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评论 | 费太安:健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现代财税体制

政务   2025-02-08 16:02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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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全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现代财税体制

国家信息中心研究员  费太安

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推动高质量发展面临的突出问题依然是发展不平衡不充分。”财政是国家治理的基础和重要支柱,要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要全面贯彻落实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加快深化财税体制改革。

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突出表现

(一)经济发展水平差异。不同区域发展不平衡,中西部地区、东北地区与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有较大差距,且人均生产总值差距有进一步扩大之势。省级行政区中,2023年人均生产总值首尾省份相比达4.2倍,县市层面差距更大。省会城市与其他城市经济差距加大。27个省会城市中,有9个城市经济首位度超过30%,其中,长春、银川GDP占全省比例超50%。中西部县域经济发展不足,近八成县域(主要在中西部)经济规模低于300亿元,还存在70个左右经济规模低于10亿元的“微型”县域。

(二)区域人口结构分化。人口大量流向东部地区。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显示,全国人户分离人口达到4.93亿人,约占总人口的35%,其中,流动人口3.76亿人,十年间增长了近70%。人口持续向沿海和省会城市集聚。近两次全国人口普查表明,东部地区、主要城市群人口有明显增长,27个省会城市人口首位度都有较大提高,10年来人口增加26.5%。中西部劳动年龄人口严重流失,15—64岁人口占区域总人口比例较低,主要人口流出省份要比流入省份低10个百分点左右,与此相对应农村和人口流出地区人口老龄化严重。人口流动的首要因素是就业,中西部发展不充分,中西部县域人口城镇化率比东部县域低20—30个百分点。
(三)财政保障能力不同。全国只有京津沪三个直辖市以及广东、浙江、江苏、山东和福建五省是税收净贡献者,其余地区都依赖中央转移支付收入来弥补财政缺口。地方财政自给率较低,2023年财政自给率最高的省份仅实现86%,东北和西部有7个省份自给率不足30%。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差异较大,2023年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最高的省份达到1.4万亿元,但有8个省份在2000亿元以下。人均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最高的省份达到3.3万元,中西部省份只有3000—4000元。财政收入差距导致各地在公共服务供给上存在较大的城乡、区域、群体差距。

财税体制科学性和规范性还存在不足

当前我国生产要素布局和经济格局的形成,并非完全是市场配置的结果。经济发展政策和财税政策是引导资源要素流动配置的重要方式,特别是在市场经济建立初期制度体系不完备的情况下,相关政策的弹性和倾斜度还被人为放大,进一步加剧了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

(一)非均衡发展政策。改革开放后,基于区位优势、自然禀赋等不同,国家开始实施向东倾斜的非均衡发展政策。东部、中部、西部按照梯度发展,对东部地区优先开放,并集中资源和资金重点支持。非均衡发展战略的实施,推动了东部地区率先崛起、获得先发优势、形成路径依赖,虽然近年区域发展政策不断调整优化,但区域发展差距仍然较大。县域等中小城镇发展困难,不少地方着重培育省会城市等成为省域经济中心,支持大城市发展,但对县域发展不够重视,加之缺乏优质公共服务机构,中小城市特别是中西部县域与发达地区和中心城市的差距在扩大。经济财政资源的非均衡配置导致中西部及县域产业支撑不够。人口与生产要素不匹配,造成长时间人口单向流动。
(二)区域财税政策宽严不一。在过去相当长一个时期,各地对财税政策的执行和利用尺度不一,不少地方将其作为招商引资的利器。在相关制度规范之前,地方政府边界不够清晰,运用行政、经济等多种手段,包括推动开发区建设,税收减免、返还、财政补贴以及放松环境规制,利用行政许可,差异化工商管理等方式推动区域非均衡发展。这些地区在获得率先发展之后,利用本地充盈的财政提供更好的公共服务,吸引更多人才和经济要素聚集,进一步加剧了与其他区域发展的不平衡。
(三)央地财政关系。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以来,财税制度在保障地方政府财力、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但是,现行地方税制度体系不够完善、事权和支出责任匹配度有待改进、均衡性调节力度有待提高。2023年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1.68万亿元,中央一般公共预算收入9.96万亿元。地方收入占比54%,但支出责任占比86%。地方财政缺口主要通过中央转移支付弥补,2023年中央对地方转移支付规模高达10.3万亿元,尽管如此,地方财政负担仍然较重。实际上,转移支付规模过大本身还存在较高的道德风险和财政效率损失。同时,转移支付结构有待优化,目前调节地区间财力差距的均衡性转移支付占比较低,2023年只占全部转移支付的23%,专项转移支付占比较高,不利于推动区域协调发展。
(四)预算支出固化。目前普遍实施的基数预算虽然便于编制操作,但由于棘轮效应容易出现支出固化、富者更富现象。一些临时性和一事一议处理的项目预算在获批后可能长期占据预算份额,演变为长期项目。长期项目预算由基数决定,增易减难,更缺乏必要的退出机制。预算支出刚性不利于中央事权发挥更大作用。目前,我国中央政府本级支出占比不足15%,远远低于大多数经济体。特别是对于外溢性较强的公共服务领域、风险统筹要求较高的社会保障领域、社会公平性要求较高的教育和医疗领域等,中央政府承担的支出责任仍显不足,不利于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及区域协调发展。

