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文史】江宁非遗：佘村生铁塘的传说

生铁塘位于东山街道佘村社区村前。相传昔日水塘碧波荡漾，塘中有一铁质假山，其形状如牛，横卧在池塘中，民间遂有“一尊铁牛戏水塘，二只鸳鸯绕牛缠”的说法。据《潘氏宗谱》等资料，佘村所在的青龙山一带，古时人烟罕至，人类定居开发历史较晚。元末明初，有数户佘姓居民为避中原战乱，由安徽等地迁徙而来，之后其他姓氏如李氏、陈氏、王氏等陆续落户于此。其中潘氏先祖于明末战乱之时自河南南迁，因见佘村地处偏僻山之中，有山有水且幽静，如同桃花源，遂于此繁衍生息，族脉不绝。

（佘村全景）

而在明朝之前，这村子并不叫佘村，而叫龙村。关于生铁塘名及龙村改名之由来，当地有一个相当戏剧性的传说。据传佘村在明朝之前叫龙村，那时候，龙村村头居住一户王姓的人家，主人名叫王大宝。他从十五六岁起就随大家一道上山砍柴，一道进城卖柴，到了成年的时候，还娶上了一个俊俏的媳妇，日子过得虽结结巴巴，但大宝夫妇相互体贴，孝敬高堂，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就在大宝娶亲的第二年，他妻子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这下可把大宝一家人乐坏了。但奇怪的是这小家伙自从呱呱落地就啼哭不停，任凭大人如何哄，如何搂，都无济于事。正当大宝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家门口来了位道士。这道士一跨进门就连称：“恭喜，恭喜，你家出贵人啦！”大宝一听忙问：“你这位高人，此话怎讲？”这位道人不慌不忙地答道：“我乃大茅山道人，号普济。近日，我夜观天象，突见青龙山山脚下霞光万道，祥云漂浮，断定此乃天宫星宿下凡，故一路寻觅到此。”此道人接着又说：“你等看看，这孩儿天庭饱满，两耳垂肩，此乃帝王之相也……”正当大家惊愕之时，那道人又跨出门外，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在一高坡上站定，然后又说：“这孩儿成年后必定掌管天下，当上皇帝。你们看，这屋后竹林里藏有千军万马，是玉皇大帝为他准备的天兵天将。这屋前的九条田埂乃是九条小青龙，他们卧伏在这儿护卫着主人，等待玉帝将令。时刻一到，他们将一呼而起，护驾保主啊……”一番话，说得众乡邻目瞪口呆。不知是谁问：“何时能当上皇帝?”此道人忙说：“天机不可泄漏，天机不可泄漏也。”然后道人两手作揖，闭目而立，嘴里叽哩咕噜一番，竟扬长而去。天下竟有这等奇怪之事？正当大家如坠入云雾之中时，那孩儿居然停住啼哭，伏在母亲怀中吧嗒吧嗒地吮吸起奶水了。众乡邻见了无不啧啧称奇。

天下没有不透风之墙，“龙村出了皇帝啦”，消息就象插上了翅膀，不几天就传遍了周边十里八乡。很快消息也传进南京城，传进皇宫，传进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朱洪武的耳朵里，“反了！反了”，那朱洪武勃然大怒，急忙登殿升朝，即令军师刘伯温去查明事实真相，授予临机处置先斩后奏之权。刘伯温不敢怠慢，次日，清早便轻车简从，只带上江宁知府和十几名锦衣卫，悄悄地出了城门，直奔龙村而来。等刘伯温一行人马不停蹄地来到村口已是中午时分。村中管事的里长早已闻讯赶来，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等待问话。刘伯温见状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如实禀报。”那里长怎敢怠慢，一五一十地把近几日发生的奇事叙述了一遍。这刘伯温出生书香门弟，自幼饱读兵书，智慧超群，那阴阳八卦、鬼神之说无不精通。听罢里长一番言语之后，陷入了沉思：“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上岂能是随便称呼的，这是灭门九族的大罪啊！想我大明王朝开国伊始、民心浮动、百废待兴，眼下妖言骤起，岂能让无辜百姓惨遭涂炭？可我主笃信神灵，眼下这桩奇案又该如何处置？这件事难啊！难啊！也罢！且让我巧用阴阳之术破他一破！”他思索片刻，拿定主意，胸有成竹地叫道：“来人！”他对江宁知府、龙村里长等一干人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那里长由惊变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最后爬起身子，一溜烟似地向村中跑去。

