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 一棵柳树
文摘
2024-10-17 00:01
江苏
单位里有一个小园子，叫杜康园，里面有古酒圣杜仲宁的墓，于是，这个园子就成了江苏省文物保护单位。园子里有假山，池沼，亭台，绿树。所有美景中最养眼者，当属柳树。那些柳树，栽种得并不很齐整，而是依傍着地形，与池沼相互配合着，错落有致地安排。它们临水而立，将婀娜的影子投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满池子都是柳树们摇曳的身姿。如果阳光明媚，那水面又把这满池的碎金，转赠给那些树，树叶就闪闪烁烁的，亮你的眼。在这所有的柳树之中，最惹人关注的，就是靠近石桥的那一棵。首先，它占据着全园最好的位置。无论是从园子的南门进，还是从北门进，放眼望去，这棵柳树都是居于C位的，大约，园子的主人对它特别青睐，就把这最好的位置，给了它。其次，它有着特别的气质。这树，并不是园子里最粗壮的那一棵，那棵最粗壮的柳树，看起来有点呆萌，不秀气；这树，也不是园子里最纤细的那一棵，那棵最纤细的柳树，枝细叶小，弱不禁风。这棵柳树，圆润而不失灵秀之气，精致亦不缺弘阔之风，我每次在园里流连，往往是因为它在。特别需要强调一点的，是它身上特有的那种傲气。对，是傲气。满园的柳树，在水边搔首弄姿，在风中招摇，给人的感觉，尽是媚态，独独这棵柳树，不卑不亢，清高自守，仿佛睥睨着其他同类，底气十足，君临天下。我是2013年到教研室工作的，吃过中饭，我总喜欢到杜康园里走一走，既是闲逛，放松，也顺带着消食。我现在还记得，满园的柳树，满眼的绿。在这许多的柳树之中，我一眼就发现了它，因为它的与众不同。十多年过去，这棵树长高了，也长粗了，它占据了园子里最好的位置，它也赢得了园子里最羡艳的目光，它是这园子最宠爱的孩子。我原以为，这棵柳树会吸食天地精华，长得更高大，更丰盈。然而，前天，一场不很大的台风，居然吹倒了它！它倒下去的样子很难看，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池沼边，那原本万条垂下的绿丝绦，此刻，横着，竖着，叠着，胡乱地堆在地上。我走近去，赫然发现，那棵柳树居然是从根部，齐齐断开的。再走近些，我终于发现: 它的根，早就烂透了！守藏室史曰: 是树也！眼见其摇曳多姿，眼见其卓而不群，眼见其位重势劲……眼见其断矣，倒矣。故为之文，以俟夫肉食者得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