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荟萃】韩彩东|我的母亲

乐活   文学   2024-12-20 09:01   江西  


我的母亲

文/韩彩东


生活在当今的和谐社会,常被身边的人和事温暖着。在这个充满爱意的繁华世界里,有一种爱,特别晶莹剔透,无法形容,那就是——母亲对儿女的爱!她承载着千般呵护万般关爱,似乎用母爱两字还无法完全诠释她的深度和广度。

我也同样享受这世界上最伟大、最真性、最纯粹、最细腻的母爱!

在千百万爱心母亲中,我的母亲是最普通的一位。母亲年轻时很漂亮,个子不高,一头乌黑的秀发,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母亲只上过两年学,没什么文化。但对家乡的人情事理,懂得很多,与邻里乡亲相处很和睦。

母亲生了四个小孩,我是老二,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我在这个贫困的家庭里很是得宠,父母都疼爱我,姐妹也不让我干活,让我专心读书。母亲常用一种溺爱的口吻叫我矮估

我的家乡在离县城最远的边远山区,那时叫小坪公社下岭大队。父亲在公社管辖的公路养护队上班,母亲则在生产队记工分干农活。每天晚上,忙碌了一天的母亲,不顾身体的疲劳,提着马灯,牵着我们几个小孩的手,到生产队办公室登记工分。年终时,按工分发放稻谷。由于我家只有母亲一人干活,工分最少。加上那时的水稻产量低,我家每年发放的口粮最少,根本不够一家人吃。每到吃饭时,母亲总是先让我们吃饱,她自己就随便吃些杂粮充饥。那个时候的我,哪能体会到母亲饿着肚子干农活的无奈与艰辛?!

家里的开支,靠父亲每月二十几元的微薄工资远远不够。为了支撑这个家,母亲除了在田里干农活外,还去砍柴卖,种菜卖。日积月累挣点小钱,为的是年终时候能买些布料,请裁缝师傅到家给我们几个小孩缝制几件新衣服。因此,我们家虽然贫穷,但每年春节,几个兄妹都有新衣服穿。我们做小孩的是高兴了,可母亲付出多少辛劳和汗水,我们却懵懂无知。

记得在我十岁那年,有一次因吃了过多的黄蜂,引起全身过敏,出现中毒症状,可把母亲吓坏了。母亲带着我一路小跑找到在公路上上班的父亲。父亲二话不说,拦下一辆拖拉机,拉着我们到离家十几里路的小坌卫生所。一下车,我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父亲背着我大跨步奔向卫生所,母亲扶住我,一路呼叫我,可我后来什么都不知道。等我醒来,已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母亲满含热泪,兴奋的惊叫起来。平时不爱笑的父亲,他笑了,明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我刚上初中的那一年,有件事让我刻骨铭心。期中考试刚结束,天气突然降温,气温骤降至零下几度,我晚上蜷缩在寝室的硬板床上瑟瑟发抖。第二天天降大雪,白茫茫的一片,十分壮观!同学们一大早都出去观雪景玩雪人,瘦弱的我,只穿一条单裤,也加入堆雪人的行列,好玩的天性使我忘却了寒冷。正玩得带劲时,远处传来一声声熟悉的呼叫:矮估……矮估……”我寻声望去,朦胧中,一股急促的暖气流撕开层层迷雾,由远及近,我定睛一看,果真是母亲!母亲一下把我抱在怀里边喘粗气边亲我的脸:冻坏了吧,走,妈带你去买条底裤穿。霎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母亲带我来到供销社服装门市部门口,却还没开门。可见母亲今天起得有多早!母亲是打着手电筒翻山越岭摸黑跑了十几里山路来到学校的。我想,母亲担心我受冻,昨晚肯定一夜没睡。半小时后,门店开门了,母亲掏出一大叠零钱,花了9元钱买了一条底裤。我第一次穿上了底裤,感觉特别特别暖和!那时很多同学都没穿过底裤,都羡慕我。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想着母亲,因为母亲也没有一件保暖的衣服。

父亲很少在家,繁重的家务活都落在母亲肩上。每天的柴米油盐,生活的艰辛把母亲累出一场大病——严重胃出血。邻居大伯便到大队部摇打电话到公社,通知父亲赶快回来。父亲便请求公社主任派车接母亲到卫生院,公社主任二话不说,立马派车。很快,母亲被送到公社卫生院及时救治,转危为安。

