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闲暇读“红楼”,几番唏嘘几分怒,唏嘘钟鸣鼎食热热闹闹的富贵人家转眼间呼啦啦地就散了架,冷清清地就没了人气;唏嘘好端端的几个或丰满或苗条、或泼辣或文静、或端庄大方或娇弱可人的女孩儿说散就散了,说没就没了。怒的是当家的老爷撑不起一个家,各怀坏心思,争做败家;怒的是管家的小媳妇夙夜不懈、绞尽脑汁、八面玲珑也挽不回衰落的局面。所幸,《红楼梦》里还有个贾宝玉,心怀悲悯,温暖了这个冷冰冰的世界。
金钏含羞忍辱跳井殒命,宝玉心怀内疚含悲祭奠。老实本分的金钏儿,伺候王夫人十多年,就因为在王夫人午休时,贾宝玉闲得无聊过来挑逗,开了几句玩笑,就被王夫人贴上了“小娼妇”的标签,安上了“挑唆主子”的罪名,最后跳井而亡,以生命换取清白。金钏儿死后,王夫人只是表现出一些不安,就被薛宝钗一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顽,失了脚掉下去的”安慰好了。同样是女孩子的薛宝钗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借此机会拉近了她与姨娘的关系。而另一位少爷贾环也趁此机会在父亲面前告了哥哥宝玉一状,说宝玉“强奸金钏儿未遂,致金钏儿跳井自杀”。所有人在金钏儿死后都想着自己的利益,只有宝玉愿意承受挨打的痛苦,所有人过后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只有宝玉还深深地记在心里,并以自己最独特最真诚的方式表达痛苦和内疚。王熙凤过生日当天,也是金钏儿的生日。贾府里的主子们都在为王熙凤的生日忙碌,没人在意同一天过生日的人少了一个,只有宝玉记得。宝玉很郑重地为金钏儿穿上了素衣,在贾府上下都在为王熙凤庆祝生日的时候,去水仙庵祭奠金钏儿。在那个主子贵如金玉,丫头贱如草芥的等级社会,宝玉这样做多么难能可贵。宝玉知道,自己在王熙凤生日当天偷偷离开贾府会被家长指责,但是他并不在乎。他不在乎贾府热闹开心里的虚情假意,他更懂得在荒凉偏僻的野外静静地表达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平儿无辜受委屈,宝玉尽心献殷勤。王熙凤生日,丈夫贾琏趁着荣国府后宅众人都给凤姐庆生的机会与下人鲍二家的厮混,王熙凤看到了不堪的一幕,也听到了鲍二老婆说:“多早晚你那阎王老婆(王熙凤)死了就好了......他死了,你倒是把平儿扶了正,只怕还好些。”王熙凤听了这话,失去理智,反手就打了平儿两下,平儿万分委屈,明明什么都没干,结果却成了贾琏和鲍二家的这对偷情人嘴里的好人,因为他们的胡言乱语,平儿被贾琏和凤姐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平儿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气得差点儿挥刀自裁。李纨把平儿拉走,众人开始表演,这时候,宝钗就从旁观者的角度劝他说:“你是个明白人,素日凤丫头何等待你?今儿不过他多吃了一口酒,他可不拿你出气,难道拿别人出气不成?”宝钗的意思是凤姐之所以拿你撒气就是把你当自己人啊,还得平儿体谅感激。贾母也命琥珀传话:“我知道她受了委屈,明儿我叫凤丫头给她赔不是。今儿是她的好日子,不准她胡闹。”非常官方的抚慰,再哭闹就是不识大体不顾大局了。别人都是礼节上的劝慰,只有宝玉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体贴。宝玉首先说:“好姐姐,别伤心,我替她两个赔不是吧?”宝玉把自己当事人,哥嫂的错就是我的错,姐姐姐夫的错就是我的错,我愿意替他们道歉。道完了歉。宝玉又说了:“可惜这新衣裳也沾了,这里有你花妹妹的衣裳,何不换了下来,拿些烧酒喷了熨一熨,把头也另梳一梳,洗洗脸。”别人都劝平儿去担待别人,只有宝玉劝平儿要善待自己。平儿整理好妆容后走了,宝玉想到平儿的命运。平儿可以说是整部红楼梦里最难做人的人了。他一方面是贾琏的通房丫头,另一方面呢却又是凤姐儿的陪房丫头,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主子,而这两个主子又没有一个好伺候的。宝玉想到这些,潸然泪下,这时他发现了平儿忘了把帕子带走,那帕子上还有斑斑泪痕,宝玉就亲自动手把帕子清洗干净,又齐齐整整地晾了起来。别人看平儿是丫鬟,是通房丫头,是妾,只有宝玉看平儿,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儿,应该像花儿一样美丽绽放,让人欣赏。
宝玉平等对待下人,同情怜悯弱者。《红楼梦》里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有时令人烦躁,甚至作呕,只有看到宝玉,让人觉得这个世界还很宁静祥和,还很干净纯洁。
编辑 | 郝晶磊
初审 | 纪 磊
终审 | 孙 毅
商都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