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抽空写了个关于GAINAX的文章,接近万字,关于GAINAX的前世今生。
GAINAX倒闭了,让很多动漫迷唏嘘不已。
GAINAX能让人熟知,主要是90年代那部引起世间震动的《新世纪福音战士》,以及几部非常有影响力的动画和游戏。一代动画导演庵野秀明的初创地和伤心地。
GAINAX是怎么成立的?又是怎么混到今天倒闭的?我来谈谈GAINAX的前世今生。
创立期
1981年,第20届日本SF大会要在大阪召开,全日本的1200多名SF粉丝聚集一堂,讨论着SF相关的故事、小说、电影等等。岡田斗司夫、武田康廣、赤井孝美、山賀博之、庵野秀明、村濱章司等经常在大阪海洋堂(相当于关西的秋叶原)玩的一众关西各大学校的学生们也在一起积极讨论拿什么内容去参加SF大会。几个年轻人一合计,干脆我们自己拍一部吧。于是成立了DAICON FILM公司,专门制作SF动画。
这几个人物介绍一下:岡田斗司夫智商极高,小时候测智商达到148,被老师认为是天才。但也正是这个原因,岡田斗司夫总觉得学习内容太简单,喜欢看各种科学书和科幻小说。岡田幼年家里很穷,但到了岡田3,4年级的时候,母亲成立了服装公司,在父母的努力下生活条件渐渐改善,家里也越来越富裕,岡田也是几个人家里最有钱的一个,20岁的时候有自己的书房藏书一万七千多本。有自己的录像机和录像带。
考上大阪电气通信大学计算机专业以后,开始沉迷于SF小说和SF电影,没事就喜欢写SF剧本,学业基本荒废。DAICON FILM公司的主要资金是岡田斗司夫出的。在SF活动中,认识了近畿大学理工学部的武田康廣,两人都是SF迷,经常一起写剧本,一起表演,拍摄动画。
赤井孝美、山賀博之、庵野秀明三人都是大阪艺术大学的学生,山賀博之和庵野秀明还是同室友,山賀博之当时大学在学期间已经开始参与一个小动画公司的动画制作,这部动画作品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超时空要塞》,此后山賀博之拉了室友庵野秀明一起来帮忙,同时还认识了一起制作动画的两个朋友,前田真宏和貞本義行,两人都是东京造型艺术大学的学生。
几个年轻人,有人擅长写剧本,有人擅长拍摄,有人擅长作画。经验也都有了,那人才都齐了,可以搞个大点的项目了。于是他们准备做自己的原创动画电影,简称OVA。山賀博之拿出了自己的原创作品:《王立宇宙军》。
这部作品原定预算是4千万日元。但4千万日元可不是个小数目,需要找大公司投资。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万代的老板山科诚。而玩具公司万代正好准备进军电影业界,正在找剧本。《王立宇宙军》的剧本送到山科诚那里正中下怀。万代老板随即找到押井守,但押井守当时正在拍《宇宙战争DALLOS》,太忙。说我给你推荐另外一个导演看看吧:宫崎骏。
而庵野秀明此时正好在宫崎骏这里参与制作《风之谷》,宫崎骏对庵野秀明的才能非常认可。说有庵野秀明参与的话这个电影一定很有意思。
有了宫崎骏的背书,万代老板山科诚吃了定心丸,对山賀博之等人拍板,钱你不用担心,我们有的是钱。你们尽管花钱,制作越精良越好。
既然有金主了,那就开始做吧。于是,为了拍摄《王立宇宙军》的专项公司成立,名字就叫GAINAX。GAINA是日本方言,“巨大,厉害”的意思,X表示未知。
《王立宇宙军》的制作整容全是年轻人,从今天看极为豪华,导演和剧本是山賀博之,制作总指挥是万代老板山科诚。赤井孝美、山賀博之、庵野秀明、前田真宏、貞本義行等全部参与作画。音乐是坂本龙一,这也是坂本龙一唯一一部动漫作曲。
这部作品花费4年时间,于1987年上映。上映当时,震惊世界。超出同时代作品的美感,受到世界的一致好评。
但是,这部剧造成了巨大赤字。因为除了画面美丽以外,这部动漫电影,内容却不是面向动漫迷的,很多人不理解内容。宫崎骏表示失望,安彦良和表示除了画面美丽以外其他没啥优点了。只有押井守给予了正面评价。
只能说山賀博之毕竟太年轻了,当年才24岁。无法把握剧情的平衡。总括负责的岡田斗司夫之前也只拍过短片,这种长篇OVA根本驾驭不住。