我的父亲年轻时候是个性格倔强,脾气暴躁的男人,不懂得温柔似水的爱与被爱。因此,父亲和母亲之间经常产生误解,吵架是常有的事。父亲和母亲每次吵架,幼小的我们显得很无助,除了用力拉开父亲,别无他法。有一次,父母亲又不知因为什么事吵了起来,父亲一怒之下,蛮横的说离婚。那时的我不懂什么叫离婚,但看见父亲怒成那个样子,就知道要赶母亲走。于是我拼命抱住母亲的腿喊道:妈妈,你不能走。母亲抚着我的头含着泪说:矮估,我不会离开你的。是的,母亲不能走,我的生活需要母亲的照料,但是,我也需要父亲,因为父亲会送我上学。童年的我,常在心里问:你们为什么不能像疼爱我一样相爱呢?

母亲一直鼓励我好好读书,无微不至的关心我的学习生活。几年之后,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师范学校,端上了铁饭碗。那时,全村人都为我开心,父母更是乐开了花。从此,父母的感情也越来越好了,吵架的事也越来越少了,这是做子女的最大欣慰。

母亲生性勤劳吃苦。在我的记忆中,母亲除了晚上睡觉就没闲过。即使从乡下搬到了城里住,也改变不了勤劳的本性。除了在家做饭打理卫生,多余时间就会跟随一些老大娘去制衣厂剪线头。我们多次劝她别去,她不但不听,每天晚上还要我帮她登记件数,还得耐心听她讲故事。说什么制衣厂的老板娘对她很好,同伴的大娘们也都很好,还说,她要自己挣够三千块钱,给未来的孙媳妇包个大红包……,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们家人也就乖乖的当她的热心听众。

每个月,母亲在老板娘那里结完数领了工钱,就把钱放入她的存钱罐里。为了快速实现母亲的夙愿,每个月,我也悄悄放入几十元,不宜太多,若被母亲识破,她就不开心了。

那年,也许是母亲存够了三千块钱,瞒着我们独自去银行存钱。可就在去银行的路上,钱丟了!她记不清是落在家里还是掉在路上,打电话叫我赶快回来。我从学校急急赶回,见母亲在信用社门口哭泣。我问清原委,在从家到银行几百米的路程之间来回寻找,不见踪影。母亲哭得越来越伤心,我理解母亲,那些钱,有她的辛苦,有她的快乐,有她对未来孙媳妇的寄托!此时此刻,我除了安慰母亲,别无他法。

后来的几天里,母亲沉默寡言,脸上失去了微笑。我担心母亲会憋出病来,便想了个哄母亲的办法。第二天,我特意换取了三千块破旧的零钱,交给一个熟悉的环卫阿姨,吩咐了一番后,回到家里。一会儿,有人准时敲门,我故意叫母亲开门。只见一个环卫阿姨拿着一叠钞票,说前些天捡的,听说是我们家的,就赶紧送还过来。母亲眼前一亮,喜从天降,立刻神采飞扬,破涕为笑,紧紧抓住阿姨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谢谢!……”对母亲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笔失而复得的巨款啊!从此,她那次丢钱带来的烦恼不复存在。母亲开心,我也笑了。

母亲身体一直很好,很少感冒,很少吃药。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头发白了,身体也开始出现一些毛病,经常头疼,胸闷。父亲也有颈椎病和冠心病。连续的几年里,我经常在几个医院奔走。就在2013年,我带父母一起到赣州市人民医院看病,一个看颈椎,一个看头疼。父亲需做手术,母亲的检查结果出来,确诊为肺癌晚期,已大面积扩散到大脑。结果太突然,我们没敢告诉母亲。

在后来的化疗期间,母亲已意识到自己的病情,对我说了许多知心话,一直担心我未来的生活。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临终前,母亲紧紧握住我的手,深情的看着我,良久,冒出一句话:你欠债了没有?我有些愕然。虽然这些年花费了一些钱,也不至于欠债啊,我赶紧说没有。母亲露出灿烂的微笑,自言自语:这就好,这就好……

这就是一个母亲,在生命的尽头,都还深深牵挂着儿女的幸福!

母亲安详地走了,但她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作者简介

韩彩东,1969年12月生,1989年毕业于兴国师范学校,曾任教于小坪中学、长洛中学、茅店中学,现为第五中学高级教师。爱好音乐,喜欢文学。

本期编辑:风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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