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洪德斌:河畔看月

时事   2024-11-05 20:00   重庆  





河畔看月

  作者:洪德斌















东山清幽起伏的山脊背后,月亮探了探头,在无数期盼的目光托举下,吃力地爬了上来,缓缓向空中攀升。

这轮圆月,被金秋的风擦拭得晶亮,被人间绵延不尽的离愁和思念浸润得肥圆,冰一样清,玉一样润,以柔和而冷艳的光,开辟出幽蓝、澄澈又辽阔的天空。天空泊满了月光,齑粉般落下来,落满大地。















天公真是作美,中秋月如期来临。我和家人早早来到郊外的花溪河畔,只想一睹满月的美妙姿容。城中虽可举头望明月,但炫目的灯光将夜色撕扯得七零八落,霓虹强行混入月光的清辉,硬生生把月色的美损毁大半。因此,我们宁愿走上近一个小时的路,来到这幽僻的溪畔,恭候明月的到来。

远处,城市高耸的大楼,灯光灿烂,在澄澈天宇的映衬下,温润剔透,童话世界一般,但似乎与我们无关了。身旁,花溪河在寂静中沉默,只有秋虫叽叽的鸣声,拨开寂静,跳进耳朵里,左边三两声,右边四五声。白昼清亮碧绿的河水,月下成了墨绿的固体,浓稠得化不开。对岸高举白穗的巴茅、吐着香气的金桂的倒影,都雕刻到水底,黑幽幽的,凝滞不动。河畔步道旁栽着一排排垂柳、夹竹桃、小叶榕、红花羊蹄甲,在月光下半明半暗,斑驳的影子映在步道上,如一幅幅水墨画。稍远一点,有十几幢农房,为二层小楼房和砖瓦房,主人皆搬迁离去,房内空无一人,月光勾勒它们的轮廓,漆黑的门窗和粉白的墙壁朦胧可见,显得幽远而落寞。

我们沿着蜿蜒的步道,行走在树影里,月亮先是在我们右侧,跟着我们行走。我们快它也快,我们慢它也慢,像个黏人的小屁孩,还时不时地跟我们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一会儿躲到房子后面,不见踪影,一会儿在枝叶间跳跃,从叶缝里眨几下眼睛,偷窥我们。等我们转了个弯,月亮一下子跳到我们正前方,不再孩子般地蹦蹦跳跳了,更像娴静的女孩,静静地蹲在空中,与我们对视。步道上铺满了月光,泛着亮光,身后拖着的影子随我们亦步亦趋。我们抬头望着半空中的月亮,那么美好,胜过秦王嬴政垂涎的和氏璧吧。我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伸手去摘下来,可手长莫及,只能望月兴叹。天上偶尔飘过的小片云朵也蠢蠢欲动,试图将月亮收入囊中。一片中间黑周围白的云朵,慢慢逼近月亮。月亮无处逃避,先被白云套了进去。不过,白云薄如一层纱,把月亮裹得半掩半露,月光仍能穿透白纱,明晃晃地亮着。过了一会,月亮被中间的黑云吞了进去,不见了,大地瞬间黯淡了许多,花草树木和我们的影子都淡了,若有若无。正在焦急,没多久,黑云又把月亮吐了出来,它偷不走月亮的,大地又明亮如初。

我们随着步道又转了一个弯,这回月亮跑到我们左侧去了,与我们隔河相望。我们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来,往河里一看,月亮竟掉进河里去了,像沉在水底的玉璧,放射出雪亮的光芒。墨绿色的河水高兴坏了,把月亮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不肯放手。路过的夜风有些嫉妒,伸出手掌,把河水揉皱了,起了细细的涟漪,那么圆润的月亮起了毛边,有了折痕。风越发大胆起来,把河面吹起层层细浪,河水不淡定了,月亮也被弄成畸形。左边刚凹进去一张嘴巴,右边突然长出来一只耳朵,上边伸出一只脚掌,还没缩回来,下边又伸出去一只手掌。月亮成了善变的银色章鱼,变幻不定。忽而,听到河水“哗啦”一声响,一阵更大的波浪翻卷过来,月亮顿时被扯得稀烂,碎成一长串闪亮的银片,在水中不停摇晃。赶紧抬头看天,还好,月亮仍然悬在天上,无恙。再寻声音的来源,原来,河边草丛旁坐着一位夜钓人,正忙着从水中提起一尾上钩的大鲤鱼。

我们就这样一直在河畔走走,停停,看看,尽情领略中秋月的美。与我们一样,今夜,来河畔赏月者甚众,步道上人影摇曳,脚步细碎。人们都深情地抬头望月,惊叹之声不绝于耳。有人情不能已,还要高声诵读几句古人咏月的诗句,让天上的明月与文字里的明月不时碰撞,溅出浓郁的韵味。

月亮渐渐升上了中天,花溪河畔越发宁静,风有了些寒意,可我们还在河畔缱绻。我们已被月光酿造的美酒灌醉了,实在不忍离去。


(作者单位:巴南区财政局)


详见11月5日重庆晚报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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