（佘村生铁塘远景）

这刘伯温究竟对他们说了什么？又要他们去干什么呢？原来刘伯温要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掉竹林。”既然竹林里藏着千军万马，我就来一个“釜底抽薪”，竹林砍了，千军万马没了，我看你拿什么夺天下。刘伯温要他们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切断田埂。”既然九条田埂是九条小龙，那我在龙的背上插上九把铁锹，切断龙筋，看你还能活不活得成？小龙死了，谁来护主？刘伯温要他们做的第三件事，就是“开山烧灰。”在刘伯温看来，那青龙山系卧龙也，迟早要腾云驾雾呼啸而起。我在你的脊梁上开凿石块，煅烧石灰、燃烧龙脉、扼杀天命，看你如何兴风作浪。刘伯温要他们做的第四件事是“焚毁兵器”。凡村中百姓家中的大刀、铁茅弓箭等兵器，都须上缴，集中在村前一洼地内焚毁，不得藏匿。其残渣余铁倾倒凝固之后，其形状酷似一头铁牛！由于其地地势低洼，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水塘。刘伯温要他们做的第五件事就是“改村名”。在刘伯温看来，龙村的“龙”字，有犯上之嫌，他高声对乡民们说：尔等今后不可再称龙村，你村中多数姓“佘”，不如就改称“佘村”吧！众村民早已胆战心惊，哪有不从之理，皆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再说，那刘伯温军师见诸事处理妥贴，便起程返京，面见皇上把传言的起因及他如何“一砍二切三烧四毁五改”的处置情况，向朱洪武皇帝细细禀报。朱皇帝闻听军师说的如此合情合理，头头是道，不由得大喜，一面命嘉奖军师，一面令张榜悬赏捉拿茅山那妖道。那老道妖言惑众之后，早已逃之夭夭，不知去向，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佘村雪景）

在历经如此变故之后，王大宝和村民们又开始了平静的生产生活。那王大宝之子，长大成人之后，同样砍柴卖柴一生，最后无疾而终，享年九十多岁。那昔日焚毁兵器之洼地，历经沧桑，成了一口水塘，名称生铁塘。现在水塘仍在，而铁牛早已渺无踪迹，那残渣余铁也成了水塘之中一景。

实际上佘村生铁塘早见于地方志记载，称为铁底塘，如《金陵待征录》《同治上江两县志》《首都志》即载青龙山西麓有泉，大旱不涸。山下有佘村，有铁底塘。此铁底塘一般认为即铁冶沟，乃天监十四年（515年）十月梁武帝运江南铁器筑浮山堰大坝堙塞淮水后，以所余铁器弃于青龙山西麓之佘村。据《梁书》记载，天监十三年，梁武帝为夺取北方军事重镇寿阳（今安徽寿县），采纳北魏降将王足之计，准备筑堰淮水，以冲灌寿阳城。大将康绚征发二十万众赴役，于钟离南起浮山，北抵巉石，依岸筑土，合脊于中流。次年十月，在围堰将合之际，堰为淮水冲决。有人建议江、淮水中多蛟龙，能乘风雨决坏崖岸，蛟龙怕铁，可运建康（今南京）东、西二冶铁器以镇蛟。遂集江南铁器，大则釜鬵，小则鋘锄，总计数千万斤，沉于堰所。但堰仍不能围合，乃伐树为井干，填以巨石，加土其上。至十五年四月堰乃成，夹之以堤，上种杞柳。而地方志则载，由于此堰久不能成，乃聚江南之铁，融液载往，并弃所聚之余铁于铁冶沟。关于铁冶沟的位置，志书中有两种不同观点，其一在青龙山麓佘村，其二《景定建康志》《至正金陵新志》则认为铁冶沟在金陵城西北郊的“钟山乡马鞍山之下，有地三亩余，皆铁，近水垠，通小港。耆老皆呼为铁冶沟”。两种观点，何者为是，有待于进一步考证。又据《潘氏宗谱》卷四《佘村记》，明代即有古铁立于池塘侧，佘村具体年代不明。近年南京市文物考古部门曾对佘村生铁塘进行了考古勘探与试掘，发现其地有早期炼铁作坊的遗迹，印证了《金陵待征录》等文献记载的可信性。

《青龙乡全图》

旧时佘村村民们视生铁塘的铁牛为神灵，因为当时医疗水平不发达，孩子的出生率很高，但存活率却非常低，因此不少村民将自家的幼儿认作铁牛的干儿子。每逢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这一天，村民们会带着祭品前来祭拜，一是祈求祛病延年，二是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如铁牛一般，结实强壮，健康成长！祭拜后的果品，会拿来分给村中的孩子们吃，因为村民们认为吃了祭拜的果品，就表示已经得到了铁牛的庇佑。到了1958年，全民大炼钢铁，“铁牛”大部分被敲碎后送进了小高炉里面去了，只留下底部少许残渣淹没在水下。

（佘村社区居民委员会旧影）

近年在佘村生铁塘清淤施工过程中，挖出了一块莲花瓣的石刻残件。因为铁牛被视为神灵，莲花瓣石刻残件的出土，村民们更相信此地有佛缘，他们计划邀请东南大学设计院为铁牛设计莲台，莲花宝座上有佛祖释迦摩尼、观音菩萨，其余的菩萨，有的手执莲花，有的脚踏莲花。从空中俯视，生铁塘外形似一颗爱心。数百年来，佘村村民们一直相信这里就是积福祈善之地，这种善心被一代一代地延续和传承下来，并承载了他们朴素向善的精神寄托。