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奉獻:題正定開元寺鐘樓

学术   2024-10-04 06:55   北京  

祝假日遊覽各地名勝古蹟的朋友出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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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遊覽正定開元寺,發來照片及相關景點介紹,始知開元寺鐘樓是中國僅存的幾座唐代建築之一。

正定開元寺鐘樓

鐘樓爲方形雙層重檐歇山頂建築,惟其上層,已是清代重修之後的形態,而下層卻基本保持着唐代的面貌,故被人戲稱爲“半座”唐代建築。

其實這半座唐代建築的學術價值不僅在它久遠的年代,它在佛寺中的位置也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蓋明清時期佛教寺院,比較普遍地是以“東鐘西鼓”的形式在主殿前面相對配置,即鐘樓在大殿前偏東、鼓樓在大殿前偏西。不過這種制度並非“自古以來”一直都是這樣,同時世俗社會的鐘鼓樓配置更經歷了複雜的演變過程。

在唐代,世俗社會的鐘鼓樓配置關係,是“東鼓西鐘”,即鼓樓居東而鐘樓在西,正與“一鼓作氣”和鳴金收兵的行爲相匹配。

佛家伽藍的設置,則與此大爲不同。

一是鐘的作用和地位大大高於鼓;或者倒過來講,是鼓的地位遠不能與鐘相比——這就造成了寺院內但有懸鐘之樓而不爲鼓設置對應建置的情況。二是鐘樓是配置在大殿前面偏東的位置上——這一點同世俗社會恰恰相反。

唐人段成式撰著《酉陽雜俎》一書,在記述長安城平康坊菩提寺鐘樓的情況時講到:

寺之制度,鐘樓在東,惟此寺緣李右座林甫宅在東,故建鐘樓於西(《酉陽雜俎》續集卷五《寺塔記》上)。

這一記載就清楚告訴了我們當時寺院鐘樓同世俗社會的不同。

昭宗乾寧四年,一名黃滔者撰有《泉州開元寺佛殿碑記》一文,文中稱“開元寺佛殿……東北隅則揭鐘樓,……西北隅則揭經樓”(黃滔《莆陽黃御史集》),這告訴我們,當時在佛寺大殿前面偏西的位置上與鐘樓匹配的建置是“經樓”。又僧道宣在唐高宗乾封二年撰著的《戒壇圖經》中記述說,佛寺平面佈局的規制,是在寺院說法大殿前的七重塔兩側,塔東鐘臺塔西經臺。這鐘臺經臺也就相當於“鐘樓”和“經樓”。

由這些情況可以看出,正定開元寺鐘樓在寺院中的位置,完全保存了唐代的規制,而且這也是唯一存有李唐舊制的古代鐘樓,對研究和瞭解唐代寺院的平面佈局形式具有極高文物價值。值得注意的是,開元寺鐘樓是坐東面西(唐代大鐘仍存)。這樣的具體狀況,敝人在文獻中也未曾讀到。

另外,正定開元寺在與鐘樓對應的西側,不是“經樓”或“經臺”,而是一座始建於唐貞觀十年的須彌塔。現存之塔雖然是清康熙初年重修,但基本保持了唐時舊貌,而且就重建在唐塔的原位(光緒《正定縣志》卷一五清初人梁清遠撰《正定開元寺重修浮圖記》),這體現出在唐代的開元寺內,是一種“東鐘西塔”的配置。

開元寺內與鐘樓匹配的須彌塔

這也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情況。我讀書無多,同樣的情況,還沒有看到,值得日後進一步深入研究。

2024102日晚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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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遺憾,我還沒去過正定開元寺。

不過若是去河北遊覽名勝古蹟,我一定首選正定開元寺,歷史價值太高了(鐘鼓樓的配置形式,是中國古代人文地理空間關係的大問題,而且相當複雜,最近我在自己視頻號上做的關於北京鐘鼓樓與中軸線關係的直播,講述了歷史變遷的大致梗概)——這麼近,那麼美,假日不去哪能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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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啓事】很多人想要馬上知道我究竟怎樣認識秦軍滅楚的路線。本來想等等看教育部“組織”的專家到底是怎麼解讀《史記》的記載的,可大家若真很迫切此文打賞人數超過500,敝人便當即公佈秦人滅楚的真實路線,和大家一起看新版初中歷史教科書差的碼子能有多大,看教材編寫者的歷史地理知識缺乏到什麼程度。

——附帶說一句,請有的人學會尊重和理解別人。關於這新版初中教科書的具體錯謬,怎麼講,什麼時候講,甚至講與不講,我有自己的籌劃。有些人不會尊重別人,不願意理解別人,就像跟爹媽伸手要東西一樣,直接要求、甚至命令我說清楚到底有哪些錯謬。——這是很不合適的。我現在沒有講,就是我不想講,你爲什麼不管別人的情況強自提出要求(我希望您能多對公權力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不是對我)?實際上問題很多,歷史問題很複雜,我也沒有辦法一次講清(我已經講過好幾項了,並且已經動筆撰寫系列文稿,以後還會陸續講下去,但怎麼講,怎麼公諸於世,還是我自己的事兒)。

當然您要是覺得我這樣做不對您的胃口,您可以離開,我不會強求您留在這裏。

這教材是政府主管部門組織編寫的,我作爲公民,作爲納稅人,有權力向公權力提出質疑。怎麼講,完全是我自己的事兒(當然很想聽的話,您可以請我去講。我願意離開京城到全國各地巡迴講,並且早已聲明,去中學講教科書問題,我是不收課酬的)。

辛德勇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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