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成长提供未知的可能、例外的空间

教育   2024-10-21 17:31   河北  

作者:林小英
(北京大学教育学院长聘副教授,中国音乐学院特聘教授)
来源:守望新教育


人的一生不是成绩分数所能定义的,我们要学会去进行自我探索,要去认识自己,相信自己一定能开出一朵花来。


人一生真的不能只谋生,你还得干点别的。如果你不为谋生而做的事情越多,你的一生其实就是越幸福的。如果你一生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谋生,你这一生就是苦役。


也许最朴素、最真挚的教育,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教育是在生命和生命之间的互动中完成的,很多教育的结果是无法用成绩或者数据来衡量的。





这些年,我们聊素质教育、美育教育,但我觉得能回归教学常规和教育常识就很不容易了。

我在调研途中遇到过一个很好的校长,楠关镇县二中的闻校长。闻校长每个月都会在学校里搞一次活动,一年要策划10个不同主题的活动,号召学生老师一起参与,比如阅读周、体育活动。他不会说这是“素质教育”,而是朴素地强调,孩子们不能光做题。

我经常讲“劳逸结合”,我就想问,作为成年人,你上了8个小时的班以后,还想上第二个班吗?既然不想,为什么要让没有养家压力的孩子上那么多的课?

有时候我感慨,我们今天是不是被一些所谓的成功学忽悠了?什么“你见过凌晨四点钟的太阳吗?”“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整个社会都在渲染更少的睡眠、更多的工作时间。但都不用多论证,如果你一天只睡6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学习,最后你健康没了、睡眠没了,发展也不可能好。



第二个常识是给老师、校长一定的“教学自主”,给学生一定的“学习自主”。

今天的学校更加注重“可测量”的结果,学校要常年疲于追赶各种指标,升学率、国培参与率,老师们的绩效考核也在趋于无限细分。

今天的新课改中,教师需要集体备课,一个年级一个科目的进度得是一样的。但落实到具体的实践里,人的成长是不能被统一量化的,需要自主调节的空间。


我们拿“留级”来举例,按照入学规定,前一年9月1号出生的学生和后一年8月31号出生的人,要在同一个年级,但如果第二年8月31日出生的孩子,读着读着觉得太赶了,能不能被允许歇一年?

对于留级,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如果我这一茬没赶上,我跟着下一茬也可以一块长大,说不定,下一茬就突然开窍了。

我觉得学生要有“自作自受”的机会,因为成长必须要提供一个容错空间,这些“走弯路”的经验往会可能反哺一个人在其他领域的成长。

这儿我要说回教育中一个朴素的道理:人是一种非常神秘的生物,人的成长就像一个个未知的螺旋,很难完全解释清楚背后的原因,所以要给成长提供未知的可能、例外的空间。


第三个常识是学校要尽可能地给学生提供情感资源。如今,很多学校片面强调成绩,导致同学之间产生恶性竞争,彼此关系冷漠。但我们忘了,孩子在学校收获的友情、师生情,可以滋养人的一生。


我和闻校长在学校里散步的时候,就发现他和学生们很亲近,孩子们不会对他视而不见,也不会郑重其事地说“校长好”,他们的对话特别家常,校长看到学生下课了,会问一句“上星期你回家了吗?”双方的关系会自然熟络起来。

有一回闻校长发现一位女学生的状态特别不好,就让老师带着孩子去拔河、跳绳,参加集体活动,并且叮嘱老师不要直接联系学生家长。

情感教育的前提是,老师、学生在学校里都被允许做一个“真实的人”。而这种“真实”首先需要被老师召唤出来。教师是一种情感劳动,但凡一个正常人都有喜怒哀乐,那么教师在工作当中,也不能只被当作阳光向上的“榜样”。如果一个老师的家人病故,那么老师就应该被允许悲伤,被允许流泪。这样,也是给学生一个反向关心老师的机会。

情感培养是非常自然的过程,不用口号说教、不用文字指导,只要不对情感进行压制、不戴着面具演戏,“情感资源”就能在日常的人际互动中生长出来。


最后,在县域教育里,乡村经验需要被重新尊重。农村和城市两种生活背景下长大的孩子,其实是各有利弊的,但当县域里的学校都向城市看齐的时候,农村孩子的背景优势不见了。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班主任会带着我们去地里插秧,虽然腰酸背痛,但却调动了脖子以下的部分,锻炼了身体;被老师赶出教室,我就和其他小伙伴到田野里翻跟头,春天的田野紫云英都长出来了,现在想想特别诗意。

我们教育学里面经常讲,一切都是教育的时机,一切都是教育的契机,如果我们能善加利用农村背景,最后也可以为学校教育提供一种补充性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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