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敏：梦境缔造者

文化 2024-08-24 16:50 上海

出生于北海道札幌，受到《机动战士高达》的影响而毅然决然地报考了武藏野美术大学，在大友克洋手下成为助理并开始选择漫画这条职业道路，年仅46岁便英年早逝的今敏只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寥寥几部动画长片，但每部都足以被观众赞誉为“动画电影的最高水准”。

今敏（1963年10月12日-2010年8月24日）

今敏导演宛如日本电影界划过的璀璨流星，留给后人和同行无穷的追忆和怀念，这个能将精神分析和变化的梦境成熟地应用于故事文本以及精美画面的“造梦师”，其实早在1997年就给全世界观众拿出了一部足够震撼的作品——《未麻的部屋》。

看似是当红偶像歌手的未麻在面对生活中的接连不测的故事，却被今敏予以不断变化的梦境和臆想的画面加以明示，使得观众在观影中对真实基准点的判断持续转变，观众们紧随着电影里极度高效的镜头语言探索电影里杀人案的最终结局，今敏成功地让自己的画面变成了符号化和具象化的精神分裂和心理恐怖，这使得全片中的所有角色所显示出的自我怀疑和癫狂都被无限放大。

今敏在本片中用红色这一元素贯穿全片，从开头偶像未麻的初次登场，到中段影片中重要转折点的“强暴戏”，甚至直到结尾杀人案的真相大白，今敏都将红色这一象征着危险和转变的颜色注入在了每个画面中，使得画面的层次变得更加丰富，这只是今敏对于众多画面高超设计的其中一点，而他也正是通过对画面的精雕细琢而极为锐利地点出了本片中人格和精神分裂的子题，模糊了现实与幻想的边界，使得观影之后对于全片故事剧情的解读仍能够持续至今，众说纷纭。

在极为天赋异禀的心理惊悚首作《未麻的部屋》之后，今敏继续将他在上一部中成熟运用的动画技巧和叙事手法加以贯彻之他的下一部原创长片《千年女优》之中，尽管已不是心理惊悚的题材，相反则是一部充斥着浪漫和怀古心绪的长片，但今敏依然在这部电影中使用了时空穿梭和戏中戏等不同手法贯穿了演员千代子不断寻爱也又自我探索的一生，使得观众几乎无法分辨众多片段究竟是主角实际的人生还是电影画面，做到了真正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影片的结尾给予了年迈已经老去的主角千代子一个充满着希冀和满足的幻想画面，使得电影的主题在这一刻脱离了平实的对人生所爱的追求，而可以被放大并解读为个体对人生目标的探索或是艺术家对演艺生命的期盼。

紧随其后的电影，今敏端出了一部充满着温情色彩的现实主义作品《东京教父》，在这一部里他摒弃了前两部所让他出彩的现实与梦境的转换，将动画的背景设置在了圣诞夜里的东京街头，并将人物定格给了三位不同背景的流浪汉与一个宛如天使降临的弃婴，这部可以被称之为温情甚至幽默的电影实则是讲述了一个充斥着神迹和命运的故事，这也是为什么《东京教父》常被列为“圣诞必看”的影单之中。

今敏在这一部中对于故事结构的理解可以称之为成熟，将弃婴所带来的命运的回文一般的故事以及三位性格和背景故事迥异的流浪汉形象在前半部分加以铺陈地淋漓尽致，这也使得在故事结尾的温情瞬间中，观众能立刻被这一刻的暖心而击中。

在《东京教父》之后，今敏转战并推出了自己的首部电视动画《妄想代理人》，在这部社会性题材极为强势的作品内，今敏重新拾起了他最为擅长的叙事手法和作品议题，探讨现实与幻想的边界感，而我们其实也可以从这部动画作品中嗅到其后一部集大成之作的蛛丝马迹，其实早在第一部作品《未麻的部屋》之后，今敏就有意制作这部影片，但由于各种复杂问题的介入，这个计划被搁置了许久。随着平泽进如梦如幻的配乐入场，巨大的Paprika被投射在了电影荧幕上，今敏被誉为神作最多次的电影《红辣椒》横空出世。

在这部如梦亦如幻的科幻电影中，今敏配合着原著的剧情将他所擅长的模糊现实与梦境的手法运用到了极致，甚至在电影中有着DCMINI这个进入梦境的器具也足以具象化他独特的设计。

影片中DCMINI被盗窃的主线剧情是随着梦境与梦境的交错、梦境与现实的交错、梦境对现实的全面入侵这三个阶段展开的，主角敦子通过DCMINI变身红辣椒穿梭于不同人的梦境寻找着真相，今敏用极为隐喻的方式设计了各个角色的潜意识、深层欲望、甚至是梦魇，而这些部分的刻画随着结尾一场梦境中狂欢节式的游行对现实的入侵而达到高潮，我们看到了无数人内心底层最原始且肮脏的欲望被具象出来，压抑的日本社会实际被高自杀率、拜金主义、虚伪的政治、极为地下的情色产业所填满，今敏用了这样一个群像式的讽刺让全片的立意又上升一层。

而对于其高效且详略得当的画面设计，今敏将其融入到了《红辣椒》的每一个细节之中，在梦境与现实交错时，今敏用诡异的推镜和音效暗示了现在正在梦境而非现实，对于原著中大量铺陈的情色戏以及性暗示则被今敏予以软化，使得电影的文本和画面可以关注于荒诞的梦境本身。

毫无疑问，《红辣椒》是今敏技艺最为高超的一部影片，其近乎出色的改编以及也使得其顺利入选低6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可当我们翘首以盼其下一部力作时，2010年8月24日，今敏导演因胰腺癌去世，享年46岁，生前今敏几乎完全向外界封锁了自己患癌的情况，直到去世之后才由亲友公布了一封由今敏亲手撰写的遗书，全篇讲尽他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会对身边人以及喜爱他作品影迷所造成的遗憾。

在长篇遗书的最后，温柔的今敏还感谢了所有看到这里的读者们，他说自己怀着对世上所有美好事物的谢意，放下他的笔了，“我就先走一步了”遗书最后一句这样写道，梦境的缔造者，日本动画界百年难得一遇的鬼才今敏就此闭上了双眼。

本期撰文/整理：Phaedrus

注：本文系专栏投稿文章

资料/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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