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肯锡已在修改其客户名单，并削减某些项目。图片来源：Chris Jung
美国国会的一群共和党议员呼吁对麦肯锡公司(McKinsey)展开联邦调查，称该公司在处理美国国家安全敏感事宜的同时，未能披露其正在为中国提供咨询服务。
这些议员在给美国司法部长加兰德(Merrick Garland)和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Lloyd Austin)的公开信中，呼吁司法部调查麦肯锡为国防部的工作是否遵循了美国法律，并要求国防部审查麦肯锡是否有资格获得未来的合同。
该公开信的内容是由众议院的特设委员会主席John Moolenaar（密歇根州共和党人）、参议院情报委员会副主席卢比奥(Marco Rubio)（佛罗里达州共和党人）和参议员Joni Ernst（艾奥瓦州共和党人）等人签署，在美国东部时间10月18日发布的。
美国国会议员们在信中写道，自2008年以来，麦肯锡已收到超过4.8亿美元的资金，为美国军方提供咨询服务。他们表示，麦肯锡全球管理合伙人鲍勃·斯特恩费尔斯(Bob Sternfels)今年2月在国会宣誓作证时称，该公司没有与中国政府合作。然而，议员们表示，有证据与这一说法相矛盾，他们援引了麦肯锡2020年向破产法院提交的一份文件，其中列出的客户有一些具有政府背景的实体。
这群议员们还表示，麦肯锡还与“利益与美国直接相悖”的中国国有企业有直接合作。
美国已加大力度应对与中国相关的安全风险。在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加剧之际，拜登政府试图阻止中国获取美国技术，并关注中国在美国境内的投资，两党议员都密切关注美中经济关系。
美国的这一举动正值麦肯锡出于安全顾虑将中国业务与其他业务隔离之际。当前，麦肯锡正在对中国业务进行改革，包括将中国业务与其他全球业务分开，以降低安全风险。该公司还在削减与政府有关联的客户。
业务萎缩（Shrinking presence）
麦肯锡于1993年首次进入中国大陆市场，并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而迅速壮大，客户包括中国企业和跨国公司。2009年至2018年担任麦肯锡全球管理合伙人的鲍达民(Dominic Barton)早年曾在上海工作，他的继任者施南德(Kevin Sneader)早年曾在中国香港工作。
麦肯锡曾以赢得来自中国最大型国有企业的业务而闻名，此类企业在中国经济中发挥着核心作用。麦肯锡为企业提供过数字化和运营管理项目咨询服务。
麦肯锡中国负责人倪以理(Joe Ngai)曾在2020年对中国新闻网站搜狐财经(Sohu Finance)表示，当时麦肯锡中国业务中约80%的客户是国内公司，其中一半是国有企业。他说，其余20%是跨国公司。
据了解麦肯锡策略的人士称，在中国的咨询费往往低于美国，这个问题在麦肯锡内部引发了一些争议，但该公司为了追求增长，通常愿意忽略这一点。
这种策略已经改变。
2024年2月份，麦肯锡全球管理合伙人鲍勃·斯特恩费尔斯在参议院一个委员会的听证会上作证。图片来源：Bloomberg News
在华盛顿，美国议员已在批评麦肯锡，指责该公司在为美国政府提供咨询服务（包括国防相关项目）的同时，还服务于中国政府或其关联机构。麦肯锡全球管理合伙人Bob Sternfels今年在国会就此事接受了质询。
当被问及麦肯锡目前与中国国有企业有关的业务时，倪以理表示，麦肯锡在选择客户方面非常严格，遵循严格的协议来防止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问题受到审视之后，麦肯锡已在修改其客户名单，并削减某些在华项目。
麦肯锡还面临着价格竞争。一些需要咨询服务的中国公司正转向作为美国品牌平替的国内咨询机构。
据中国咨询市场研究公司慎思行(Shensixing)的数据，去年，外国咨询公司在华收入下降了6.3%，而中国本土咨询公司的收入略有增加。慎思行表示，外国公司在这个规模达77亿美元的市场中占据约40%的份额。
麦肯锡不披露其在中国的收入或盈利情况，该公司2023年的全球收入约为160亿美元，在全球拥有约4.5万名员工。
系统分离（Separating systems）
据知情人士透露，2024年夏天，麦肯锡的一些高级顾问齐聚新加坡，倪以理向他们介绍了麦肯锡截至2026年的三年中国战略。
知情人士说，在与寻求出海的中国企业合作的过程中，麦肯锡为旨在向海外、尤其是东南亚市场销售中国电动汽车的项目提供了咨询服务。
此外，麦肯锡已采取一些措施将其中国业务与全球其他地区分开。知情人士称，该公司的全球计算机系统正在被分割，中国大陆的员工已经或即将被禁止访问某些内部知识数据库和文档。
这种将中国业务隔离出来的做法在跨国公司中已十分普遍，目的是在应对地缘政治紧张局势以及严格的国家安全规定和数据安全要求的同时，保持中国业务的运营。
一些人表示，过去一年，麦肯锡在亚太地区的求职面试中加入了一些旨在测试候选人对在华营商风险理解的问题，以及有关一家寻求在海外扩张或收购的中国公司的案例研究。
高级管理人员们被告知，在与有政府背景的客户合作以及处理涉及半导体等敏感行业项目时要小心谨慎。
麦肯锡正大幅减少有政府背景的客户，并削减中国业务部门员工数量近500人，约占地区原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
据知情人士透露，过去两年，麦肯锡在大中华区（包括香港地区和台湾地区）的员工人数减少了数百人。麦肯锡2023年6月在其大中华区网站上提到，公司在该地区拥有近1,500名员工。
麦肯锡中国负责人倪以理(Joe Ngai)表示，该公司在华员工自然减员率一直保持在20%左右的历史平均水平，但已放缓了招聘速度。他表示，麦肯锡在大中华区的员工人数仍超过1,000人。
麦肯锡已经停止与中国地方政府客户合作，并减少了有政府官方背景的项目，这些项目过去占该公司项目总数的很大一部分。倪以理说，麦肯锡的最新战略是帮助跨国公司应对中国的变化，为希望向海外扩张的中国公司提供咨询服务，并与正在经历高管更替的中国公司合作。
倪以理在接受采访时说，麦肯锡的客户都面临着挑战，该公司必须帮助客户应对这些挑战。他表示，在一个困难和低增长的市场中，麦肯锡的许多核心技能和能力实际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
By Richard Vanderford / Yoko Kubota / Raffaele Huang / Edited by Johnson 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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