政策建议

围绕实现高质量发展,财税体制改革要向着培育经济发展动能,增强社会创新活力,提高人民生活品质,缓解地方政府财政困难的方向稳步推进。

(一)科学界定政府与市场边界。正确处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贯穿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也是新一轮财税体制改革的前提性、基础性、全局性问题。要将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作为逻辑起点与更深层次的改革对象,合理把握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及其调整力度,坚持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促进有效市场与有为政府的辩证统一。合理界定政府规模,避免政府支出责任的不合理扩张,明晰政府支出领域与方向。要坚持公共财政,减少对经济建设的支出,更加注重区域协调发展,更加注重共同富裕,更加注重可持续发展。
(二)深化零基预算改革。从全国高度、历史维度、区域均衡的角度深刻认识实施零基预算的重要性、紧迫性。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财政收入整体上处于“紧平衡”状态。人口老龄化不断加深,不同区域和人群公共服务差距较大,地方政府债务风险凸显,刚性支出压力不减,财政收支矛盾加大。实施零基预算,更好将财政资金在全国统筹,是提高财政资金使用效益的必然要求。零基预算改革涉及面广,利益纠葛深,需要系统谋划强力推进。具体的改革思路建议两条线并行:即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同时进行试点。一方面,在中央部门选择条件成熟单位试点,另一方面,零基预算贴近基层,也可同时从地方试点。根据两者试点情况,蹄疾步稳有序推进。
(三)完善地方税体系。理顺中央与地方的收入分配关系,科学划分中央税、共享税和地方税。适当考虑中西部地区在改革开放初期“非均衡”发展的历史因素,以及在自然、生态、人文等方面的比较优势,可研究下放部分税权,允许地方适度开征符合地方税源特点的税收。如将旅游消费、服务消费、文化消费、动产和不动产消费、健康消费等纳入消费税的税目。统筹推进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稳步下划地方。结合资源税等地方税种的改革,适当赋予地方政府税政管理权限,如税率在一定区间内的调整权等。
(四)适度提高中央财政支出责任。围绕建立权责清晰、财力协调、区域均衡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增加中央政府在人口发展、统一市场、区域协调等方面的事权,提高中央财政支出比例,缓解地方政府财政压力。强化中央政府在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方面的职能,加大中央财政在养老、就医、就业、育儿等方面的支持力度。强化中央政府在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方面的职能,加强要素流动、营商环境建设、产权和司法保护等领域的支出责任。强化中央政府在促进城乡和区域协调发展方面的职能,加大中央财政在补短板、强弱项上的支持力度。健全中央与地方财政事权动态调整机制,及时纳入由于经济社会发展而产生的新增事项。

来源《中国财政》2025年第2期
责任编辑:李艳芝
值班编辑:姚文萱
排版制作:姚文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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