《王立宇宙军》耗时4年,制作费用超过4亿日元,宣传费用超过3亿,总制作费用达到8亿。而票房收益只有3亿4千万,可以说巨亏。
不过《王立宇宙军》确实有跨时代的意义,加上后来这些年轻人都成名立腕,所以这么多年来《王立宇宙军》的录像带、DVD、蓝光都卖的不错。所以成本肯定早就收回来了。
本来GAINAX就是为了《王立宇宙军》这个项目成立的,按道理等作品做完了就应该把钱分一分,然后这个公司就注销了。但由于《王立宇宙军》造成的巨大赤字,所以GAINAX还不能注销,必须继续做其他作品把账做平才能注销。
终于轮到庵野秀明说话了,还是我来当导演吧。山賀博之你负责剧本就行了,对了,上次给《超时空要塞》做人物设计的,笔名叫美樹本晴彦的小伙子画的不错,请来做人物设计吧。我们做的是动漫电影,作品当然是要面向动漫迷啦。动漫迷最喜欢看啥?当然是机器人啦!!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飞跃巅峰》。
发展期
《飞跃巅峰》是庵野秀明导演的第一部作品。
但一开始导演并不是预定的庵野秀明,而是樋口真嗣,就是后来拍了《日本沉没》的那位。但当时日本著名导演実相寺昭雄准备拍设大作《帝都物语》,而且是高清拍摄,动员了所有认识的业界朋友参与,樋口真嗣也是其中之一。樋口真嗣只能推辞掉《飞跃巅峰》,让庵野秀明接手。
这次担当剧本的山賀博之吸取了上一部《王立宇宙军》的教训,《飞跃巅峰》完全就是面向SF迷和动漫迷的。以曾经获得星云奖,美国作家乔海德曼的《千年战争》为蓝本,有着非常厚重的SF描写和科学设定。美少女、巨大机器人、科幻的战争、大怪兽等,所有要素齐全。力图成为爆款,以填补上一部《王立宇宙军》的赤字。
《飞跃巅峰》的人物设计是美樹本晴彦,机器设计是宮武一貴。
美樹本晴彦和宮武一貴都是一起参与《超时空要塞》认识的。美樹本晴彦本名佐藤晴彦,从小喜欢画画,尤其喜欢画美少女,受漫画家安达充的作品《阳光普照》影响(主人公名叫美樹本伸),起了笔名美樹本晴彦。《超时空要塞》之后人气大增,从一个普通人物设计人员成为了设计监督,从此在动漫业界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宮武一貴更是在《超时空要塞》里不光设计了敌我战机战舰等各种机械,连天顶星人的文明体系,包括文字语言技术等,都着手设计了,可以说是天顶星人之父。宮武一貴承担了日本各种动漫里的机械设定,包括《宇宙战士》《宇宙大和》《圣战士翔》等。和大河原邦男并称为日本机器人设计的鼻祖人物。
人设和机体设定的负责人都很靠谱,这就行了。庵野秀明当时不认为动画的音乐能起多大作用,而且也想少花点钱。毕竟上部《王立宇宙军》光给坂本龙一就花了4千万日元。这次想找个人对付一下。这个人就是田中公平。
据说,不知道庵野秀明是想省钱还是对田中公平不信任,见面就说,你就抄一下《烈火战车》或者第九交响乐的新世界就行了。这对田中公平刺激很大,难道我就做不出名曲么?
除了音乐,庵野秀明对角色其他设定也不太在意。名字随便起,主人公名字直接就是美术设计者之一的高屋法子(后来是樋口真嗣的夫人),男主角(其实没有男主角)教练太田浩一郎其实就是好友漫画家的真名。主题曲请了当时的当红女星酒井法子演唱。
但是!别看庵野秀明对角色名字和音乐不太在意,但对某些细节地方可是非常认真,这就是乳摇!负责原画的貞本義行一直是业界有名的乳摇高手,号称“动画乳摇名人”,基本上只要是他参与的动画绝对是最大看点。而这庵野秀明也是最在意的地方之一,开会基本都在讨论形状大小,角色不同摇动起来的情况也不同,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摇动特色等。这个风格还影响了当时作画者之一的漆原智志!!原导演樋口真嗣抽空跑过来旁听会议,发现他们对剧情讨论不多,都是在讨论很奇怪的地方,发出了:你们把剧本改成啥样了?着眼点到底放在哪里了?难道动漫迷都是只看胸的么?等灵魂拷问。
《飞跃巅峰》初版原计划4集的OVA,按照庵野秀明的预算,大概一集成本在1500w日元左右,录像带一盘可以放两集,分成上下部。如果能卖3w套,那就能收回成本。而且可以一盘一盘卖,一边卖一边做,这样成本更小。
但是,第一部(前两集)卖的很不好,观众一看,你这做的是啥东西?让机器人做俯卧撑和跳绳?脑子烧坏了吧?!
