。
[②] 陈海天：《自传》，《恺庐賸稿》卷4。
[③] 陈海天：《成都谒诸葛武侯庙》，《恺庐賸稿》卷2。
[④] 吕集义：《吕焕炎之死》，《新桂系纪实续编（二）》，广西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294页。
[⑤] 李宗仁：《李宗仁回忆录》下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75页。
[⑥] 黄旭初：《黄旭初回忆录：李宗仁、白崇禧与蒋介石的离合》，译林出版社2019年版，第173-174、172页。
[⑦] 陈海天：《灌口谒老王庙》，《恺庐賸稿》卷2。
[⑧] 陈海天：《都江堰》，《恺庐賸稿》卷2。
[⑨] 陈海天：《游武昌奥略楼》，《恺庐賸稿》卷2。
[⑩] 陈杰禹：《诗人陈海天及其军旅生涯》，《荔湾文史资料》第3辑，广州市荔湾区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1991年编印，第37页。
[11] 陈海天：《送丁纪徐、谢莽两正副队长率机援沪》，《恺庐賸稿》卷2。
[12] 陈海天：《随凹园师等游琶洲海鳌塔》，《恺庐賸稿》卷2。
[13] 陈海天：《镇海楼》，《恺庐賸稿》卷2。
[14] 陈海天：《广州市除夕》，《恺庐賸稿》卷1。
[15] 李宗仁：《李宗仁回忆录》下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498页。
[16] 陈海天：《自传》，《恺庐賸稿》卷4。
[17] 沈醉：《军统头目及其他》，《沈醉回忆作品全集》第1卷，九洲图书出版社1998年版，第570页。
[18] 刘斐：《两广六一事变》，《南天岁月——陈济棠主粤时期见闻实录》，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468页。
[19] 钟锦棠：《广东空军反陈投蒋始末》，《南天岁月——陈济棠主粤时期见闻实录》，广东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526页。
[20] 陈海天：《民航起义航空先辈陈卓林》，《广州文史资料存稿选编（三）》，中国文史出版社2008年版，第66页。
[21] 陈海天：《自传》，《恺庐賸稿》卷4。
[22] 陈海天：《游西樵山题白云洞》，《恺庐賸稿》卷2。
[23] 李宗仁：《李宗仁回忆录》下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500页。
[24] 陈海天：《日敌派出木更津机队炸我沿海杭州、句容、南京各地，被我击落六机喜赋》，《恺庐賸稿》卷1。
[25] 陈海天：《陈其光击杀日寇三轮宽中队长与太原西北，君亦负伤，赋此奉慰》，《恺庐賸稿》卷1。
[26] 陈海天：《阎海文歌》，《恺庐賸稿》卷1。
[27]陈海天：《临江仙﹒题卢院长冀野“中兴鼓吹”》，《恺庐賸稿》卷3。
[28]陈海天：《陈璇珍同学率宣慰队自豫省前线过汉，饯于味腴飨馆》，《恺庐賸稿》卷1。
[29] 陈海天：《题陈璇珍<微尘吟草>集》，《恺庐賸稿》卷1。
[30] 陈海天：《輓三水李伟（字健儿）有序》，《恺庐賸稿》卷2。
[31] 陈海天：《悼邓从凯烈士与日酋奥田大佐同归于尽》，《恺庐賸稿》卷1。
[32]陈海天：《某年元旦马国廉击落日寇侦察机于零陵喜赋》，《恺庐賸稿》卷1。
[33] 陈海天：《哭黄新瑞、岑泽鎏》，《恺庐賸稿》卷1。
[34] 陈海天：《为空军第五大队烈士鸣不平》，《恺庐賸稿》卷1。
[35] 陈海天：《喜闻林伟成将军加入欧机空战赋赠》，《恺庐賸稿》卷1。
[36] 陈海天：《陪林伟成、杨官宇各同寅游衡岳》，《恺庐賸稿》卷1。
[37] 陈海天：《一九四六年送黄安公（光锐）返粤》，《恺庐賸稿》卷1。
[38] 陈杰禹：《诗人陈海天及其军旅生涯》，《荔湾文史资料》第3辑，广州市荔湾区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1991年编印，第38页。
[39] 陈杰禹：《我的父亲陈海天》，陈杰禹2023年编印，第18页。
[40] 陈杰禹：《诗人陈海天及其军旅生涯》，《荔湾文史资料》第3辑，广州市荔湾区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1991年编印，第43页。
[41] 陈海天：《热烈欢呼中美建交》，《恺庐賸稿》卷1。
[42] 陈海天：《癸亥广州市民革欢庆中秋节及卅四周年国庆，招待白云宾馆联欢》，《恺庐賸稿》卷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