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尽头是昆曲
文摘
2024-07-14 18:16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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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天蟾
昆五班学员倪徐浩、张前仓演出《问病》
不知什么时候起，时间开始以“十年”为单位计量了。通过上昆517的纪念演出，很多人知道今年是“昆大班”从艺70周年和“昆三班”入团30周年，但未必知道今年也是昆五班（大班）入团10周年。明年是昆四班入团20周年，昆五班（小班）入团10周年。后年是“昆三班”从艺40周年……骑在时光的列车上，知天命的昆三班们吟唱起了《再回首》，苏东坡却说“回首向来萧瑟处”。即便如此，总有那些深刻的记忆可以超越时光的阻隔瞬间回到眼前。就拿517这次纪念演出来说，虽然时间又过去了俩月，但脑海里似乎仍在回响着计镇华先生演唱的《长生殿·弹词·一枝花》及其返场加唱的《长生殿·弹词·煞尾》——两曲首尾呼应，听来让人双目婆娑。“不提防余年值乱离，逼拶得歧路遭穷败。……今日个流落天涯，只留得琵琶在！”不管过去如何，“今日个知音喜遇知音在，这相逢异哉！恁相投快哉！”昆曲只为知音吟，一曲霓裳永流传。![]()
2017年2月泉州梨园团，王先主持
计镇华王世泽两位老师的讲座
彼时还联想起那年曾姑娘操办的泉州梨园团元宵，王仁杰先生主持，计先生和王世泽先生的近距离同台艺术师范讲座，空前绝后，刹那惊鸿！如今王先生也已经驾鹤西去整整7年。当天也是自己这样一个看了十几年的戏的十足e人，平生第一次（也是迄今唯一一次）上台（为两位老师）献花，那是用语言和纸笔都难以言尽的感受。517当晚计先生唱罢，自己竟也是全场第一个高喊“再来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真的还有下文，计老师因为81岁周岁生日而欣然加唱（当日是晚会，故为全场唯一破例）。深藏在记忆里还有十年前，“昆大班”从艺60周年纪念晚会的谢幕。大班老师们集体按当年的行当次第登场，他们朝观众们不断地挥手，观众们在那里使劲地鼓掌，没有言语，没有呐喊，没有锣鼓，所有浓浓的情感不舍的感情都在掌声里，在眼神里。就这么挥着挥着，老师们开始渐渐和我们告别。隔日的折子戏专场里，计先生表演了《浣纱记·寄子》，【胜如花】里唱到：料团圆今生已稀。要重逢他生怎期。在时光里，昆曲与人俱老。蔡正仁 华文漪 方洋 刘异龙 张洵澎 梁谷音 岳美缇 王芝泉 张铭荣 顾兆琳 王君惠金采琴 黄美云 唐在娇 余慧清 徐霭云 孙世龙 甘明智 陈肃中 郑鹏澄 林福骏张志强 赵兴国 周启明 徐国珍 庄瑞云 周雪雯 闻復林 屠永亨 胡其娴 戴蓓蓓 董瑶琴517那天，我们在大屏幕里与这些年里与我们走散的老师们一一重逢，我们也在舞台下和很多当年一起看戏而又很久不见的朋友们重逢——有的，已经再也见不到。时间总是那么神奇，往往彼时觉得理所应当再平凡不过的习以为常，再回首却惊觉早已物是人非。那晚张军唱了《春江花月夜》和《长生殿·哭像》。在张若虚的词里唱：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这是喟叹。在洪昇的词里唱：羞杀咱掩面悲伤，救不得月貌花庞。是寡人全无主张，不合呵将他轻放。这是痛悔。台上是帝王将相，演的从来是凡人你我。在昆曲里，时光与人俱老。一苇姐是当年戏曲百花园的“一姐”，不像现在的各家团体的自媒体，彼时的演员、观众甚至剧团的负责人们似乎都平等极了，也纯粹极了，大家对演出、对作品、对传承……总是畅所欲言，有赞扬更有争论，有坐而论道更有直言不讳，有信息的传播更有知识的传习。上昆的“五子登科”就诞辰在那个时代。五子登科始于2009年，到2012年连续举办了五季。一直到2023年才恢复举办了第六季。其中，除了第三季以外，均为个人专场的形式，且多为一口气连演五天，透出群英荟萃的气势也增添了同台竞技的看头。其中只有第四季是例外，当时借着沪宁城际铁通车的东风（两地的出行距离历史上第一次大幅度缩短到1小时），“高铁昆曲”兴起，前三场在省昆兰苑后两天在上海天蟾，时间跨度一个半月）。第三季整个系列的大轴《太白醉写》演出结束后，李蔷华老师登台，她说何止是激动，那晚的这场戏，是幸福五子登科最能呈现上昆演员在时间光谱里的代际变化。前三季均为昆三班演员，谷好好、黎安、吴双、沈昳丽和张军五位最早亮相。第四季是昆四一辈演员首次亮相，在当时占据了三位，第五季全部为昆四一辈。当时隔十一年举办第六季时，昆五班第一次亮相。迄今先后有25人次（15人）亮相，其中场次最多的是黎安和沈姐姐（均为3次）。下周即将揭幕的第七季五子登科，第一次以昆五班为主，他们分别是：周亦敏、倪徐浩、袁佳、张伟伟以及压轴的钱瑜婷，除了袁佳和张伟伟外均为昆五。五位行当各不相同，覆盖花旦、小生、闺门旦、老生和武旦。巧合的是，登台五子均为首次登场，这是第一季之后的第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