结果就是公司的赤字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大大增加。好面子的庵野秀明没办法,去求宫崎骏,接了东宝的外包动画《蓝宝石之谜》,希望能弥补一下公司的赤字。但没想到《蓝宝石之谜》在庵野秀明的修改之下,也是越做越赤字,GAINAX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
庵野秀明孤注一掷,把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动画也是尽量节约成本。硬是做出了《飞跃巅峰》的第三第四集。基本上就是成功了就是别墅靠海,失败了就是高台跳海。
好在《飞跃巅峰》的第四集获得了巨大成功,钢巴斯塔的帅气出场,让观众真正认识到这确实是一部机器人和外星人的作品,收到一致好评。也让团队有底气做出了原本不在计划内的最后两集。尤其最后一集,全篇几乎全部黑白,庵野秀明直接拿出了原画填充,磅礴恢弘的气势,人类SF历史上最大规模战斗,浓缩木星做炸弹,突破天际的想象力。最后主人公飞跃1w2千年的回到地球,地球打出欢迎回家的灯火。让这部《飞跃巅峰》成为了足以载入史册的里程碑式动画大作。
就这一部《飞跃巅峰》奠定了庵野秀明的江湖地位。
但是,要是庵野秀明每次都这么搞,GAINAX早完蛋了。你永远不知道庵野秀明下一部要拍啥,怎么拍,要是再搞出那么多赤字怎么办?而且拍动画片风险太大,收益太小,这个赤字什么时候能还完?
同期加入公司的赤井孝美就说了,要赚钱,还是看我们的吧。我们虽然不做导演,但我们会做游戏呀。我们公司那么多原画家,庵野秀明老让他们画摇乳,太浪费了。直接上游戏,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1989年,GAINAX制作了第一款游戏《电脑学园》,回答解密游戏,答对一个问题脱一件衣服,最后全裸。说白了,就是成人游戏。
结果爆火。《电脑学园》做了好几代。GAINAX公司的高层们发现,这比让庵野秀明做动画要赚钱来的快多了。游戏迷比动画迷简单,你只要给我看,我就给你钱。而且这类成人游戏,就算失败了也没啥大的损失。
1991年,GAINAX公司在美少女游戏上推出了新的系列,这个系列开创了养成型游戏的先河,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美少女梦工厂》。
而动画方面,GAINAX公司也推成出新,庵野秀明负责的《蓝宝石之谜》在后期终于爆火,虽然成本上赤字但让世人对GAINAX公司的水平刮目相看。
至此,GAINAX公司进入全盛时代。游戏部门和动画部门互相扶持,游戏部门策划了新游戏,动画角色就交给动画部门完成。动画部门的作品大火,就引入游戏,很多还是成人游戏。
但,谁也没想到,年商过百亿,一年收入十多亿日元,拥有各种知名游戏和动画版权的GAINAX公司在进入新世纪以后,开始走下坡路,最终倒闭。而且完全不是市场问题,而是因为经营的问题。
衰落期
1992年,岡田斗司夫辞去GAINAX公司社长职务,很多人猜测是因为管理层发生了摩擦。因为在几个月前,GAINAX公司多位优秀职员辞职自创公司。
原因是岡田斗司夫在大阪很早有一个公司GENERAL PRODUCTS(就是DAICON FILM公司的换皮)。主要贩卖SF和动漫周边产品。一开始也是大家的活动基地。GAINAX公司的很多初创人员都在公司活动过。但GENERAL PRODUCTS公司主要在大阪地区活动,但由于主创人员都去了东京,大阪地区的店铺渐渐萧条,GENERAL PRODUCTS公司经营越来越困难,老板岡田斗司夫干脆把公司业务委托出去,公司人员并入了GAINAX公司。这造成了部分GAINAX公司老员工的不满。92年2月GENERAL PRODUCTS公司的人并进来,9月,总括村濱章司、漫画家导演家前田真宏、小说脚本负责人山口宏、导演樋口真嗣等重要成员就辞职了,几个人成立了新公司GONZO。
所以,很可能是岡田斗司夫非要把自己原来公司的人拉进来,造成了公司分裂,岡田斗司夫因此负责辞职。但本人,以及创始人之一的武田康廣都否认了这个说法,岡田斗司夫坚持认为,自己有孩子之后,觉得没办法再做美少女和SF类的作品了。
真实情况究竟如何,无从知晓。但他能指定原GENERAL PRODUCTS公司出身的澤村武伺担任社长,证明他对公司有控制权,只是很快新社长就捅了大篓子。
1995年,庵野秀明拿出了《新世纪福音战士》的计划。但GAINAX社长澤村武伺只想出人做,不想出钱(从庵野秀明前几部作品来说都是越做越赤字),于是,《新世纪福音战士》采取了制作委员会的形式。
所谓的制作委员会形式,也就是几家公司共同出资,利益和风险共同承担,避免了GAINAX公司做一部动画差点倒闭的情况。但也会有大家意见不统一的情况。而由于GAINAX社长澤村武伺的短视,《新世纪福音战士》虽然是GAINAX公司的人全盘制作,但并没有出资,也不在制作委员会里。
结果,《新世纪福音战士》大卖,剧情,音乐,人物全都成为现象级的作品。GAINAX公司由于不在制作委员会里,所以收入只有庵野秀明个人的剧本印税和导演印税。庵野秀明自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和制作委员会谈,一部分收入流入了公司,希望至少给制作人员们一点补偿。
但GAINAX公司只是没有这部剧的收入,依靠版权在手,GAINAX公司制作了各种周边,CD和游戏等,赚了大笔的收入,有多少庵野秀明自己都不知道。97年制作委员会更是把《新世纪福音战士》商品化的窗口交给了GAINAX公司,更让拥有版权的GAINAX公司几乎是躺着赚钱。澤村武伺动了心思,虚报了《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周边收入,有了钱,公司花起来也开始大手大脚了。各种企画项目、公司成本等都大幅度上升。终于,在1999年,遭到了报应,社长澤村武伺和GAINAX公司被东京税务局调查,隐瞒收入15亿6000万日元,偷税漏税5亿8000万日元。最终社长澤村武伺被逮捕,判刑1年8个月。
日本对公司的社会道德看得很重,出了这种事情,对GAINAX公司无疑是重大打击,公司一度陷入困境,连庵野秀明都被拉出来谢罪了。公司社长也换成了山賀博之,为了挽回名誉,庵野秀明做了挂名管理层。虽然公司的工作减少了很多,但由于GAINAX公司依然有《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版权,天才导演庵野秀明依然在籍,投资公司非常看好GAINAX公司,2004年,公司拉到了投资,提供了充足的资金,加上弹子房上线《新世纪福音战士》主题的机器,大量的收入进来,GAINAX公司又发达了起来。
庵野秀明一直对公司有意见,因为他的作品是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而GAINAX公司只把他的作品当摇钱树,不听他的意见。公司里分配非常不均,不工作的关系户收入比辛苦的人还要高,虽然逃税事件之后庵野秀明也成为了公司管理层,但他说话公司没人听,几个管理层都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一气之下,庵野秀明2006年辞去管理职位,变成公司普通社员。当年正好是GAINAX公司成立20周年,计划要拍《飞跃巅峰2》,这是庵野秀明的处女作兼成名作,当然还是应该庵野秀明来执导。但庵野秀明根本没兴趣,只挂了个名,主要让自己的助手鶴巻和哉负责。
2006年9月,庵野秀明干脆自己成立了摄影公司khara,带走了包括助手鶴巻和哉在内的一批老员工。
就此,庵野秀明和原公司GAINAX分裂。此后,庵野秀明制作的《新世纪福音战士新剧场版》系列和老公司没有关系了,但由于《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版权归GAINAX所有,所以GAINAX还可以跟着分钱。而GAINAX一些以前和庵野秀明有关的动画收益,归新公司khara,两个公司处于合作状态。
庵野秀明一走,GAINAX公司只能想办法在年轻人中寻找能独立制作动画的导演。这时候年轻导演今石洋之脱颖而出,不但帮忙做完了《飞跃巅峰2》,还在2007年立项了《天元突破》,这种热血沸腾的机器人动画片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受到海内外一致好评。《天元突破》也是在庵野秀明出走后为数不多的亮点。
但这部剧的第四集播出后由于小林治的风格和前几集不一样,被网友在网上调侃作画崩坏。结果有自称是GAINAX公司的职员在网上和网友对骂,而且骂的非常难听,一度成为当时论坛2CH的奇特现象。最后查明和网友对骂的是GAINAX公司的元老,赤井孝美。结果这位为GAINAX公司开创了游戏部门的功勋员工只能引咎辞职。GAINAX公司又少了一条大腿。
2010年,制作《天元突破》的导演今石洋之也因为不满公司现状,和曾经宫崎骏的助手,参与了多部知名动画制作的大塚雅彦一起,开创了新公司TRIGGER,带走了几乎GAINAX公司所有的主力制作人员。
自此,GAINAX公司经历了两次大的分裂,已经没有制作动画的能力了,如果就此不折腾,就依靠版权收入,应该还不至于闹到倒闭。但就这种状态下的GAINAX开启了加速作死的路。
2014年,GAINAX公司的社长山賀博之和管理层武田康廣,突然跑到庵野秀明的公司khara,开口就是:“借我一亿日元吧,要不然三天内GAINAX公司就要倒闭了。”
庵野秀明吓了一跳,他知道GAINAX公司一直处于资金枯竭状态,原本和GAINAX公司说好的版权分红,在2012年开始就经常拖欠,为此对方还要求分期付款,庵野秀明也同意了。突然跑过来借这么一大笔钱,看来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庵野秀明回答,借钱可以,你把《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版权还给我。再留在你们手上,万一有一天你们倒闭,这个版权流落到债权人手上就麻烦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庵野秀明找到山賀博之,说你们既然资金这么困难,那干脆把我以前几部作品的版权也卖给我算了,《飞跃巅峰1-2》、《他与她的故事》、《FLCL》这些我们还想继续做呢,开个合适的价格吧,《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版权你们都不要了这些还留着干嘛呢?结果山賀博之开出了6倍于庵野秀明报价的价格,庵野秀明只能放弃。
后来才知道,GAINAX公司早就把这几部作品的版权都卖给其他公司了,只有《新世纪福音战士》大家都知道作者是庵野秀明,没人买,所以他们只能去找庵野秀明。GAINAX公司早就只剩一个空壳了。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GAINAX公司一反常态,先是到处成立分公司,鸟取县米子市成立了“米子GAINAX”公司,在福岛县的三春町成立了“福岛GAINAX”公司,在神户市成立了“GAINAX WEST”公司,在新泻县成立了“GAINAX新泻”公司,在京都成立了“GAINAX京都”,主打一个“创造了新世纪福音战士的GAINAX”,在各个地方都市开展项目,甚至还插手农业,种番茄,想打造一种番茄品牌。还开始运营餐饮店。
很明显,GAINAX公司的高层们在榨干最后一点GAINAX的价值。
庵野秀明越来越担心GAINAX公司能不能把版权还回来,2016年9月9日,在和GAINAX社长联络无果的情况下,庵野秀明发起诉讼,要求GAINAX公司还钱,要么抵押版权。2017年6月23日,庵野秀明全面胜诉。
由于这场官司的影响,GAINAX公司的2017年7月期的销售额只有2亿4千万日元,还不足2011年的十分之一(2011年7月期的销售额是35亿4600万日元)。而现有资金不足1亿日元,换句话说,GAINAX公司已经是资不抵债的情况。GAINAX公司里关于《新世纪福音战士》的所有资料已经全部被偷偷的转移给了“福岛GAINAX”公司。福岛GAINAX公司为了表示自己还活着,居然放出消息,要制作《飞跃巅峰3》等数个动画大作。
2016年,GAINAX公司从外部请了卷智博担任公司管理层。卷智博从事过游戏和弹子机的开发,但从来没有做过动画。入职GAINAX公司之后,在秋叶原开设了GAINAX cosplay写真馆和艺人培养事务所,继续压榨GAINAX的剩余价值。
2019年10月,担任了GAINAX公司10年社长的山賀博之,把公司转让给卷智博。卷智博担任社长。仅仅2个月之后,卷智博因为猥亵未成年少女被逮捕。最终判处2年2个月的实刑。
结果,各大媒体全部在头条写着:“昔日制作《新世纪福音战士》的公司社长因为猥亵未成年少女被抓”,庵野秀明风评被害,愤而发表长文,痛诉自己和GAINAX公司的恩怨。
2024年5月,GAINAX公司正式宣布倒闭。总共负债3亿8千万日元。
《新世纪福音战士》的版权归庵野秀明的公司khara所有。
一群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在一起想拍出自己希望的SF动画电影。起步虽然艰难,但更难的是事业成功了,却没有经营方面的人才,最终分道扬镳,曲终人散。
就像庵野秀明在2019年12月30日的长文里最后说的那样:一想到作为学生时代的好友,我们的关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就非常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